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與我，間隔着一點點距離: 第十二章

鍾英敏的音樂考試過後，便輪到我迎來考試。
這幾天除了應付功課外，我把時間都花在練琴上。
本來經過估算，我還有兩個星期的練習時間，才輪到我考試，但我萬萬想不到有那麼多人選擇組隊應考，結果我在下星期的音樂課已經要應考，打亂了我的計劃。
如今我要在一星期把曲子練好，以我的造詣來說是很勉強的，所以我把心思都放在練琴上。
雖說時間緊迫，但我沒有亂了自己的生活，放學還是一樣跟劉華留校打球瞎聊，回家還是與鍾英敏通訊，想着練琴練晚一點，再晚點睡便可以了。
 
捱了幾晚夜，熊貓眼都走出來了，眼尖的鍾英敏當然發現了。
「你捱夜？」
「黑眼圈好明顯？」
「係呀……做咩要捱夜？」


「練琴囉……得一個星期時間好勉強……」
「咁你仲成日同我Whatsapp？專心啲練咪可以早啲訓囉！」
「唔關你事……我自己想練熟啲姐。」
「咁都唔可以唔訓架！」
「咁我宜家補眠……」說罷，我便把頭栽進書本中。
「喂！上緊堂架……」
她邊說邊搖着我的身軀，但我沒有理會她，讓她纖細的手掌一直推着我的肩膀。
只是微小的身體接觸，但我已經感到心足。
 
漸漸，我好像感受不到她在推我。


或許是她見我沒有反應，停手了吧？
不知道現在她是甚麼表情呢？
我想偷偷微張眼睛窺看她，但又怕她發現，我豈不是變成了一個裝睡的偷窺狂嗎？
但暗戀一個人，就是如此偷偷摸摸。
明明喜歡着她，偏偏又不敢讓她知道。
明明想細看她美麗的輪廓，偏偏不敢直視着她。
明明想細聽她美妙的聲線，偏偏不敢走近跟她聊天。
明明想跟她告白，偏偏總是開不了口。
明明知道沒有可能，偏偏泥足深陷。
明明只是想好好喜歡一個人，偏偏把自己弄得像蛇鼠一樣。


想着想着，我悄然入睡。
這是我自從跟她坐在一起之後，第一次上課睡覺，為了她而睡的一覺。
 
上學時睡了個好覺，晚上便精神奕奕起來，碰巧今天沒有家課，便一直練琴練到晚上。
不知是否精力充足的緣故，練琴的進度好像快了不少，曲子後半加快的部份也不再掉鏈子，終於能夠一氣呵成完成整首曲。
甚至連某幾段旋律也不自覺彈熟了，不用看琴譜也能準確無誤地彈出來。
如此良好的進度，我當然會向鍾英敏彙報。
「今日練琴進度神速，哈哈！！」
「進度咁快，今晚就早啲訓啦！！」她還是像個大嬸般叨叨嘮嘮的。
「今日上堂訓左陣，宜家好精神喎，點訓...」
「我理得你，總之宜家夜喇，快啲訓！」
「哦…咁好啦，早抖。」
「早抖！」
說罷，我沒有真的去睡，反正睡眠是勉強不來，與其呆呆的躺在床上，倒不如找點事幹一下好了，於是便繼續練琴。
我一邊練琴，一邊想着她的臉龐，覺得此刻的自己應該十分帥氣。


難道一個男生為心儀的女生而認真的樣子，能夠不帥氣嗎？
柯景騰能夠為沈佳儀努力讀書，我陳永謙也能為鍾英敏努力練琴，想到這裏便覺得自己也被九把刀的熱血感染，血液燒得滾燙，更有動力彈下去了。
後來，母親說這麼晚還彈琴會騷擾到鄰居，我才不太情願地走回房裏睡覺。
但渾身的熱血又怎能頃刻平息？於是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袋滿是自己在全班面前彈琴的帥氣樣子，還有鍾英敏聽到我精心挑選的曲子後那副又驚又喜的表情，以及眼中的傾慕和崇拜。
 
這晚，我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當中，享受着幻想帶給我的快樂。
很多人也會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暗暗幻想跟心儀對象的甜蜜，獨個兒抱住枕頭沾沾自喜着。
愛意就是從中點滴累積起來，但有多少人意識到自己正在自虐，用愛給自己的真心劃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更諷刺的是，有很多人正在享受自虐所帶來的丁點快感，哪怕他們知道正在燃燒着自己有限的生命，但他們難以從尼古丁的毒癮當中抽身，只得在愛河浮浮沉沉的痛愛着。
或許這刻你還以為自己一切安好，但當表面傷痕走了出來，你便會赫然發現，自己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睡得着的，都不願訓；很想睡的，卻總睡不着。
欲睡，難眠，唯有數數綿羊催眠自己。
欲語，難言，唯有心中偷偷吶喊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