十二月,一個既寒冷,又溫暖的月份 。
學生們都憧憬着聖誕節及聖誕假期,彷彿這是世上最美妙的假期。
但我實在不解,一想起假期後便是中期考試,意味着這假期在狂歡過後便是進入痛苦而漫長的啃書狀態,為何他們仍能夠如此憧憬?
我問過劉華這問題,他只是回了我一句:聖誕嘅野,你個毒男識條春咩!
我就是不明所以才問,為何他只道出事實而不回答我呢?
實在不解。
 
對我來說,要在假期花時間溫書其實也不太痛苦,反正過去九年,我的聖誕假期都奉獻給那惱人的考試,日子一久,便習慣了。
更痛苦的是放假前的一堆閒科考試,例如體育科要進行體能考核,視藝科要遞交計算考試分的功課,音樂科要進行唱歌及牧童笛考試…...
升上了中四,閒科的工作量及壓力確是比初中時小,沒有那些耗費時間、精神和創意的功課,只有較輕鬆及有趣味的課題。


我校只注重我們的學業成績,若非新高中課程存在着那煩人的「其他學習經歷」部份,規定學生一定要有特定的閒科及課外活動時數,我想校長一定會大刀闊斧砍掉這些閒科,把騰出了的時間變成主科課堂。
 
雖說壓力減輕了,但在學業工作量大增的情況下,閒科還是顯得很礙手礙腳,壓得我連想儘快隨便完成過去的衝動也萌不出芽來。
尤其是那格外費神的音樂考試,可是把我的腦汁都搾乾了。
我不是音樂白痴,歌喉勉強能入耳,還在母親的強逼下學會了彈點琴,加上高中的音樂考試不再是唱歌加牧童笛這無聊的組合,而是讓我們選擇唱歌或是表演一種樂器,這給了我很大的發揮空間。
但我們的音樂老師是一個年紀接近半百,充滿偏見的古典音樂迷,要取悅這個老固執,還真的考起了我,至少我從下音樂課想到現在吃完了晚飯,快到了睡覺時間,我還是一籌莫展。
 
於是,我拿起了手提電話,打開了whatsapp找鍾英敏談談。
「鍾英敏,音樂考試你打算點?」
「唔知呀,我諗都係唱歌」


「Choir member唱歌好正路呀…咁你唱咩歌?」
「未諗喎,咁你呢?」
「彈琴掛…但我唔想練琴」
「乜你識彈琴架?考到幾級?」
「負碌上到八級咁囉…」
「咁勁一於彈琴啦!不知幾型!」
咦咦咦!她是在說我型嗎?難道她在暗示她喜歡會彈琴的男生?我也會彈琴,難道她……不對,毒男不能有太多幻想,還是先冷靜下來吧……
「大把人都考到鋼琴八級啦…我又唔想彈嗰啲好old school嘅鋼琴歌…」
「邊個話一定要彈嗰啲歌架?彈流行歌唔得咩?」
「都得嘅……」


「咁快啲揀歌啦!」
「唔洗咁急掛,我有排先考,慢慢都得啦,反而你下堂就考喇喎,揀左歌未?」
「揀左啦~~」
「咩歌?」
「到時你咪知囉!嘻嘻!」
「車!懶神秘……」
「你會知道係咩歌架啦!嘻嘻!」
我會知道是甚麼歌……莫非是我向她推介過的歌嗎?
但我向她推介過那麼多歌,她會選擇哪一首呢?
「你開估啦我唔想估呀……」
對話的尾巴拖着一個剔,我想她是去睡了。
 
這是我跟她之間比較特別的溝通方法,我倆之間甚少說再見或是晚安,只是讓對話留着一條尾巴,待翌日繼續接下昨天未完的話題。
可能別人會覺得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斷掉通訊很令人心癢,不知對方是有事回覆不了,還是根本不想回覆,於是硬生生把聯絡切斷。
但我從不擔心她不會回覆,或許是我過份樂觀,但我總相信她一定會回覆,不為甚麼,就是相信。


況且,我也很喜歡這種溝通模式,不會因一句再見而把正談得火熱的話題停住了,也能夠讓熱情延續下去。
 
這晚,一段對話,一個關子,一首歌,令我輾轉反側。
整晚夜,我都在想。
想妳的歌聲。
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