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原來你男女都『好』。」
  「兔」對着廖化嬌聲道:「哥你別聽他說,我只愛──嘻嘻,我只是搜身而已。(搜出那枝小丫叉)啊,只得這個。」
  「牛」:「那麼快便沒香囊了?」
  「兔」摔下丫叉,踩踏,吱吱作響。
  「那就不用怕她了。」
  「兔」用手槍抵住馫的頭,口罩男卻握住她手腕拉下來。
  「說了要先找到眼鏡。」
  「我就是想逼她說出來。」
  「萬一走火怎麼了?」
  「那麼唯有我來了!」




  「牛」丟下廖化,靠近馫,伸出祿山之爪。
  「喂!你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嗎?」
  「牛」與「兔」面面相覷。
  「兔」:「什麼關係?」
  「總之,暫時別動她。」
  「牛」:「好,不動她,那麼,動他吧。」
  「牛」掐住廖化的頸項,「兔」亦抓住他一條手臂。
  「牛」大喝:「眼鏡在哪?」
  「什麼眼鏡?」
  「兔」嬌嗔:「哥,別裝葱了!」




  「我真的沒近視,也沒遠──吔!」
  「牛」一拳打在廖化的腹部,又拔出手槍,抵住他的太陽穴。
  「我真的不知你們說什麼!」
  「兔」:「馫,你不想他死,便說吧!」
  「我來到這裏才認識他──如果你是我,你會說嗎?」
  「牛」把槍口改為抵住廖化的肩膀,嚷道:「不吃點苦頭,你是不會學乖!」
  口罩男:「嗨,讓我來吧。先把他抬到桌上。」
  「牛」與「兔」一起把廖化抬到一張長桌上。
  口罩男到洗手間用小水桶盛水,又找來一沓萱紙。
  「按着他。」




  「牛」捉住廖化兩手,「兔」一手抓住他一條腿,又一手按住他下體。
  口罩男用水沾濕萱紙,一張一張蓋在廖化面上。廖化逐漸難以呼吸,極力掙扎。
  「(聲音含混)我說了!」
  口罩男撕開萱紙,廖化大力呼吸。
  「在……在九樓……(側頭瞅馫)馫,對不起!」
  馫轉身,竊笑。口罩男見她聳肩,以為她飲泣。
  「兔」伸手往小水桶內玩水,若有所思,驀地,提着小水桶靠近躺睡的皛,手沾水灑在他的臉上。
  口罩男向着「兔」舉起一手叫道:「喂!你別……」
  皛懨懨蘇醒,坐起來。口罩男見狀,放下手不再說話。
  「兔」喜孜孜地說:「我們知道眼鏡在哪兒了,就在──」
  口罩男搶着喊道:「其實我們只知道藏在九樓。」
  皛:「快!(指住馫)拿掉她的香囊!」
  「我搜過她的身,沒有了。」
  皛、「兔」、「牛」和口罩男押着馫與廖化上樓,行走間馫一個錯步撲倒,幸虧廖化走在她前頭,她抓住他避免了跌倒。他們來到九樓,皛使用特殊小手電筒照射馫。
  「快拿我的眼鏡還我!」




  「我……我放在哪裏呢?」
  眾人非常詫異。
  口罩男:「怎……怎麼可能?你的幻術,從沒失手!」
  皛:「喔!除非──她先對自己使用幻術了。」
  馫嫣然一笑。剛才馫中了幻術,廖化吻她喚醒了她,她擁抱他,伺機將所有香囊放進他口袋,之後上來時,故意仆倒,撲在他身上,趁機取回香囊,然後暗地對自己施以幻術,忘掉眼鏡何在。
  皛也笑了,以特殊小手電筒轉而照射廖化。
  「馫忘了眼鏡藏在哪裏,快去拿來給她!」
  廖化湊近馫,搔首說:「你也忘了我叫你別告訴我藏在哪裏嗎?你都忘了,怎麼辦?」
  「是你告訴馫要把眼鏡藏起來嗎?」
  「是啊。」
  「你叫她怎樣藏?」
  「隨便找一本書,挖空,再藏在裏面。」
  「牛」:「什麼書?快說!」
  「你們都患上健忘症麼?我說過──」
  皛怒叱:「成了!(指着「牛」)你,好好看着他們兩個。我們去找一找。」




  「兔」和口罩男從書架上取書快速翻頁,沒發現便丟在地上。皛沒尋書,只是盯住廖化和馫。
  「啪!」
  口罩男過於大力,將書重重摔在地上時發出一聲巨響。皛含笑,故意踢倒垃圾筒,審視垃圾,不久便發現一些撕下的書頁,撿起來閱讀。
  「慌得那些妖精夢夢查查的……」
  皛走到電腦前,於搜尋引擎鍵入該句,查得出自《西遊記》,便又進入圖書館網站,尋查該書,獲得編號後,便於書架上尋覓,終於找着了。
  「兔」及口罩男早已厭煩翻書,見皛含笑取出一本書,便都停下來瞧他。
  皛打開書,書本真的中空,「兔」及口罩男遙見,便一同挨近察看。
  書中並無眼鏡,只有一個以銀色金屬萬字夾(迴紋針)屈曲而成的金箍圈。
  皛暴怒,摔下猴頭罩,舉腳正要踐踏,又改變心意,撿起來,拔出「牛」腰間的手槍,向廖化開了一槍。廖化手臂被子彈擦傷。馫滿不在乎,反而「兔」靠近廖化,驀然以步槍向天花板開三槍,嚇得廖化瑟縮,「兔」以熾熱的槍管,灼其傷口,止血,痛得廖化如女人尖叫。
  皛再戴上猴頭罩,將手槍還給「牛」,以對講機廣播,命令半數人質上來找書。「虎」和「羊」一前一後帶領人質上來,包括Lily及和服少女,Lily以手勢指引和服少女跟着她走。
  二樓,「雞」仍架着狙擊槍戒備,「鼠」則監視各槍手。
  一樓大堂,「狗」及「蛇」看管餘下人質。一個小男孩哭哭啼啼,牽着他的女孩安撫他,但不奏效。
  「狗」:「別再哭了,再哭打死你!」
  小男孩卻哭得更淒厲,且失禁了。小男孩脫眼罩,要站起來,女孩立即緊抱他。
  女孩放聲唱歌,撫拍小男孩。




  「狗」將太陽眼鏡架在額上,脫掉女孩的眼罩,用槍抵住她的額頭,她閉上雙目,繼續高歌,且唱得越來越大聲。小男孩漸次安靜下來。「狗」放下槍。歌聲傳至九樓,眾人詫異,卻不敢離開書架窺看。
  眾人質遍尋不獲,「猴」再用特殊小手電筒照射廖化,他說出藏於十樓,於是眾人質又上十樓搜尋。良久,和服少女翻開《行為藝術》一書,發現了那副眼鏡,卻不吭一聲。Lily見到,不假思索,興奮地叫起來。
  「嘿,終於給你找到了!」
  「虎」靠近和服少女,伸手要取,她握着眼鏡不肯交出來。
  皛以特殊小手電筒照射和服少女,然後以日語說,你手上的是通行証,交出來你便可以走了。
  和服少女毫無反應。
  口罩男:「難道……難道她也先中了馫的幻術?」
  「兔」、「牛」、「虎」及「羊」圍攏和服少女,準備強搶。
  「別過來,我會摔碎它的!」
  Lily:「原來你不是日本人。」
  「人家只是玩cosplay!」
  馫走到穿著蝴蝶圖案和服的少女身旁,在她面前搓揉香囊,跟她咬耳朵:「我是仙女,把眼鏡給我,你便可以變成蝴蝶飛走!」
  皛對「兔」叫道:「不是說沒香囊了嗎?」
  「兔」委屈地喊道:「我真的搜過……」
  和服少女喜笑,將眼鏡交給馫,然後奔往扶手電梯,就在她要跳下去時,廖化從後摟住她,說道:「變成蝴蝶之前,你要先結蛹啊!」




  廖化放開她,她便抱身蹲在一旁,一動不動。
  「兔」、「虎」、「羊」、「牛」及口罩男要搶眼鏡,馫一手握住威脅弄壞它,待他們游移之際,另一手掏出三個香囊,同時拋出,分別擲向「兔」、「虎」和「羊」,然後揮手指着「牛」、口罩男及皛,喊道:
  「他們三個要殺你們!」
  「兔」、「虎」和「羊」皆忍住呼吸,但香氣依然進入鼻孔,聽罷立即舉槍對着「牛」和口罩男,他們二人亦拔槍與之對峙
  口罩男:「聽我說,你們都中了幻術──」
  「羊」:「你們才中了!為什麼要殺我們?」
  有些近扶手電梯的人質悄悄溜走。
  Lily看顧受傷的廖化,一同躲在書架後。
  「我扶你,我們逃走吧!」
  「不!我要找馫……」
  「他們是同一伙,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馫戴上了眼鏡,矮身移步。
  口罩男嚷道:「不許走!」
  「砰!」
  口罩男向天開了一槍,馫蹲下來。
  「砰!砰!」
  「羊」及「虎」又開槍,瞬間各槍手互相射擊,又找掩護。尖叫驚呼聲四起,眾人質乘機奔下扶手電梯。廖化走到馫身旁,拉着她跟着群眾逃走,Lily隨後。皛脫下猴頭罩,亦跟着群眾逃逸。
  廖化與馫來到五樓,Lily與皛亦先後來到,其他人質則繼續下樓。他們遇上沒戴眼鏡丟了手提式激光測距儀的盲人,他不裝死了,站在欄杆旁側耳傾聽樓上不時傳來的槍響。皛以特殊小手電筒照射盲人的眼。
  「(指着馫)她拿了我的眼鏡,我現在看不清楚了,快幫我拿回來!」
  廖化及Lily哈哈大笑。
  「誰拿了他的眼鏡?這時勢,別開玩笑了,還給他吧。」
  皛走近盲人察看,先是說日語人家不懂,後又遇上人家根本看不見閃光,一挫再挫,氣得他鼓腮跺腳。
  紋身漢、老婦、小男學生、小女學生和女館員都從五樓電腦室跑出來。小男學生及小女學生見有人走下扶手電梯,也就牽手踏着輕快的步伐跟着下樓。女館員已躲起來,不見影蹤。
  皛深呼吸一下,再舉起特殊小手電筒,照射紋身漢。廖化脫掉兩鞋,俯身兩手撿起,一只擲向皛,另一只投往紋身漢。皛歪身靈動閃躲,持續照射。紋身漢始料不及,被鞋子打中面頰,痛得閉目,彎腰睜眼。
  「神經病!幹嗎擲我?」
  馫掩嘴失笑。
  皛轉而照射紋身漢身旁的老婦。
  「(指着馫)她是你失散了的親生女兒,快過去抱緊她!」
  老婦喜上眉梢,奔向馫,要摟抱她。馫不笑了,推倒老婦,自己倒褪。
  馫身旁的木柵曾被子彈擊中,彈痕累累。
  口罩男下到五樓來,倒着行走,持槍對着扶手電梯戒備,慎防追殺他的人下來。他一直倒行,剛巧把倒褪的馫撞個正着。
  「哇!」
  馫頓失平衡,驚呼中撞破損毀的欄杆,翻越出外,跌下,幸而及時兩手抓住欄杆。
  口罩男回身,俯身瞧見馫,大喜;抬頭看到皛,大畏。
  皛照射口罩男,口罩男立即跪地求饒。
  「眼鏡沒掉,眼鏡沒掉!」
  皛垂下手,口罩男站起來。
  廖化欲拯救馫,口罩男擎槍阻止他靠近。
  「別過來!大家也別過來!」
  Lily對紋身漢輕語:「你不是想做消防員嗎?快去救人!」
  「但我未考取呢!而且我也沒有槍。」
  Lily鼓勇,趨前。
  「我們先拉她上來再說。」
  廖化見口罩男沒開槍,亦一同靠近。
  Lily肩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自然反應回眸,便見詭異的閃光。
  「這兒火燭,快跳下去逃生,下面有氣墊。」
  Lily驚惶,撲向欄杆,幸而被廖化攔腰抱着。他吻她,她推開他。
  「火燭了,還顧着吻!」
  皛伺機俯身欄外,伸手取去馫戴着的眼鏡,自己戴上。馫竟故意放開一手,皛下意識抓住她鬆開的手。
  口罩男:「喂!你不是要殺她嗎?」
  皛一怔,又毅然放手,退後。馫搖擺,一手勉強拉着欄杆,冒汗。
  樓上槍聲戛然停止,眾人不禁仰望。
  廖化一手摟住Lily一手又拉着馫的一隻手。Lily掙扎令他幾乎想放手讓她跳下去,馫咬牙顰眉叫他幾乎想兩手抓住她。他拉着馫的手臂曾受槍傷,如今傷口撕裂溢血,馫看在眼裏不禁淌淚。他見她冒汗落淚,抓得她更緊,臂上血流更多。
  口罩男對着廖化,眼紅了,舉槍對準他的頭,獰笑。
  「一箭三鵰,一石三『了』,哈!」
  廖化閉目,臉上寫着不甘心。
  「轟!」
  廖化不感到痛楚,睜眼看,紋身漢站在剛才口罩男的位置,再看欄杆外樓下,口罩男倒臥在一樓大堂地上。原來剛才紋身漢終於忍不了,上前抽起口罩男兩腳,將他推出欄外墮樓。
  皛透過眼鏡的人臉識別系統及檔案庫,得知紋身漢曾到醫院醫治性無能。
  「原來你曾經去求醫!不想祕密被公開的話,把她(指着馫)推下去。」
  廖化:「不要!」
  「你公開吧。」
  皛正要再舉起特殊小手電筒,忽地從後被人抱住。原來老婦緩緩站起來後,一頭藍髮的皛在她看來是黑髮,容貌跟馫一樣,又戴着眼鏡,便死力抱住「她」。皛掙扎,身上對講機掉下地上。
  「紋身大哥,請你拉住Lily。」
  紋身漢過去捉住Lily。廖化以雙手將馫拉了上來,便走到皛跟前,摘去眼鏡,又拾起對講機。
  九樓,「牛」胸膛和腰部各中一槍,背靠書架坐在地上,雙手仍緊握步槍和手槍,眼皮徐徐闔上,又迅速睜開。
  「兔」、「虎」和「羊」蹲下擎槍戒備,逐漸感到迷惘,面面相覷,慢慢放下槍站起來。
  五樓,「兔」、「虎」和「羊」沿扶手電梯下來,發現廖化拿着眼鏡,便一同舉槍要脅他。廖化將眼鏡放在欄杆以外,不發一言,與他們對峙。
  「砰!」
  廖化突然聽到槍聲,渾身顫抖了一下,差點拿不穩眼鏡。原來「兔」向老婦頭部開槍,老婦鬆開了手,皛獲解放。「兔」得意的對皛微笑。
  「你怎麼弄的,我的衣服都弄髒了!」
  「兔」頓時收起笑容,面帶慍色。
  圖書館外,警方派遣談判專家,靠近玻璃門。
  「叩、叩。」
  「你們好,我是──」
  玻璃門打開一道隙縫,一根槍管伸了出來,嚇得談判專家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向後爬行,玻璃門又掩上。
  警方高層決定派遣飛虎隊強攻。
  二樓,「鼠」沉思一會,丟下「雞」,獨自上樓。
  五樓,「兔」、「虎」和「羊」舉槍對住廖化,他沿欄杆一步步移動,走至最新報刊閱覽區。
  「砰!」
  「虎」往廖化腳下旁邊的地上開了一槍,嚷道:「別作無謂的抵抗了,你自己也知道,根本毫無勝算。」
  「兔」:「你要這樣拿着到何時?不累嗎?」
  「唔,的確有點累,謝謝你提醒啊!」
  廖化坐上欄杆,兩腳踏住報刊木架,施施然戴上眼鏡。
  「羊」不耐煩了,舉起步槍瞄準廖化,「虎」和「兔」正要發聲阻止,「羊」又意識到廖化中槍便會墮樓,眼鏡定必摔碎,便悻悻然垂下槍。
  廖化以眼鏡觀看各人,發現利用眼睛注視兩秒可如滑鼠按鍵。他看到「兔」原來有個患了自閉症的女兒在寄養家庭生活,並不知親生母親是她,「虎」因患癌割去了一邊乳房,虧空公款二千三百萬美元,「羊」原來是連環強姦殺人犯……他強忍好奇心,不再貪戀揭祕。他又試對着對講機講話。
  「各位……」
  館內揚聲器播報他的聲音,眾人側耳傾聽。
  「各位槍手,眼鏡在我手上……不,是頭上……總之在我那兒,如果你們不放下武器,我便將所有秘密上載網上。我估計你們事後打算扮成人質離開,不如現在就換衣服罷。
  「請館員去關燈。」
  所有人都靜默。未幾,全館燈光熄滅。
  皛感到有人從後脫去他的外衣,回身卻撲空。
  「(廣播)請大家嘗試躲藏起來,碰到別人便請互相退讓一下。」
  許多人摸黑移動,偶爾有人輕聲道歉。
  「噠噠噠!」
  五樓驟然響起槍聲。
  「鼠」向天花板開了三槍後大叫:「快交出眼鏡,否則,我就亂槍掃射!」
  「(廣播)停手!好,我交出來。(沒廣播)哎!」
  廖化手上的對講機掉下五樓地上,他唯有放聲大喊:「請館員開燈。」
  周遭依然黝黯。
  「我現在慢慢過來,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
  「啊,請再說一次。」
  「我在──哇!」
  「啪、啪、啪……」
  傳來連串敲打人體的聲響。
  「(不是『鼠』的聲音)呀!」
  廖化回頭匍匐摸索地上,找回對講機。
  「請館員開燈!」
  不久,全館亮燈。五樓眾人看到「鼠」倒臥在一個男人腳下,男人張口喘氣,身上沾上星星血點,握住用來夾報紙的木架,鮮血自木架涓涓滴下。廖化認得他是盲人。
  一樓大堂的「狗」和「蛇」及二樓的「雞」皆已失蹤,信是已經混入人質之列隱藏起來。一樓大堂的人都脫下了眼罩,大部分躲進辦事處內,人質中一女二男被逼穿上了TNT炸藥背心,站在中央原先的地方,試圖脫掉,卻因為上了鎖而無法卸下。一個男的號啕大哭起來,女的緩緩走向辦事處。
  「救……救我!」
  「站住!」
  「別過來!你會把我們都害死。」
  女的猶豫了一會,又靠近辦事處,突然一個膠紙座飛向她,擊中她的頭部,她頓時倒下。
  還有一個男的,毅然走向玻璃門……
  五樓,廖化看到「鼠」倒下,仍不能高興,因為「兔」、「虎」和「羊」都沒有卸裝,而且還舉槍包圍了他,他不得不舉手投降。「虎」最接近他,一個箭步,走到他身旁摘下眼鏡,自己戴上。
  馫穿了皛的外衣,並戴上藍色假髮。馫與皛一起向「虎」伸手,同時叫道:
  「眼鏡給我!」
  「虎」冷笑,不理會他們。
  「兔」:「喂,我不跟你爭,但借我一用,我刪掉我的資料便還你。」
  「羊」:「我也是,我很快──我是說刪資料。」
  「虎」獰笑,也不理會他們。
  「兔」及「羊」於是擎槍以對,「虎」亦兩手分別舉起步槍和手槍相向。「虎」的臉上忽然出現詭異的閃光,皛拿着特殊小手電筒照射她,但「兔」及「羊」不待皛說話,便先後向「虎」開槍。「虎」中槍後開火還擊,「兔」及「羊」亦相繼中槍。
  一顆子彈在廖化耳畔掠過,但他只是擔心馫,舉目張望,卻一時看不見她。槍聲完全停止了,「兔」、「羊」及「虎」均倒地。廖化快速爬行到「虎」身旁,取去眼鏡。突然,「虎」伸手抓住他的手,他拉扯,掙不脫,便在「虎」耳邊說:
  「我幫你刪除資料。」
  「虎」慢慢鬆手。廖化站起來,踢走「虎」的槍。廖化走遠,看到兩個藍髮的皛,又一起向他伸手,同時叫道:
  「給我!」
  Lily拿起厚甸甸的書《戰爭與和平》,走到穿著皛外衣的一個身後,準備突襲。
  「不要打,她是馫!」
  馫回身看Lily,Lily放下書靦腆的笑。
  「眼鏡給我,我讓你帶馫走。」
  「別給他!他今天不殺我,明天也會。」
  「她沒殺我,但她殺了其他所有親人!」
  「我早已跟你說過──你去看,看『曲』的資料。」
  廖化在眼鏡角落看到一個圖案,聽罷馫說才感到是「曲」字。他注視它兩秒,開啟了檔案:「曲」可說是黑幫,亦可說是王國、家族和邪教,利用各式人物的秘密,操控他們,「曲」的首腦是十九歲少女納蘭馫,領導成員皆為馫的親屬。他們暗地賣買人口、器官、槍械、毒品等,被馫發現加以禁止,於是一同密謀推翻馫推舉皛取而代之。馫及時發現,下令處死所有領導,但不忍殺死孿生弟弟納蘭皛,反倒被他追殺。廖化回想,原來馫說的句句是真話。
  「馫,我把眼鏡給你的話,你可以解散『曲』嗎?」
  「不可以。」
  「吓?」
  「你可以解散香港嗎?我只能承諾,我會讓世界更美好。」
  廖化除下眼鏡,馫脫下皛的外衣,摘下藍色假髮,甩一下黑色秀髮,對住他莞爾。他步近她,將眼鏡交給她。二人面上掠過詭異的閃光,立即轉身背向皛,皛趨前拔出「羊」的手槍。
  「砰、砰!」
  廖化牽着馫蹲下來,想回去拿槍恐怕不能了,忽然發見地上盲人掉下的手持式激光測距儀,便拾起來,照射皛的眼睛。皛無法瞄準,只管再亂射三槍。廖化牽着馫逃進五樓電腦室,皛緊追進來。
  皛甫入內,便見漫天飄雪。他憶起幼小時跟馫第一次看到下雪,興奮地一同跳躍起舞的愉悅情景。他以為中了馫的幻術,但明明沒嗅到香氣,剎那又醒覺,自己只是緬懷兒時快樂片段。
  廖化利用退伍軍人遺下環保袋內的麵粉,到處潑灑。
  「皛,如果你開槍,火花會引致粉塵爆炸!」
  皛放下槍,又以特殊小手電筒照射,廖化忙舉起退伍軍人遺下環保袋內的鏡子,閃光反射照耀在皛的臉龐。
  「皛,你其實很愛很愛你的姊姊,馫。」
  皛抬頭看,馫同時亦仰望,彷彿聽到兒時二人的嬉笑聲,粉粒又幻化櫻花片片紛飛。
  皛轉身走出房間。
  「哈,他中了自己的幻術!」
  「你說的話,沒用啦。」
  「那,他一定是顧念親情……」
  一個點了火的防風打火機,被拋進來,一室閃燃。
  廖化撲向馫,擁抱她伏在地上,他的背部及頭髮焚燒了。
  一樓大堂,穿着TNT炸藥背心的男人質,迷迷惑惑地走向玻璃門,完全打開門,他身上的炸藥沒有爆炸。
  「轟隆!」
  貼在玻璃牆內的C3炸藥引線被扯,被他引爆了。大批玻璃碎片飛散,又從天而降,多人割傷。附近一帶汽車玻璃亦碎裂,嚇得許多人尖叫。
  煙塵漸散,飛虎隊及警察奉命進入館內。
  一樓大堂,挽住膠袋的男人睜開眼睛,坐起來,搖搖腦袋,檢視膠袋,袋內金魚的口竟仍在一張一合,他笑了。
  人質紛紛從辦事處走出來,警員指示他們逐一離去。
  「警察先生,槍手混入在人質裏!」
  警員聞言,立即為人質們戴上手扣,包括剛剛發言的人。
  「噠噠噠噠噠!」
  一位中年身材中等的婦女,手持步槍向人群掃射──皛嗅到「蛇」的步槍沒有開過,於是用特殊小手電筒照射她的眼睛後,在她耳畔說話:
  「當你看到警察時,你的女兒就在你身後,周圍有很多喪屍,你要保護她啊!」
  「砰、砰、砰、砰、砰!」
  持槍婦女被飛虎隊及警察射擊,身上開了五個彈孔。
  警察到咖啡閣,女職員笑臉上前迎迓。
  「請問你們要喝什麼?」
  飛虎隊登上二樓,發現被遺下的狙擊槍。
  飛虎隊來到五樓,看到自修座位中,一位穿著便服的女孩,沒戴眼鏡,戴着耳筒,耳筒傳出音樂,埋首溫習數學。一名飛虎隊員拉着她,她方才抬頭看,一臉迷惘。
  馫扶着廖化走出電腦室。
  「馫,警察來了,沒事了。」
  「你的傷……」
  「啊,沒事──你有什麼打算?」
  「回家。」
  「回──喔。我怎樣聯絡你?」
  馫讓廖化獨自站立。
  「我們別再見了──你跟我一起,太危險了。」
  「我──」
  「廖先生!」
  Lily撲向廖化,摟抱他,手在他的背上一摸,嚇得放開他。
  「你受傷了!痛嗎?」
  廖化苦笑,側身張望,已不見馫的芳蹤。
  廖化捫心,說:「痛!」
  「我扶你去找醫生。」
  Lily攙扶沒穿鞋的廖化一步一步走。
  馫盯住廖化又紅又黑的背影。
  皛於男洗手間內,戴上黑色短髮假髮,換上一襲長裙子。
  馫於女洗手間內,解下紮胸布帶,換上一襲短裙子。
  皛暗地用特殊小手電筒照射一名男警員之眼,低聲跟他講話。
  馫暗裏以香囊拍打一位女警員之肩,輕聲跟她說話。
  半月後,廖化康復獨自出院。他走在街上,聽到一家電器店櫥窗的電視播報新聞:
  「本港一個曾被控貪污脫罪的高官突然宣告辭職」,「美國一名富豪捐出九成財產予慈善機構」,「西非飢荒獨裁者首肯接受外國人道救援」。
  廖化返回公司,老闆請他進房,他作好了被辭退的心理準備,詎料老闆讓他升職,他問原因,老闆卻罵道:
  「又不是炒魷魚,不用問啦!」
  他回到座位,便收到Lily來電,辦公時間他不想接聽,便掛線,再打訊息,豈料還在打字時,Lily又來電。他勉強垂頭壓低聲音接聽。
  「我中獎了!是雙人來回法國機票連食宿及零用錢,你什麼時候可以放長假?」
  廖化放下手機,閉目默想,良久,他再提起手機。
  「對不起!」
  他收起手機,在電腦上打了一封辭職信,列印出來,放在桌上。
  他記得,「曲」的國土是一個小島,位於百慕達三角的「費馬點」。他回家收拾行裝,到銀行取出所有流動資金,乘車到香港機場。
  他要出發,尋覓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