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在這兒嗎?我可是找了你好久——不說了,快來拍照吧!」

  你說罷便馬上舉起手機,我亦自然地把身體靠了過去,露出笑容,望着手機鏡頭,拍照——整套動作都是如此的一氣呵成,與我九曲十三彎的內心掙扎形成了鮮明對比,實在使人暗自佩服,這自拍的習慣到底是如何的深入骨髓,一套動作流暢得與反射動作無異。

  在拍照之後,我想我應該跟你說些甚麼的,畢竟這是沒見半年後的重逢,出於禮貌也該跟你打聲招呼吧。

  可是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活像個啞巴似的。

  幸好,你看來完全察覺不到我的異況,倒是先打開話題匣子了:「喂,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過得如何?」





  「還不就是那個樣子,一切都不過不失吧。你呢?」我回答道,感覺自己臉上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掛上了一個微笑。

  對,一個微笑,一切都何等自然流暢,使人暗自佩服——我竟然還笑得出來。

  「也是差不多啦。不說了,我還要去找人拍照,待會兒再談吧。」你說罷,便想要轉身離去。

  看吧,我們就只是普通到不行的普通同學。在你眼中,我根本甚麼都不是。

  我只是在流水作業式的集郵行動中的其中一張毫不起眼的自拍,只是一個掛着笑容的背景人偶,我之於你,根本與他人無異。





  這也是我自找的,怪不得誰。這只是使我再次認知到,我永遠都只是之於你而言的他者,無法與你並肩而行的殘酷事實。

  可惡,真是可惡。我好不甘心啊。

  「喂,等等。你要去找誰啊?」於是,我如此道。

  「班主任……吧?」你有點遲疑地回答。

  「那麼一起去吧。反正今天我也還未見過他。」





  你沒有回答,只是逕自轉身離去。我急步跟了上去,而你一直不發一語,我把這當是默許,一直走在你的身旁。

  其實在說罷的瞬間,我馬上就後悔了。就算是不甘也該有個限度吧?你並不會因我的感情而有任何改變,我明明知道的。我這樣做又是何苦呢?為何我要繼續折磨自己呢?

  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