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睜開雙眼,薄弱的光線為周遭的事物塑造了輪廓,但仍然無法認明其正體,是以我無法判斷自己的所在之處。
待我重獲四肢的實感後,眼睛亦漸漸適應了昏暗,更清晰的影像映入我的眼簾。
這是一個兩間中學課室大小的空間,十數張中小學常會看到的課室櫈被隨意放置著,當中有不少是倒在地上的,但外觀看上去又不覺破舊。房間正中央放置了一張長木桌,就是一般學校實驗室裡會看到的那款,而在桌上的正中央,有一隻塑膠碟,上頭直立著一枝長約四十公分點燃了的純白洋燭。
薄弱的燭光為漆黑的空間帶來了光亮,又為沉寂的空間添上了陰森的感覺。循著搖曳的燭光,我再一次確認身處的環境。
方形的房間看似是學校的實驗室,視線所及有水龍頭及水盤等裝置,裝置是靠在牆邊的,與之相對另一邊的牆上只有一道於中間位置高約兩米的鐵門,灰白的四壁上並沒有看到半扇窗,天花上甚至沒有任何照明裝置,洋燭似乎是房間內唯一的光源,實在不敢想像洋燭熄滅後的情形。
真是一個詭異的空間呢,我不由得這樣想。
一把突如其來的呻吟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嚇得渾身一震,這才注意到腳邊躺著一個短髮的胖子,雖然身穿跟我一樣的純白校服,可校服的輪廓被腫脹的身體撐得蕩然無存。
胖子慢慢撐起身子,似乎是睡迷糊了,嘴裡講著奇怪的夢話:
「媽,早飯準備好了嗎?」
沙啞的聲音在空洞般的房間裡回響著,一時間我都不知道如何反應。




隨著胖子的聲音打破沉默,周遭陸續傳來不同的人聲。
原來房間裡頭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七名男女生,他們似乎都是因為某些原因失去了知覺,然後被人帶到這裡。
是同校生,我瞄了一下各人身穿的制服。
眾人醒來後自然是一片譁然,對於自己突然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又對原由毫無頭緒,除了感到恐懼,更會不知所措。
未知是否習慣了寂靜,難得的人聲聽著總感覺很吵耳,是以我開口道:
「冷靜點。」
原來六神無主的七人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向我,其中一位梳馬尾辮的女生瞪著我問道:「你是誰?」
我抓住自己的純白襯衣拉扯了幾下,回答說:「跟你們一樣,是○○中學的學生。」
說罷,我才感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女生方才的提問大概有「你是哪棵蔥阿?」的含意,而我卻直接回應了。
「嗄?」女生皺著眉,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我們姓甚名誰根本是無關緊要。」另一位男生打斷道。
有著一張典型書生臉的他將下滑的眼鏡輕輕往上推,續說道:
「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身在何處,我們為何會被帶到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將互不相識的我們串聯起來… …」
眼鏡君突然一個勁地講個不停,眾人互望著,只得心裡苦笑。
「你怎麼在自言自語?很噁心阿,你這個推理宅!」有著一頭及肩短髮的女生狠狠地打斷道。
低年級生麼?看著那嬌小的身材和稚氣未脫的臉蛋,我如此猜想著。
眼鏡君似乎有很強的自尊心,面對後輩的女生只能按捺住心中怒火,看他那張漲紅的臉,好不滑稽。
「那、那個… …」另一位男生發出了微弱的聲線,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我們還是不要吵架了,一起想辦法逃離這裡吧?」毫不起眼的小伙子如是說。
小妹妹似乎還想要發話,不過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吞回去,然後悶哼一聲,別過了臉。




「我們被關起來了嗎?」最初的馬尾女生一面訝異地問。
「這不是明擺著的?」眼鏡君往房間內唯一的門走去,然後扭了扭門的把手,續道:
「這個房間裡沒有窗,所以這道門就是唯一的出入口,而這個唯一的出入口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從外面鎖上了?啊,我這才注意到門把上的匙孔。
「那鑰匙呢?」馬尾女似乎也注意到了。
匙孔在這一邊,意味住在這個房間內的某一處有著鑰匙。
若鎖無法被打開,它就等同失去功用,只是個封印而已。
當然,能夠得出這個結論,只是因為不願相信,自己被關在這樣的一個封閉空間裡。
「既然把我們關在這裡,怎可能會有鑰匙阿?」小妹妹提出了見解,然後又狠狠地丟出一句:「你傻阿?」
話畢,房間內再一次陷入沈寂。
「總得找吧。」我最先按捺不住。
「抓住一絲希望,儘管微細,也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另一個一直沒有發話的男生如是說,運動員身型的他,有著一把清爽的頭髮和端正的五官,好一個帥哥。
小妹妹似乎對那裝模作樣的發言有感不滿,才要發難,突然又一語不發地別過臉去,淡淡的燭光映出她雙頰泛紅。
帥哥果真是魅力沒法擋阿,我心裡感慨道。
「我可不想待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裡。」




馬尾女瞟了那根洋燭一眼,然後抱著雙臂說道:「而且是和幾個陌生人在一起。」
眼鏡君習慣似地將眼鏡往上推,反擊道:
「這個心情,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
「嘖!」不遠處響起了砸舌的聲音,但馬上被翻動桌椅的聲音蓋過了。
大夥開始行動起來,搜索著這個凌亂的房間。
我站直了身子,凝視那一點的燭光,任由視線變得模糊。
對阿,我們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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