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聲響起,各人都在心裡舒了一口氣,心想終於能放學了。
 
「你地真係要努力呀,就黎公開試啦,捱過佢就舒服架啦。」林老師語重心長地說,只是不知道聽入耳的有多少。
 
我和木下自從那次之後,比以往更加親近,現在小息或者午膳時,大家都會互相找對方,也因此,開始傳出了我與她的緋聞。
 
本來跟我就不太熟絡的俊軒帶著不懷好意的眼神望著我說:「喂,樹哥,可唔可以教下我點溝女呀,勁啦你。」
 
「你唔係同緊泳兒一齊緊啦咩?」我一邊執捨著書包一邊說。
 


「唉,過兩招黎旁身,將來有用嘛。」他的神態活像那些只求利益好處便靠攏的小人。
 
而且有女友還得一想二。
 
我討厭這種人。
 
「你問錯人啦,我無拖拍,都唔識溝女,呢啲野你問阿威啦。」
 
說起來,他近來好像在忙著籌備什麼,少了找我出街或是打機。
 


「樹哥仲扮,人地都係埋門口等你啦。」俊軒望著門口方向說。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原來木下正背著書包靠在門口等著,惹得我班每個出門口的男生都不自禁的望著她。
 
我沒有再理會俊軒,趕緊執好書包便上前找她。
 
「等我?」
 
她不發一言的點點頭。
 


心情沉重?
 
「做咩唔講野既?」在走廊行著時,我問。
 
「你地班啲男仔咁恐怖既?」
 
「啊?」
 
「有個男仔問我有無興趣要多幾個男朋友。」
 
「佢地誤會左……對唔住。」
 
「唔緊要,我嗰班都有。」
 
 


「張卓樹!」
 
 
一把洪亮的聲音從我們的後方傳來,把我們正離開學校的步伐打亂了。
 
 
是馮老師?
 
 
教英文的馮老師,是上年才進來教書的年輕老師,
 
 
也因為他比我們只大幾年,且有一點點的英俊,而在女學生間享有極高的人氣。
 
 


相反,在男學生間則臭名遠播,只因他極偏心女學生,也很享受這份受女生虛榮感,
 
 
使不少男生為之妒忌和憤怒。
 
 
他進來的第一年,就是擔任我們班的英文老師,也造成我們班的兩極分化,女生的極力支持和男生的反對。
 
 
差點要大打出手。
 
 
他找我有什麼事?今年他沒有教我,應該再沒有關係才對。
 
 


「張卓樹,你地走啦?」他雖然叫的是我的名字,眼睛卻從未望過我,只專視在我身旁的木下。
 
 
「係呀老師,我地走啦。」我故意提高音量回應。
 
 
「跟我過一過黎,木下同學,你都過黎。」
 
 
我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馮老師把我們帶到會議室,這裡本是老師開會專用的地方,平常很少同學會進來。
 
在悶焗炎熱的空氣下,他「啪」一聲的關上門,轉頭瞧過來劈頭就問:
 


「你地拍緊拖?」
 
這是一道奇怪的問題,哪有老師會主動干涉學生的這些私事。
 
「唔係。」我斬釘截鐵的道。
 
事實確實不是。
 
「唔好呃我喎。」他帶著懷疑的目光望著我,仿佛想拆穿我的謊言。
 
「真係唔係。」我說。
 
他似乎鬆口氣一般,嘴角很微小向上笑了一下,微得讓人很難察覺,然後馬上又回到嚴肅的樣子。
 
「我想你地明白,而家係求學時期,本來拍唔拍拖,老師就無乜權去阻止,但因為你,張卓樹……」
 
他望著我說:「你下年就考公開試,公開試得一次,你仲要第一屆,理應緊張啲,好好努力讀書,而木下你其實時間都唔多。我好想你地好好把握時間,做好眼前既事,就係讀好書,考好試,入大學先,唔好顧埋其他嗰啲無謂野。」
 
中學生不應談戀愛?
 
我心裡一直都覺得馮老師從剛才開始的反應便很奇怪,現在的一番言論更讓我覺得他另有目的。
 
他的目的,不會是木下吧?
 
「好啦你地走啦。」
 
他揮一揮手說。
 
步出會議室後,空氣再沒有那麼凝重,我問木下:「佢今年教你?」
 
「係呀,佢係我地班既班主任添。」
 
我該不該跟木下說,馮老師好像對她有意思呢?
 
但這畢竟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或者他是一片真心……
 
 
可是他的理由真的夠勉強和爛。
 
 
「馮老師平時係咪好關心你?」往車站去的時候,我問她說。
 
 
她點點頭,然後說:「其實他時不時都會成日走埋黎問下我有無野需要幫,又或者係我做緊功課既時候,教我做,又會成日小息搵我去傾計。」
 
 
「佢對其他人唔會咁?」
 
 
「好像對我多啲,但佢話係因為我係轉校生,所以要留意我多啲。」
 
 
真是一個不錯的藉口。
 
 
這時,她又拿出電話在跟人寄訊息。
 
 
應該是阿威?
 
 
「你有無諗過佢好似中意左你?」我忽然爆出這一句。
 
 
她瞪大眼睛,呆呆的望著我,然後捉緊我的肩膀說:「原來你都咁覺得呀?死啦,我仲以為自己多心。佢之後仲話約我出去,單獨幫我補習......咁點算?」
 
「單獨補習?上門?」從未聽過學校的男老師會跟女學生在校外相約單獨的相處。
 
 
他的目的實在顯現易見。
 
 
「係……其實我都話唔需要,但佢堅持……話我英文應該可以再好啲。」
 
 
「我都係直接同佢講唔得閒啦。」她續說。
 
 
「唔好。」
 
 
「點解呀?」她疑惑的望著我。
 
 
「咁避得一時,避唔到一世。佢一樣會搵機會約妳,不如直接啲,一次過講清楚。」
 
 
「但妳約左佢幾時?」
 
 
「星期五……夜晚。」
 
 
「好。」
 
 
我心裡開始構想著如何可以讓他知難而退,
 
 
但首先的第一步應該是了解一下他這個人,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卻讓我得知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要深入了解一個老師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特別是他在校內也沒什麼相熟的老師。
 
平常午飯時也是跟他的女粉絲一起。
 
因此我唯有從其中一個女粉絲著手。
 
陸麗。
 
陸麗和我們同一級,她成績不是太奪目,可是運動方面卻剛剛相反,在運動會裡一定會看見她的身影,在徑賽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性格很給人大家姐的感覺。
 
她在馮老師初來時,已經被他吸引著,成為固定粉絲元老之一。
 
只是近來不知是否冷淡了,再很少見他們有接觸。
 
這也是我選擇她的原因,太親近反而不好,容易引起他的注意,最好是熟悉他為人卻已不再那麼親近的人。
 
第二天,陰霾的天空照著人的臉色都有點蒼白,紮著馬尾的一個女同學生跑去跟正在準備起跑的陸麗耳邊說了些話。
 
陸麗聽著時目光也自然的朝著這邊看。
 
她的眼神充滿疑惑。
 
因我平常與她沒什麼交集。
 
她還是照樣的走過來,對我說:「我聽人講,你搵我?」
 
「只係一啲好閒既野想問下妳。」我微微笑說。
 
「咩事?」她在我身旁的不客氣的坐下。
 
「我想問啲馮SIR既事。」
 
雖然只是一剎那,我還是看得出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驚慌,其後故作鎮定。
 
「點解……問我?」
 
她言語間聽得出有點震抖。
 
「無呀因為上年見妳好似同佢好熟咁。」我裝作輕鬆的語氣說。
 
「或者你問過第二個好啲。」她起身就想離去。
 
「係咪發生過啲咩事?」我在她的背後大叫。
 
 
愛情就是迷迷糊糊的撞牆、受傷,然後成長,再撞牆、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