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想活著,但他不得不死。
雖然記憶就此結束,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一天輪迴並沒有重啟,不然小依也不會死在這裡,也不存在這麼濃烈、宛如劇毒般的渴望和憎恨。
 
在小依死後,發生了什麼事呢?
什麼才可以阻止南方的破滅?還是說太明獸極最後還是出手了?
 
他想起那個劈開了蒼穹,殺入神明國度的那位八級甦醒者。
'騙子,騙子!'
'這個世界不需要神明!'
 




看來小依不是第一個被神明騙過的人。
照這樣想,太明獸極神品就跟屎一樣。
 
有時某些破碎記憶的出現,讓黑千淵混亂不已。
但隨著有關聯的記憶越來越多,他漸漸能開始把一切串成一線,連接每段沒頭沒尾的記憶。
 
"這不像你啊,小依。" 黑千淵環顧四周,只看見幾乎化作實質的怨念和恨意 "你這麼活潑,這麼可愛,這麼善良,你一向是那個慈悲又深愛著每一個生命的救世主。"
"但深沉得仿似大海,暴虐得堪比火山的怒意。"
"太不像你了。"
 




他大概是對未來極深的憧憬,渴望時有多麼期待,失去時就有多絕望。
那個腦裡面都是小花的巫爾依,死後還是把自己的怨恨遺留人間。
 
也許是因為知道樹海的特性,他絲亳沒有壓抑過自己,用盡全力表達自己對命運不公的憤怒,把累積了一輩子的負面情緒留在這裡。
哪怕這些怨念有多麼龐大,始終會被更龐大的樹海所抑制,無法侵佔外面的世界。
 
黑千淵總感覺有些在意,光憑救世主臨死前的負面情感,就能把這裡變成一片死地嗎?
他深呼吸,吸到的除了混濁的空氣之外,還有異味。
是體質的問題嗎?他的每一顆細胞都能感覺到,除了那個把救世主獻給太明極獸的儀式之外,這裡還進行過別的儀式。
 




邪惡,詭異。
從殘落在這裡的氣息就可以得知,那個不是向神明祈禱的儀式。
 
這裡發生過什麼,現在還不得而知。
 
看著眼前這個墓碑,黑千淵沒有多少感觸,他對救世主的記憶並沒有多少,還有,九成以上被消憶彈壓制住。
 
他摸一下墓碑,呢喃道 "願你魂歸天上高原。"
 
今天的收獲已經夠多了……
鏡已經等久了吧?
 
他收回了手,轉身走向這片死地之外。
腳步還未踏出那條死地與樹海的邊界,陡然,他心頭一震,鼻孔淌下鮮血。
 




黑千淵愕然的摸向自己鼻子 "什……麼……?"
 
鮮血流過下巴,正要落在地上之前,在半空就被什麼牽引而去,幾滴鮮血射向石碑之下。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彷彿要脫離他的身體一樣被什麼吸引著。
只消一瞬間,他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連同皮膚猶如誕生了自己的意志,拖拉著背後的墓碑走去。
 
碑下面鎮壓著的,不只有小依的怨念?!
 
黑千淵驚恐起來,這種鬼上身一樣的事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什麼狗屎……巴極!"
"貴安,主人。" 半透明的視窗一下子就圍繞在他身邊彈出 "檢測到主人受到精神干擾。展開散射式訊號過濾網。"
 
一個手指頭大小的金屬塊從黑千淵的皮膚滲出,懸浮在他的眼前。肉眼看不見的高頻訊號隨之散發。




幾乎是在金屬塊發出訊號的同時,從空間層面傳出的波動撲向金屬塊,速度之猛烈就連巴極無法應對,那片小小的金屬塊連碎片都沒有留下。
 
"檢測到從三維以外的空間層面向主人附近發出打擊。建議主人馬上召喚暗月,免受傷害。"
"誰不知道?!這裡連暗月都會斷線。"
"請主人馬上連絡要塞號支援。"
"你是沒聽見我說話說吧?!"
 
這不是狂徒的伴生寶具嗎?!怎麼這麼沒用?
 
黑千淵右腳落在石碑坐立之地,全身上下的牽引力同時消失。
 
"什麼回事?" 他看向巴極的操作介面 "你知道麼?"
"抱歉,由於關鍵資料被前任主人,也就是陶瀚所封印,因此主人無法查詢。"
"明明我才是你的現任主人!"
 




巴極是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黑千淵再次一想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心臟卻同時傳來陌生的悸動,催促著他挖開這塊墓碑之下,看看那個被墓碑鎮壓著的東西。
他不是很想動手,畢竟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這塊墓碑下面的九成是救世主的屍體。
 
搞什麼飛機……
 
小依想要我做什麼?
 
黑千淵嘴角抽搐幾下,右手皮下滲出液態金屬,覆蓋在前臂上形成一層薄薄的臂甲。
 
"那……那我開挖了?小依?"
"我挖了哦,我真的要挖了哦!"
 
他用力的插入土下,鏟出大埋枯乾的泥土。




 
"真是惡趣味……讓自己的朋友挖自己的屍體。" 黑千淵一邊挖,一邊抱怨 "你有什麼能不能直接用說的啊……要是你有什麼手段的話。"
 
過去了多久?反正大概已經到了鏡等得不耐煩的時間,他猛力再向下鏟,就有種奇妙的感覺。
差不多了……
 
他挖開了墓碑之下近二十米的泥土,此時他有預感,向挖一下,就馬上能見到正主。
 
嚓……
 
他挖開了灰色的泥土,露出被埋藏著的四方盒子。
 
得外地不是巫爾依的屍體。
他捧起了木盒,感受到其中的魔力流動。
 
黑千淵悚然一驚。
光是這個木盒,就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天絕寶具。
 
不僅只有魔力的存在,還有咒術實體化後所形成的符文包覆在盒子的表面。
符文互相交疊,環環相扣,一層又一層,無數層由符文形成的壁壘封印著這個盒子。
 
他乾笑幾聲,天上高原的人做事還是這麼不走心。
這麼重要的東西就算被封印了,也只是隨便埋在一個看不見的地方。
啊還是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畢竟這塊墓碑能加強封印。
 
不論如何,召喚我的就是這件東西。
 
用得上這麼誇張的封印,大概就是千五年前那個厲鬼的靈魂。
準確而言,是從厲鬼身上被斬落的肉塊中,誕生的靈魂。
 
黑千淵盯著手上的盒子,感覺到從心底發出的共鳴。
這種熟悉感,這種渴求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跟這個靈魂建立了連繫。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這個盒子裡面的東西與他一脈相承,彷彿本來就是一體。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記憶中當年從泥裡把這東西挖出來那時,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他仍記得那天解開符文的封印有多麼得心應手,只要他想,他還能再做一次。
只是指尖放在符文之上,他又打消了念頭。
 
當年是恃著身處輪迴之中,即使出意外了也能等到輪迴重啟,一切重新開始,現在可沒有那種好事。
 
他把小盒收入衣襟之下,衣服上稍微凸出了四方角的形狀。
 
"呼……走了。"
 
黑千淵拍了幾下暗月的碎塊,只見每一塊本應是動力裝甲的部份懸浮而起,跟著他走出這片死地。
 
剛走出去,又能恢復跟暗月的聯繫,他把裝甲重新穿上。360度視覺又回來了,舒服。
 
這時就看見鏡在他背後呆著,道 "你去了好久。"
"就一陣子吧。"
"真的很久。"
"就……半小時?"
"雖然在樹海我是不知道時間啦。" 她指著天空 "但太陽下了山,又出來一遍了。"
 
嘶~~
過去一天了?
 
"我快要變成望淵石了哦。"
 
鏡大聲嚷嚷了一會兒,踢了他幾腳,就原諒了他。
 
"裡面有什麼收穫嗎?"
 
黑千淵張張嘴,正想如實照說,突然頭皮發麻,潛意識阻止了自己。
他記得進入那片死地之前,就受過警告,不能讓鏡知道裡面的事。
 
"真的有收穫?"
"啊……"
黑千淵搖頭道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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