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晚了睡覺,造就新一天遲到的我。
一覺睡來,發現自己比平日遲了十五分鐘起床,我心頭一冷,立刻爬下床,卻給包裹着雙腳的棉被絆倒了,整個人滾下了床。
我把煩人的棉被踢開,連爬帶滾衝去浴室裏去。
一脫下褲子,肛門括約肌一陣擴張收縮,居然在這個危急關頭要開大……
我一屁股坐在抽水馬桶上,然後擠點牙膏在牙刷上,開始刷牙。
一邊大便,一邊刷牙,一邊思考,短短的早晨梳洗原來可以如此充實。
當然,換來的代價是便便壓不好水花濺濕了屁眼,口中的泡沫都滴到大腿上,和腦袋想不出有營養的事,只是在思忖如何趕回校。
感覺大便拉光了,便含住牙刷,用廁紙起勁把屁股擦乾淨,然後順手把大腿上的泡沫拭去。
咦,擦大腿的那張廁紙好像是剛剛擦屁股的那張……還是算了吧……
 


梳洗過後,我馬上穿好校服,單肩背起書包,拿起飯桌上的麵包用口穩穩咬緊,然後一支箭衝了出門口。
甫踏出大廈,一道冷風飛撲而至,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才想起天文台昨夜預報今天天氣明顯轉冷,單憑我身上單薄的毛衣絕對抵擋不了寒風的衝擊,但我已遲了出門上學,如今已沒有時間回家,只好硬着頭皮奔向巴士站,好讓自己能稍微熱起來。
幸好趕上了巴士,免了吹風候車之苦,但巴士內不見得比外面和暖,我的雙手還是冷得要命,大概是朱古力在我手心中也不會融化的那種冷。
我只好緊緊抱住書包,蜷縮在座位,腦裏繼續想些沒營養的分散注意力,希望不會注意到寒冷的天氣。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車,走上的更是更冷的街道,寒風順着毛衣上疏落的細孔鑽進我的體內,又從左耳走進我的腦袋,把我的思緒搞得亂七八糟後才施施然從右耳走出來,把我都搞得頭暈轉向了。
從車站走到學校的那段路有點陡,風勢卻是由上而下,我頂着狂風,艱難向上走,頗有登上雪山的味道,但這味道明顯是很苦的。
走着走着,我看見一個藍色的書包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起初我還是不以為意,但仔細一看,倒是覺得有點眼熟。
我艱難快步上前,看見了一條有節奏地左右晃動的馬尾。


藍色書包加上馬尾,我想我知道那是誰,百分之百的肯定。
那是我朝思暮想的背影。
 
「喂!早晨 。」我從後追上了鍾英敏,還順手扯了扯她的馬尾。
「喂!痛架!晨咁早就扯人條辮。」她瞄了瞄我,然後動手把馬尾重新束好。
我沒有答話,只是向她咋了咋舌。
我喜歡扯女生的馬尾,特別是心儀女生的馬尾。
大概很多人會覺得這舉動很幼稚,但追女生本來就很幼稚,就是那份與年齡不相符的幼稚,才能夠在她腦內留下一點點記憶。
所以我希望每當她被別人扯馬尾,即時她不用回頭,也能夠知道身後的人就是我,在她心中特別幼稚的我,這樣我便算是在她心中佔了一個小位置,哪怕是小得微不足道。
 


一路上,氣氛被冷風吹得有點僵硬,我努力想找些話題破冰,腦袋卻只有一坨牙膏泡沫,和一張疑似擦過屁眼的紙巾,這等糗事我可沒法說出口,弄得喉嚨癢癢卻發不出一聲來。
「平時呢個鐘數唔見你嘅?」結果是她先開口。
「係……係呀,今朝遲左……」我不知怎地結結巴巴。
「哦……」
「你平時都係呢個時間返學?」
「係呀!返到學校啱啱好打鐘。」
我偷偷瞄了瞄手錶,暗暗記下了時針和分針的方位,她就在此時此分在此處出現,每天如是。
 
「你着咁少衫唔凍咩?」她拉拉我單薄的毛衣問道。
「唔……唔凍!有少少風姐!」她無意的一刀捅得我直發抖,但我當然不會在她面前失威,只好硬着頭皮裝強壯。
「但係…你打冷震喎……」她逗趣地戳我的腰間。
「喂!痛架!我邊有打冷震呀?」我把腰縮到一邊去,仍不忘嘴砲。
「你仲縮埋一舊添喎……」她繼續得勢不饒人。
「我冇囉,你睇……」我張開了兩臂,不夠兩秒已被寒風刮進心扉,「嘩唔掂!真係好凍……」
「哈哈!你因住病呀!」她起勁地恥笑着我。


「你放心!病咗都會傳染俾你,咳咳!」我向着也假裝咳漱,嚇得她掩着口鼻,退避三舍。
 
打打鬧鬧之間,天氣好像不怎麼冷,冷風顯得無力,心底好像有道暖流迴盪。
跟她在一起,寒流亦漸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