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如盯著湖水藍恤衫上淡淡的唇印,神情恍惚地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床沿。

思緒突然回到去年平安夜的晚上,回到她看到那段信息的時候……

當時悠悠才一歲,剛被宋心如哄睡了,放進了嬰兒床裏。張逸銘從浴室裏出來,正在用浴巾擦頭髮,驟然看見宋心如愣怔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就急忙走了過去,匆匆地瞄了一眼後,驀地在她腳邊跪了下來。

他握著她的手,一臉緊張地跟她解釋,說那只是出差時一次酒後糊塗犯的錯,說他很後悔,希望時光可以倒流,他不會喝那麼多。

宋心如當時被他摟著,哭了好久好久,最後原諒了他。





她覺得感情之中沒有包容的話,不會長久。

宋心如愣愣地抬起頭,看著梳妝鏡裏的自己,緩慢地抬起了手,撫過自己的唇——

好久沒有化妝了,好像老了很多啊……

她對著鏡裏有些憔悴的自己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道:

『為什麼不藏好一些……』





她其實久不久地,就會在夜歸的張逸銘的衣服裏聞到一陣淡淡的薄荷調香水味,只不過她會安慰自己,那也許只是他在辦公室裏用作提神的香水。

夫妻之間也需要情調。她反省了自己,打算在結婚週年紀念日花點心思,給他送一份禮物。上次和麥子晴經過香水店的時候,忽發奇想地想要送他一瓶香水。

或許只是想換掉他身上的味道。

後來她將揀選了很久的香水送了給他,他看起來也很高興——不過宋心如還是時不時地會在他的衣服裏聞到那股薄荷味。

宋心如還在笑,她的視線裏沒有焦點,低聲地喃喃道,『所以這次是故意給我看到的咯?』





她手裏緊握著那件恤衫,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後來那詭異的笑容褪去,她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依然不斷地往下掉。

她拿起了手機,往裏面撥了麥子晴的電話號碼,在按下通話鍵幾秒後,又飛快地掛了電話。

她無力地垂下了手,喉嚨裏一陣酸楚——

當年麥子晴對她說的話言猶在耳。

『他有一個認識了那麼多年的女朋友,都快結婚了!這些不都是你告訴我的嗎?』

『什麼叫做你不一樣?那裏不一樣?年輕貌美新鮮感嗎?!』

『什麼叫你愛他?他愛你?他要真懂得什麼是愛的話,就不會背著未婚妻偷偷摸摸地和你在一起!』

『心如你聽我說……你這麼聰明,成績比我好那麼多,那跨國企業都給你留了職位,你畢業後入去做,眼界就會變得更闊,你以後一定會碰到更好的人啊!』





『宋心如你是不是有病!你讀這麼多年的書到底讀到哪裏去了?!』

那段時間,麥子晴一直用各種方法跟她說,讓她遠離張逸銘,讓她追求自己的事業,追求自己的理想,說到宋心如的耳朵都要起繭了。

直到後來,宋心如跟麥子晴說她懷孕了,從那之後,麥子晴就沒有再找她。

即便是給她寄了喜帖,她都沒有出席。

宋心如猛地站了起來,在櫃裏面抽出一把剪刀,剛要往那衣服剪下去的時候,又看見床頭掛的那張,悠悠笑得眼睛瞇成兩條線的嬰兒照片。

她緩緩地將手裏的剪刀放回桌上,脫力地坐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後來她又站了起來,拿了去污筆,在那唇印上來回地摩擦,直到那唇印消失——

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





宋心如拿出了燙衣板,將恤衫攤平在上面,燙斗緩慢地在衣服上走過。

她細心地將皺摺都燙平貼了,自言自語道:

『我不會放手……』

***

麥子晴看了一眼才響了一聲的電話,輕輕皺了皺眉,又將電話放進口袋裏。

『對不起,大叔你可以開始了。』

日將下巴枕在腮托上,輕輕呼出一口氣的時候,琴弓跟著緩緩拉開。

日的手指在琴弦上輕快地跳動,琴弓在四根弦上不停地划過,一段優美的旋律傾瀉而出,那是麥子晴從未聽過的樂曲。





她忽地一抬頭,店裏橙黃的燈光居然黯淡了下去,地上映出耀眼的銀白光芒,麥子晴愣怔地看著,不知不覺就站了起來。

她往前走了兩步,好像突然被轉移到一個靜謐的空間——

那裏只有無聲的琴音。

麥子晴張開手,看著一點銀光落到自己手掌之上。

那是一片精緻的雪花,落在她手上,涼涼的。麥子晴一抬頭,滿天的雪花從無邊無際的天空緩緩地落下。

『大叔你看!』麥子晴轉過身來,瞪大眼睛向日攤開了手掌,『好漂亮的雪啊!』

她興奮地轉了起來,『天啊,你是怎樣做到的?』





日握著琴弓的手徐徐地垂下,他沉默地看著麥子晴開心地看著天花板笑的樣子,啞聲回了一句:

『我也想知道。』

***

方若男和程昊站在天台的邊沿,看著樓下徐徐經過的人們。

『欸,你覺得師傅會跟子晴說什麼啊?』方若男瞇起了眼,用古怪的語調說,『難道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程昊搖頭,他覺得師傅好像很重視麥子晴。

『喂昊昊小寶寶,你會不會很傷心啊?』方若男背靠著圍欄,看著程昊問道。

『傷心?』程昊不解地挑眉。

方若男嘟著嘴,『嗯,就是子晴不想戴手鏈這件事啊。』

程昊聽了,驀地恢復面無表情的臉應道,『關我什麼事。』

『哦,你說不關事就不關事吧。』

方若男看著湛藍的天空,嘖嘖了兩聲,『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啊……』

他想起了中秋節那天晚上,在天台上跟麥子晴說起了手鏈的事情。方若男為了讓麥子晴明白面癱程昊的一番苦心,就跟她解釋道那手鏈是上佳的黑曜石做的,連著那塊刻了符咒的木牌,是辟邪的上品,戴著的話就不會再發生被亡魂纏身生病的事情。

誰知道麥子晴聽到他這麼說,竟然說了一句,『那我不能戴那個了。』

方若男當時頭就一歪,完全不能理解地皺起了鼻子,『為什麼?沒有比你更適合戴的人了啊!』

『唔……』麥子晴搖了搖頭,雙手撐在地上,仰頭看著月光,用很認真的表情說,『那些都是小病,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影響。但如果我真的戴了,避開了亡魂,就沒辦法將他們帶過來,他們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方若男像個老伯一樣嘆氣搖頭,又突然深感安慰似的笑了笑。

『太好啦昊昊,又多了一個不嫌棄你脾氣的人了。』

程昊一偏頭,看著他問,『我很差嗎?』

方若男看著那張男人模樣的臉,突然又一晃神。

記憶回到了好多年前,第一次見到程昊的時候。

那時候他已經在家舍裏住了兩年,和大家都打成了一片。某一天,家舍的芳姨拖著一個猴子一般瘦小的小朋友來了,還笑著跟大家介紹:

『這是程昊,剛升讀小一,以後就跟我們一起住了。』

芳姨拉著程昊的手,低頭笑著對他說,『你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方若男倚在自己房門的門框好奇地偏著頭,看著那個十足幼稚園生的小傢伙用冷酷的神情和語氣跟大家『打招呼』。

『我是程昊。』

那股拒人千里的氣勢跟他那弱小的身體超級違和。

芳姨照顧過不少孩子,對此見怪不怪,又再問他,『你想大家怎樣叫你?叫你小昊?嗯,不然就……』

『程昊。』

那個冷面的小傢伙斬釘截鐵,眼睛也不怎樣看人,很快就被有些尷尬的芳姨領進了房間。

程昊和方若男同房,睡在方若男那張雙人床的下床。

那時候,程昊是『新人』,性格不可愛又不友善,年齡接近的小朋友不敢和他玩,年長的哥哥們又沒空理會他,於是程昊很快就變成家裏的邊沿人。

方若男那時候也就一個小五生,只知道過好自己的日子,也沒閒情理他。

他見過其他小朋友一起欺負程昊,嘻笑著夾掉他碗裏的餸菜,那時候自己心裏雖然不舒服,但有芳姨在,她還是會說小朋友幾句,然後將菜夾回程昊的飯碗裏,所以他沒有說什麼。

一天晚上,方若男在睡夢中被一個聲音吵醒了。他有些不耐煩地揉了揉眼睛,伸出頭往下面一望,就看見程昊抱著自己踡縮在床角,嘴巴一直反覆地念著:

『我很差嗎?為什麼不要我?我很差嗎……』

方若男眼裏的不耐煩頓時變成了茫然。

他聽到哥哥們私底下討論過,知道程昊的父母還健在,只是離婚後都組建了新的家庭,將他丟給了婆婆照顧。可是後來婆婆死了,父母都不願意接他回家。

方若男怔怔地望著程昊,靠房裏那一盞冷調的小夜燈見到程昊滿眼通紅,卻又愣是沒有留下一滴眼淚。直到有一刻,方若男實在是腦充血到不行,才頭昏腦脹地輕輕問了一句:

『欸,你沒事吧?』

程昊猛地抬起了眼眸,像一隻被驚動了的幼獸,那血紅的眼眸緊緊地盯著那顆從上面垂下來的頭,挪了挪身體將自己抱得更緊,像是在防備著什麼危險。

方若男雖然被他那眼神嚇了一嚇,但仔細一想,他只不過是一個剛上小學的小孩,根本沒有什麼好怕的,於是躡手躡腳地爬了下床,倚在床梯旁,扭扭捏捏地背著程昊跟他說話。

『……你想哭嗎?那你為什麼不哭?哭出來會舒服一些……』

程昊依然警惕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方若男搔了搔鼻頭,站著都感受到那烙在自己背上灼熱的視線。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那團小小的東西,便隨口說道,『其實你長得這麼可愛,只要偶爾說些好聽的話,大家一定很快就會喜歡你的。』

程昊沒有應他,於是方若男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要在這裏好好生存的話,先要了解這裏的人。唔……不然我給你說說吧。』

他把屁股塞進樓梯的空格裏,費力地坐在梯間的橫木上,嘟著嘴巴說,『這家裏年紀最大的是楓哥哥,下年就十八歲要走的了,嗯,他不會欺負人,但也不喜歡理我們。第二大的是彪哥哥,今年十六,他成績超級好,如果你有功課不懂可以問他,他通常都願意教的。嗯,排第三的是宇哥哥……』

那晚方若男不停地轉換姿勢,背著程昊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從家庭結構一直說到早午晚三餐的飯菜,到後來實在是太口渴說不下去,轉過頭才看到小小的程昊已經枕在自己的膝蓋上睡著了。

方若男不知道該怎樣照顧自己以外的人,還要是個比自己小的小朋友,他傻頭傻腦地在床前來回走了好幾遍,最後手忙腳亂地拉了張被子,囫圇地圍在程昊身上,還嘟噥了一句:

『睡姿真奇怪……』

第二天他就發現,程昊雖然仍不怎樣看別人,但總是用眼尾的餘光偷看自己。

方若男心中忽然就有點小竊喜,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麼。

之後,他晚上見程昊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爬下床給他碎碎念,一直念到他睡過去,給他包上被子才重新爬上床睡。

後來又有一天,他看見阿蛋,就是一個跟他同年的男生搶走了程昊洗澡要替換的衣服。

他沒有再袖手旁觀,仗著自己身高比阿蛋高出了一截,揪著阿蛋的後衣領神色凝重地低頭對他說,『不要欺負人,這是一種不好的行為,長大後會變白痴。』

他一鬆手,阿蛋飛也似地遁了。方若男將衣服遞了給矮小的程昊,看著他用兩隻小手抱著衣服,那怔然地看著自己的眼神,突然心頭一熱,用力地拍了拍胸口:

『好吧!以後我保護你!』

『不過……』他眼珠轉了轉,『你要先叫我一聲哥哥。』

程昊眨了眨眼睛,看著他的眼神裏已經沒有了防備,不過還保留一點冷酷的感覺。他噘起嘴小聲地說了句,『但你不是我哥哥……』

『講了我就保護你!來吧,叫我哥哥!』

『不行,你不是我哥哥。』

『來嘛,叫一聲嘛!』

『我沒有哥哥。』

『唉,叫一聲嘛!你就學我這樣,』他雙手放在下巴,一副不知道被什麼感動到的深情樣子喚道,『哥哥!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

那夜,程昊還是沒有叫他。但從那天開始,方若男就將保護這個弟弟作為自己的首要任務。

一直到今天。

方若男笑了笑,程昊不明所以地看他。

『笑什麼?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很差嗎?』

方若男抬頭看著程昊,當年那隻小猴子不知不覺長得比自己高了。他飄高了一些,伸手撓程昊的頭髮,用篤定的神情笑著說道:

『有我這麽好的哥哥,你怎麼可能會差?』

***

『大叔,聽說無聲遇見怨魂的時候,會發出紅光?』

『嗯。』日輕輕地將無聲放回琴盒裏面,『無聲不是普通的小提琴,它能夠和亡魂溝通,事先會感應到亡魂的意識裏是否有怨恨。』

麥子晴低頭看著無聲,雖然已經看過不少次,卻是第一次觸碰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無聲摸起來涼涼的。

她看著和普通小提琴不太一樣的無聲問道,『無聲是大叔你做的嗎?它為什麼可以超度亡魂?』

日嘖了一聲,盯著她說,『怎麼可能?』

他頓了頓,垂眸說道,『這是一個白痴給我的。』

麥子晴聽出來這白痴兩個字裏面縈繞著一種複雜的情感,猜測這琴應該是那個月師傅給大叔的。

不過她沒有自作聰明地說出來。

『那無聲為什麼可以超度亡魂?』

日拉上了琴盒的拉鍊,在琴盒上輕拍了兩下道,『那是因為無聲裏面有一縷至純的地魂,能夠和亡魂產生共鳴。』

『至純?是最純潔的意思?』

『差不多吧,不過這裏面牽涉的東西太過複雜,我就不跟你解釋了。』

『哦……』麥子晴學方若男噘起了嘴,隨後又想到一個問題。

『欸大叔,這樣說來,亡魂是不是能隨意地在人間遊蕩啊?只要天魂力量充足,他們其實也可以選擇在人間停留多久吧?』

『怎麼可能!』

日的眉毛揚得老高,手指在木桌上用力地點了點。

『先說亡魂根本不會知道自己的天魂有多少能量,再者這冥界之門也不是想開就能開的,連無聲都只能為它超度的亡魂打開一次的冥界之門。』

『為什麼?』

日盯著麥子晴,覺得這小妹妹問題還真多,有些不耐煩地答道,『一次就很厲害了,如果不是無聲減少了某些人清理亡魂的麻煩,根本連一次都不會有。』

麥子晴敏銳地察覺到大叔漸漸升起來的煩躁,雖然還想繼續問問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但還是識趣地將問題藏在心裏面——

不過她還有一個很想問的問題。

『大叔……』她小心翼翼地打量日的臉色,『我可不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啊?』

日用眼尾瞄了她一下,擺了擺手,『唉問吧問吧!』

麥子晴咧嘴笑了笑,劈裏啪啦地道,『若男說只有亡魂能聽見無聲的琴音,我姑且當程昊是超度者能聽見它的聲音,但我一開始什麼都不是啊,為什麼我能聽見?』

日眉間的不耐煩在這一瞬間都消散了。他垂下眼眸,輕輕地撫摸著琴盒,深沉的聲線說道,『或者是它喜歡你,想讓你聽見吧。』

麥子晴分不清大叔到底是說真的還是隨口糊弄她,不過她也不好再問些什麼了。

她發現沒東西問大叔的時候,幾乎都沒有話可以跟他說,要算起來他們其實也不是很熟,就當她在心裏糾結著要開個什麼話題好的時候,日就先開口問她:

『阿妹,你和我那兩個不俏徒弟相處得怎麼樣啊?』

麥子晴為不用想話題舒了口氣,隨即偏頭想了起來。

『嗯,若男很可愛,也很好相處,很親切,有時候傻傻的,但是是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程昊呢,就呃,比較……怎樣說好呢?』

她斜眼盯著天花細想,『就感覺不太好相處,啊我不是說他是個壞人!但有時候……真的挺難理解他的想法。』

她說完之後,又嘆了一口氣說,『不過這也可能跟他以前住家舍有關吧?唉……』

日驀地就瞪大了眼睛,一雙濃密的眉再次高高地揚起。

『他們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麥子晴點點頭,又有些無奈地擠出一個笑容,『其實是若男自己不小心說漏口的,不過程昊知道了也沒說什麼。哦對了!』

她指著無聲嫣然一笑,『我知道他們從小跟你學小提琴,不過說實在,程昊拉的小提琴雖然很好聽,但跟大叔你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我被大叔驚艷到了!』

日看著麥子晴沒有半分做作的燦爛笑容,對她的好感又提高了不少,一舒心就跟她分享起小時候教方若男和程昊學小提琴的事。

『其實啊,我那時候完全沒有想過要收什麼徒弟,不過是有個朋友拜託我,讓我去一間機構和些小孤兒們過節。那時候就去隨便拉了一首歌,然後阿男那個小自來熟居然就拉著我求我教他拉琴,順道還帶上一隻面癱的阿昊。』

日說起了往日的回憶,不知不覺就漾出一抹溫暖的笑。

麥子晴看了,也笑了出來,『那大叔比我想像中的親切嘛,這樣就肯收他們做徒弟。』

『哈哈對嘛,我就是個大善人!』

日豪氣地咧嘴大笑,說的卻不全是真話。

他當時只是隨意地將一個普通的小提琴塞了給方若男,打算讓他玩玩就拍屁股走人。他當時背對著兩個小屁孩在給無聲調音,有一下剛好撥到琴弦的時候,聽到他們其中一個說了句『走音了。』

日側過頭來看著那兩個小不點。

『啊?什麼走音了?』方若男將琴弓放在日給他的琴上,居然將剛才日隨便拉奏的小星星完整地演奏了出來,然後偏著頭說,『沒有走音啊!』

日有些詫異地盯著方若男問道,『你學過?』

方若男聳了聳肩,攤開手道,『沒有啊,不過剛才你不是拉過這個嗎?』

日當時已經有點傻了,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方若男側著頭問程昊,『昊昊,你說什麼走音啦?』

日看見程昊慢慢地提起了手,指著倚在牆邊的無聲說,『它走音了。』

『這個琴嗎?』日愕然地盯著程昊。

程昊本來不理他,只是一味用冷冰冰的眼睛盯著他看。不過當方若男再問一次之後,他就緩緩地對方若男點了點頭。

他就是這樣收了兩個千奇百趣的自來徒弟。

日回憶完畢,伸手拍了拍麥子晴的手臂,嘆了一口氣後道,『他們兩個都不太正常,特別是程昊,有病。你就那個呃,多多包容啦。』

麥子晴噗地一笑,連連點頭。

***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