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冬日碌架床

2018年的阿鵬對我說:「時間過得很快,之後我有很多女人,她們抱著我時,都問我『你會永遠愛我嗎?』我當然答:『一定,我一定永遠愛你。』包括你阿媽。可是說到在我心中揮之不去,就是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的雲姑。」

阿鵬抽了幾口煙,咳了幾聲,又繼續說故事。

那次曠課竟沒有給大人悉穿。

那是一九八三年十一月,香港還有秋天。



二人裸抱而睡,醒來已近六時,雲姑說:「鵬仔,我再不許你下午曠課!你要雲姑抱你,你須做完功課才可以。」

「好。」阿鵬雖然不明白「抱」的意思,但唯雲姑是從。「雲姑,我好喜歡抱著你睡,你暖暖香香的。」

雲姑暗喜說:「你流著熱汗,被子床單都是你的氣息,害我晚上更想你。」

阿鵬突然想起一件事。「雲姑,我很想你來我家睡我的床,這樣我的被子床單上就會有你的氣味。我也會睡得很安心。」

雲姑想著想著,竟有點興奮。



就在聖誕節假期,機會來了。

「以前國內親戚環境唔好,我回鄉探親時要托彩電呀丶生油呀丶錄影機呀咁,過關好似打仗咁,好辛苦㗎!以前本回鄉證啡色成本護照咁,搭火車等過關又至少幾粒鐘,邊得嚟依家咁方便吖!」2018年阿鵬說。

「我還記得1983年學校的寒假,是冬至接著聖誕假,除了我之外,一家人都回鄉。因為假期後就我立即就要考試,所以嗰十幾日我可以不回鄉,留在家中溫習,你阿嫲就叫雲姑這期間照顧我伙食。」阿鵬得意地說。

「嘩,成十幾日,禁室培慾,乜都玩勻啦。」
「無錯,呢十幾日係我同雲姑最無憂無慮的日子。我成日都夢見呢段日子。」阿鵬吐了一口煙,長長的。

「咁雲姑個女呢?你唔係連小學生都整個『親子丼』?」


「頂你,你條死仔無嘢噏吖你!我對雲姑一條心𠺢!雲姑個女去咗女童軍宿營,有幾日不在家。」

1983年冬至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所謂「冬大過年」,最重要是在這天可以舉家吃一餐,有雞有魚有菜,或加一煲老火湯,已是八十年代公屋居民可望可即的幸福。
定祥樓八樓的街坊知雲姑是外省人,不會㷛廣東老火湯,家中又人丁單薄,不算好環境。乘著冬至,幾家人或用大湯碗,或用湯壺,都在開飯前送湯到雲姑家中。
為怕雲姑在大家面前不好意思,街坊都是各自送到雲姑家。
劉太說:「煲多咗,雲姑你試試。別客氣」
張師奶說:「你同璧賢,邊飲得幾多!」
君姨話:「大家隔籬鄰舍,邊有計吖!唔夠再添。」
大聲梁話:「呢煲我隔咗油,幾清!花膠很養顏的!」
八十年代的人情味,每每體現於一飯一菜。未到晚上六點,街坊所贈,已放滿雲姑家中摺檯。


最後是阿鵬母親:「雲姑,多得你照顧我隻馬騮,依家佢成績好咗好多,仲日日返屋企溫習。我哋蒸多咗兩孖何七記臘腸同膶腸,又唔知雲姑您鍾意邊種,你兩種都試下啦。」

阿鵬與母親一同送臘腸到雲姑的家,見到自己當日扯直了的電話線軟軟下垂,沾沾自喜地暗笑。


阿鵬想:「阿媽,雲姑一早吃了你家那條小臘腸!」

可是,雲姑接過那碗臘腸,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冬至吃個飽,阿鵬想著這十幾天會與雲姑如何如何,竟睡不了。


翌日,家中只餘下阿鵬一個。阿鵬家人爭取時間,破曉時分已趕去羅湖。

阿鵬在睡夢中感到自己半紅不黑的小膶腸正由一隻又暖又溫柔的手舞弄著。
睡褲已全脫去。
「鵬仔,起身溫書啦。」雲姑溫柔地在床邊說。

雲姑原來怕鄰居發現,在家中聽到阿鵬全家離家關鐵閘聲,即穿著睡衣,潛入阿鵬家,但見碌架床上層的阿鵬晨勃,就掀去阿鵬的睡褲,玩弄起來,那時不過早上七點。
阿鵬睡眼惺忪,見到雲姑以為做夢,就說:「雲姑,我好喜歡你⋯⋯雲姑。」


雲姑甜美一笑,心想:「鵬仔做夢也是口花。」
那隻右手更用力套弄。
「好舒服呀⋯⋯雲姑⋯⋯」阿鵬的東西已完全硬了。
雲姑慢慢爬上上格床。
八十年代的基層,定知碌架床大小,阿鵬已是少年,佔去大半床位。雲姑發現天花板與牀板也很近,必須低下頭來。

雲姑是成年人,爬得上上格床已是不易,這個熟透的女人只好伏在阿鵬身上,胸貼胸,臉對臉。她幾經辛苦脫下自己那條睡褲。

看到阿鵬在夢中叫喚自己的名字,雲姑忍不住把阿鵬吻了又吻。
在這個侷促的上格床,有種特別的親密。

阿鵬床上充滿了少年氣味,勾引這個失婚少婦的性慾,她雖然未脫內褲,但那多毛厚肉的陰阜已給鹿角一樣的少年陽物觝住了。
雲姑有韻地摩擦著,她知道自己已經分泌出暖暖的滑液,已準備好讓阿鵬進入。

突然,阿鵬家門外傳出腳步聲,有手推車的聲音,有阿鵬母親的聲音。


急忙之下, 雲姑找不到睡褲。
雲姑不敢想像如果給揭發,如何面對街坊鄰居,如何面對阿鵬母親。

雲姑躱在被窩中,心兒劇跳。
阿鵬這時因為開鐵閘聲而醒來,驚覺雲姑在自己的被窩中。


這個一九八三年冬至翌日的早晨,只有十度。

《 屯門的雲姑》之 《冬日碌架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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