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幼時】
我生於1963年春的春天。即使母親一早計劃好要到福岡市某家公立分娩,卻遇上醫療事問題。當時母親臨盤在即衝入急症室,可是沒有當值醫生,結果由護士接生。難產,然後嬰兒休克(譯者估計當時並沒有開刀這個選項),卒之我就來到這個世界。

不久就舉家遷到大阪,在這裡渡過了我的嬰兒時期。那時候的我是個典型的自閉症兒童,不會主動親近母親,喜歡躲在衣櫃裏面享受自己一個的世界。而且活躍多動,試過在火車入面扭計,又試過走失掉而要勞煩警察。

之後因父親工作的關係再次舉家遷居,搬到去神奈川縣的橫須賀市,在那裏渡過了幼年。第一次作曲的經驗就是在這個時候得來的。翌年,在鴨居私立幼稚園開啟了團體生活之開端。當時的幼稚園園長剛好是平井先生[譯註-平井]的相好,經轉介後被初步診斷為自閉症傾向,其實也算不上是很正式的醫學診斷。那時候的神奈川縣是在對自兒童的早期介入比較先進的地區[譯註-地方自治]。我這時候曾經接受過腦電波檢查。其後開展了早期介入,參加過比目魚訓練營[譯註-比目魚訓練營]。

>>> [譯註-平井]
>>> 經查探認為平井先生是平井信義(1919-2006)。兒童心理學家、教育學家、自閉症臨床研究先驅。時代為1960年代,就算是在專家的領域當中,自閉症也不太為人熟知。因為平井信義直接到維也納大學師從亞氏佰格教授,乃至他早於1968年就已經將小兒自閉症在日本傳揚開去(https://iss.ndl.go.jp/books/R100000002-I000001113724-00)。同時亦要考慮到當時就連精神醫學界的主流意見都是認為自閉症乃由母親的疏忽和冷漠而導致的,這種謬誤思想,在這種機緣巧合的情況之下能遇上日本研究自閉症兒童的泰斗,可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沒有很多人能夠有這個機會。





>>> [譯註-地方自治]
>>> 日本行地方自治,各市政府的施政方針大有不同,教育行政也是不同。

>>> [譯註-比目魚訓練營]
>>> 「ヒラメの合宿」。平井信義經大妻大學舉辦的教育宿營,與當其時的軍訓式教育唱反調,提倡自由學習,學童在一星期的宿營之內可以沒有任何限制之下自由活動,著書有(https://iss.ndl.go.jp/books/R100000002-I000001615479-00)。

***

0.2. 【小學低年班】
1969年4月,我升讀同縣橫須賀市的公立小學。這段時期我對聲音異常敏感,會被音樂堂先生彈風琴時的偏差音而觸動神經。小學的入學禮物是英語會話磁帶和一部錄音機,於是我用它學會了錄音。





同年6月,轉校到青森縣陸奧市的小學[譯註-調職],在國立公園的田野和大自然中生活。此地方跟其後會提到的長崎均是難得可以親親大自然的地方。我不太習慣一來到這裏就突然到上遊泳課,感到困惑。然後在返學途中的巴士上出了麻煩而要搬到市內其他地方[譯註-鄰社壓力]。在這裡學懂了滑雪,拿過滑雪亞軍。但不幸在學校遭遇盜竊,又觸動了神經。

>>> [譯註-調職]
>>> 日本的企業文化之中,其中一個特點是員工大多時候要配合公司而到處調職,可以是單身一個搬走,也可以是舉家搬遷。作者在年幼時所經歷的多次遷居,某程度反映了日本的社會風貌。讀者們也可以留意日本動漫中,故事的展開多數是某人父親調職的緣故而引起的。作者從福岡到大阪到神奈川,再到青森,然後再到東京千葉,又到長崎,走遍了日本的大江南北。

>>> [譯註-鄰社壓力]
>>> 青森縣、岩手縣之類在日本的鄉下地方,地方大人口少,人口流動性低,是個小社群。尤其是當你的新搬來的,很容易你就會成為社區內的共同敵人,在各方面都被鄰居針對和無視。不少人因此而要搬屋,是個切實的社會現象。2020年的日本,那些鄉下地方還是會歧視來自東京的人。如果鄰居當中有人不幸染到了冠狀病毒,還是會被人批鬥的。

不久之後,我搬回神奈川縣的厚木附近。令人大開眼界,日本竟然存在沒有欺凌的課室。我就讀伊勢原市的某間小學。雖然之後就再搬到松戶,因此在這裡待過的時間不久,只是兩三個月,但這裏沒有欺凌,校園環境乾淨整潔,同窗亦十分親切友善,過得爽快無比。這裏的居民多為附近電子廠的員工家屬,周圍都是熟悉精密機械的人。搬屋的時候也收過先生和同學滿載心意的道別禮。





然後鏡頭一轉,我入讀的是洽洽相反,是只有欺凌的學校。這裡是千葉縣松戶市,今昔都是首都圈市郊住宅區的松戶,其實老早就崩壞到如此地步[譯註-市郊住宅區]。有幾悽慘,詳情就不在此提。欺瞞、謊言、埋伏、陰謀詭計、應有盡有,竟然連運送學校伙食的貨車也對我窮追不捨,甚至連選舉候選人的公告版[譯註-破壞公告版]也被人埋在兒童公園的砂池裏面。事實上,這間學校以至周圍,善即是惡、惡則為善,黑白顛倒,地磁極性也顛倒,太陽也從西邊昇起。所有規則都是倒轉來的就是這個地方。

>>> [譯註-市郊住宅區]
>>> 市郊住宅區在日本曾經是一個社會問題。較差的社會治安,也欠缺治安。譯者憶起大學的民俗學課有聽過這些東西。專門研究這些的是叫「城市民俗學」,不過回想起也不算是甚麼研究,只是像精神分析一樣的胡說八道,說甚麼因為人口流動大、從鄉村流入到城市的人口導致了人民精神面貌的改變之類的。不帶半點科學。

>>> [譯註-破壞公告版]
>>> 為破壞公物。

***

0.3. 【小學高年班】
之後我轉到東京都內的公立小學,在那裏過了兩個寒暑。我被編到去一個班主任頗見紅移[譯註-紅移]的班級,「學習」甚麼「民主」、「協調性」[譯註-協調性]、「合群之重要性」、「勞動之重要性」、「君之代/天皇制之錯誤」,等等。然後就是在這個時候立志要「為了要貢獻世界而將來要做個勤勞的人」。說要勤勞,想加緊學習,先生卻偷懶不教書,課堂頻頻變成自習課,秩序混亂,令我不知所措。

>>> [譯註-紅移]




>>> 天文學現象,因宇宙膨漲而導致距離遠的天體所發出來的光的光波會被拉長,顏色會向紅色偏移。這裡純粹說班主任很「紅」,共產黨旗的紅。這和上段的地磁極性可窺見作者多讀書,認識不少天文學知識。順帶一提回憶錄的上冊名為《變光星》,也是天文學用詞。

>>> [譯註-協調性]
>>> 這個是本書的關鍵詞。日本社會強調所謂的協調,但同時這個也是自閉症患者的糾結──社交能力薄弱、喜歡自己一個。作者自彈自唱的歌曲被收錄在某唱片裹面,其中輔主歌的歌詞是「協調性很重要啊!協調性很重要啊!(協調性は大事だよ)」

另外,在這裡第一次同其他和自己一樣有殘障的人同班,從此得知自力升讀正常班級的重要性。我為了改正自己的「任性」[譯註-任性],執著於返學,就連訪校收集聯署簽名的社運人士我也去給他簽了名,祈求沒有戰爭和世界和平[譯註-反戰]。同時母親卻因為我種種的破天荒的行為,而遭隔籬鄰舍問責公審。

>>> [譯註-任性]
也許因為作者當時被說自閉症甚麼的都只不過是孩子的任性。

>>> [譯註-反戰]
大概就是越戰後期的年代。

1973年4月,我轉到長崎市的小學。生活的小鎮被大自然和歷史遺跡包圍,圍繞我的是黑漆的鳳蝶以及其他色彩繽紛的昆蟲。受先生影響而得曉閱讀之樂趣。有段期間方向感覺變得混亂。又猛背誦潮語。又試過招來無比的誤解。都是都發生在這段時期。





此時遭逢到「石油危機」,因此對人口、資源、環境問題有深刻的願景。隨後再次因父親的工作關係而遷居到東京,不過就因搬屋的問題,行李被扣在長崎,然後本來入住地目的地職員宿舍的人仍未搬坎,從結果而言,人生首次體驗到到「不用返學的自由」(譯註: 不久之前才說了要努力向學,每日很執著要返學)。

1974年3月,我轉讀東京都世田谷區立的小學,一轉,變得很熱心於團體行動和童軍活動,在體育先生是班主任的班中渡過了一年有多。他的課堂在日本教育之中可算偏鋒,到處強調「要合群」、「團體訓練」、「協調性」、「日之丸」、「君之代」等東西的重要性,不旦在體育課,在其他的課也被強調。那些日子大大地催生了我作為「社會人」和「日本人」的自覺。

同時,我從家中的專業書籍得知自己何解是奇怪的轉校生的謎底,原來是因為兒童自閉症這回事。

之後,1975年3月,我小學畢業,進升到當地的公立初中[譯註-日本學制]。

>>> [譯註-日本學制]
>>> 日本的學制是分初中3年和高中3年。學校也分成公立和私立。

***

0.4. 【初中時代】
1975年4月,我入讀東京都世田谷區的區立初中,三年間沒有遷居,在同一間初中過了三年。就在這裏遇上了那個時代日本典型的初中特有的、陰森又死板、獨特的氛圍。





入學初年,馬上就遭遇到技術、家政課的性別歧視。也目擊了這間中學沉淪的境況。由一次冤屈開始而被欺凌。學校公物也不斷地被人破壞。這間學校的根本沒有秩序。這時遭到了班主任施壓要我「結交朋友」,又遭遇到不重要但非常陰濕的欺凌,因而人生第一次撥號救助熱線,得到的卻是幫倒忙的機械式回應。

我很鐘意建築,更為此想像自己的未來。為了實現夢想而在不擅長的科目加倍努力,取得全級第一。不料卻因此而樹敵,被其他班的男同學針對,因為那個人不高興我超越了他的拿手課目。全心全意雕刻的美術作品,未經知會就遭美術先生弄到前功盡廢。自己作的曲,亦被同學批評為「只是自己胡亂編的,不是堂堂正正印在樂譜上的曲」。此時我去過澀谷五島星象廳(2001年3月閉館)出席富田勳的新曲發佈會,接觸了前衛的電子合成音樂[譯註-電子合成音樂]。

>>> [譯註-電子合成音樂]
>>> 作者的喜好。

升上中二,與去年激怒過的男同學分到同一班。他對欺凌瞭如指掌,那些欺凌大部份都是組織同黨進行的集體杯葛。 我將「去死」改造成「Shine!」[譯註5]亦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年代日本正是豐衣足食的年代,反映在學校的伙食當中。遠足和學校旅行的時候,徹底地遭受同儕的排擠。就連班主任也毫無掩飾地杯葛我,令學校生活失去了意義。我從壁報板得知道有海報創作比賽,報名參加,得了獎。但不知為何,結果是經學校通知的。校長傳了訊息,但班主任無視,結果是由主術主任公報訊息。在白天底下班主任的無視令到欺凌行為愈趨過火。那時的欺凌令身體也出了狀態,時常請假去醫院,在電梯中與臨終的病人同在,有認真思考過死這件事。

>>> [譯註-Shine]
>>> 「去死」的日語拼音剛好為「Shine」。「去死」就是日語中最強勁的粗口,沒有之一。香港人聽到去死會不以為然,日本人卻會大動肺火。

有次球賽遭人蓄意以球投擲即場昏迷,我不解犯人的所謂謝罪,反遭先生責罵。一次被班主任質問「你返來學校係為乜㗎!」,我唯一的反抗就是當著所有人面前任由他斥喝「即刻同我扯!」而偏不扯。那時候的種種欺凌都急速升級(雖說如此,當時都只不過是才這個程度而已)。隨着升高中考試的結果公佈的同時,欺凌也停止了。





1978年春天,我完成免費教育的階段。

以上為中學時代為止的概要。

***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