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秋每個週末從家裡回來,都會給李希然帶缽仔糕。

沈博秋開門進來,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缽仔糕送到啦。」

李希然把轉椅轉過去,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你不用每次都給我帶的......」

沈博秋擺擺手:「沒事,店就在我樓下而已,就當作是你給我刻印章的謝禮吧。」

李希然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瞬間平衡了:「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博秋笑了笑:「嗯。」

李希然吃著缽仔糕,慢慢品嚐著,嘴裡的香甜與童年的味道重合:「這個味道,很像我小時候吃的味道,很多紅豆。」

沈博秋頓了頓:「嗯,這也是我小時候的味道。」

李希然知道了沈博秋喜歡遠足,經常會抓住他問各種問題,就像好奇寶寶一樣。

沈博秋為了滿足他旺盛的求知欲,遠足的時候會把好看的風景拍下來,回去的時候給他看,還會和他分享許多有趣見聞。



沈博秋把手機上的照片給他看,照片裏一群猴子遍山走,逗趣得很。

沈博秋介紹說:「我這個週末去了金山郊野公園,那裡好多猴子,有大猴子帶著小猴子,他們可調皮了,會跑過來搶你的食物。」

李希然看著照片,驚了:「哇不是吧,這麼聰明。」

沈博秋清了清嗓子,發問了:「嗯,你知道為什麼要在水塘附近引入猴子嗎?」

李希然蹙眉想了一會,投降了:「不知道啊。」



沈博秋笑著解釋:「引入的獼猴是為了控制水塘附近對人體有毒的植物馬錢,馬錢果實掉入水中會對污染水源,但是獼猴不會因食用馬錢果實而中毒。」

李希然恍然大悟:「這樣的啊,那他們會襲擊人類嗎?」

沈博秋一本正經的說:「之前是有發生過這樣的個案,但一般是人類先挑釁猴子,猴子才會反擊,所以看到他們的話切勿餵飼牠們,不要猛地盯著牠們,也不要走近或觸摸牠們。」

李希然瞪大了眼:「你知道好多哎!」

沈博秋笑了:「嗯,我從中學開始每個星期都去遠足,去之前都會找資料,慢慢就知道了。」

李希然嘆了口氣:「你真厲害,我都不知道多久沒運動了。」

沈博秋眼裡閃著狡黠,意有所指的問:「就連那種運動也沒有?」

李希然猛地扭頭看著他,嘴巴微張:「!!!」



沈博秋看李希然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嘴唇揚起,胸腔震出低沉的笑聲。

除了在宿舍的時候待在一起,兩人現在在上課的時候也會坐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

沈博秋在讀書方面的努力和認真,漸漸感染到李希然,讓他也跟著發奮向上。

兩人下課之後會在房間一起複習,還會互相提問,檢驗對方的努力成果。

沈博秋捧著書本,指著李希然,大聲的問:「五力分析的是哪五力?」

李希然躺倒在床上,滾來滾去,邊想邊叫:「等等!先別說,先別說!讓我想想!」

沈博秋嘖了一聲,將書闔上,用力的拍了拍大腿:「這麼重要的詞彙你也忘了?」



李希然抱著腦袋哀嚎:「哎喲,我剛才還記得的,你一問,我就忘了!」

沈博秋站了起來,質問道:「是不是認輸?是不是不記得了!」

李希然拒不就範:「絕不認輸!我會記起來的!」

沈博秋慢慢走向了他的床邊,大聲倒數著:「太慢了!5-4-3-2-1!到時了!」

沈博秋猛地撲向床上的笨兔子,雙手落在他的肚子上,瘋狂撓他的癢癢。

李希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喊大叫,揮手蹬腿。

沈博秋使勁的壓著人,幾乎整個人壓上去,兩人離得很近,近得聞到對方身上的沐浴露香氣,近得能看清對方有幾根睫毛。

李希然突然反應過來,不笑了,不掙扎了,沈博秋也斂起笑容,靜靜的看著身下的人。


溫熱氣息糾纏,呼吸漸漸急促,心臟狂跳不已。

沈博秋這時才發現原來李希然的皮膚這麼白,白得發亮,吹彈可破,不愧是小兔子,讓人很想上手摸一下。

他還發現了,原來李希然的眼珠這麼黑,濕漉漉的,看人的時候能直擊人心最柔軟的那塊肉。

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對方的嘴唇,兩瓣紅潤的柔軟,微張著,輕喘著,露出一小截門牙,既性感又可愛。

身下壓著的人,脖頸纖細,身板單薄,滑下的衣領露出精緻的鎖骨,好像易碎品一樣,讓他不自覺的伸手撐著床,怕把人給壓壞了

沈博秋在看李希然的時候,李希然也在看他。

李希然在看他的眼睛,那雙銳利清亮的丹鳳眼,上挑的眼尾特別勾人,不知不覺釋放著致命的誘惑。

唇峰深刻,下唇飽滿,即使輕輕抿著,依舊線條分明,賞心悅目。



眉毛濃密,五官深邃,陽剛帥氣,英氣勃勃。

還有,壓著他的那具身軀,是多麼的寬厚,多麼的結實,讓他渾身泛起細碎的戰慄,不能自抑。

胸膛相貼,眉目交纏,兩人就這麼盯著對方,好像想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想,思緒慢慢沉澱,只餘眼前人。

沈博秋突然把臉往下壓,眼神溫柔而專注,溫軟的呼吸拂過李希然的鼻尖,惹起一陣顫抖。

李希然心裡一緊,心臟快要蹦出胸腔,眼神不自覺的飄到對方唇上,他以為對方要吻他。

在那一刻,沈博秋也想不顧一切的吻下去。

可是他還保有一絲清醒和理智,他想起來了,李希然是有對象的,他不應該這麼做。

最後,他只是伸出了手,撥開蓋住對方眉眼的頭髮。

但他還是存了一絲私心,往前湊的時候,嘴唇輕輕擦過了對方的額頭,烙下了一吻。

李希然的手指撫上額頭,彷彿還能感覺到那柔軟的觸感,心裡不自控的也軟成一片。

王瀟然奇怪的問:「你幹嘛不斷摸你的額頭,你發燒了嗎?」

李希然立刻收回了手:「沒有,沒有發燒。」

王瀟然不放心,把手擱在他的額頭上,感受著底下的溫度。

微溫而已,的確是沒發燒。

王瀟然抽回了手,看了他片刻,突然問:「然然,你和沈博秋,是什麼關係啊?」

李希然瞪大了眼,扭頭看他,隨即發現自己的反應有點過度了,故作輕鬆的道:「啊?我們就是捨友和朋友的關係囉。」

王瀟然蹙眉問:「你不覺得你和他,走得太近了嗎?」

李希然強迫自己不能調開視線,稍微心虛的說:「那我們一個學系,又一個宿舍,抬頭不見低頭見啊。」

王瀟然撇著嘴說:「你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都是和他在一起。」

心跳聲一下一下敲在耳膜,震耳欲聾,避無可避。

李希然用肩膀碰了他一下,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你不是吃醋了吧?他知道我和你的關係的!」

王瀟然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意外的問:「真的嗎?他怎麼想的?」

李希然仰頭看著他,擠出一絲笑:「是啊,他也沒怎麼想,好像接受得挺好的。」

王瀟然摸了摸他的頭,綻開笑容:「那好吧,算他識相。」

平靜的面具掩蓋著荒誕的心意,三方維持著詭異的平衡,混亂一觸即發。

在這個時候,大學的第二年迎來終結。

多虧了沈博秋的幫助,和李希然自己的努力,他的成績進步了不少,從下游竄上了中游,暑假回家的時候總算沒被爸媽噴得那麼慘了。

沈博秋秉持著認真勤懇的學者態度,成績來了個大躍進,一下子飆到全班前十,他自己固然很滿意,沈媽媽更是高興壞了,熬了那麼久,終於熬出頭了。

兩人在暑假的時候都有實習,李希然在自家老爸的公司實習,沈博秋則在一所銀行實習。

兩人會偶爾發消息聊天,吐槽實習的艱辛和痛苦。

沈博秋:「累死我了,我每天加班到八點才能下班,快要做吐了。」

李希然:「我也是,我爸爸每天盯著我,我壓力好大啊,還天天被他當著所有員工的面子罵。」

沈博秋:「......」

你這是在花式炫耀嗎? !

李希然:「我爸還不給我薪水,把我當免費勞工使來的,嗚嗚嗚。」

沈博秋:「......」

沈博秋無語了,徹底被KO!

開學的時候,兩人在宿舍碰面,看著對方憔悴了不少的臉容,相視苦笑。

李希然指著他的臉,大聲嚷嚷:「你的黑眼圈怎麼明顯了這麼多?」

沈博秋也不服輸,誇張的道:「你也是哎,你的臉好像黑了幾個度......」

李希然傷心捂臉:「畢業之後每天都要這麼過,我真的想像不到......」

沈博秋沒好氣的說:「至少你不用擔心失業的問題......」

李希然嘿嘿笑了兩聲,從包裏拿出一個東西:「對了,你的印章,我已經做好了。」

沈博秋接過了一看,當即笑逐顏開:「謝謝,比我想像中還要好看。」

李希然噗嗤一聲笑了:「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沈博秋端詳著印章,愛不釋手:「兩個也誇了。」

李希然心裡高興,大笑道:「真自戀。」

沈博秋從包裏拿出一個袋子:「我也給你帶了,黃糖多豆的砵仔糕。」

李希然撲了過去:「一個暑假沒得吃,的確是挺想念的。」

沈博秋喝了一聲:「慢點吃,別再噎到了。」

李希然大口啃著缽仔糕,心想我什麼時候噎到了,為什麼要加一個「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