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要先聽個電話!」
我一邊對雨晴說這句話,一邊焦急地接聽了電話︰
「喂?阿悅?」
「……啊……呃……」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阿悅抖震的聲音,又沉重的呼吸聲。
「阿悅?妳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唔……阿軒……我……我……我該……怎麼……」
認識阿悅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慌張的樣子。
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妳先深呼吸,冷靜一下,然後慢慢告訴我,妳現在在哪裡?」
「我……我……我在你宿舍房間……」
「我宿舍房間?然後呢?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推了Jimmy一下……他……他撞到了桌角……他……我叫不醒他……他……好像有點流血……我……我……我……會不會……會不會……我……該怎麼辦……」
我忍不住對著電話大叫︰
「當然是馬上打999 call白車啊!」
「啊……對、對對對!」
「記得說清楚地址!然後馬上通知樓下的管理員!」
「是、是是是!」
「別怕,我現在就趕過來!妳只要做好那些就可以了,其他等我來到再說!」


「我……我知道了……」

阿悅掛線之後,我還沒開口對雨晴解釋,她已經溫柔握住我雙手︰
「看來發生了很大的事哦……你快點回去吧。」
「真對不起,本來還想好好陪妳玩一天……」
她笑了笑︰
「沒關係,去玩的時間,以後還多著呢。你快點去看看你同學吧。」
「嗯。是我的同房Jimmy,好像說他暈倒了……」
「是Jimmy?他沒事吧?」
「我現在也說不準……對了!不如妳跟我一起過去吧?」


「嗯,好的!」

說話間,我們走到山頂廣場底下的車站。
也許是星期天的關係,的士站大排長龍。
我又急又躁,正心神不寧間,雨晴見到一架巴士靠站。我們急奔追上了巴士,站在車廂裡的時候,心跳快得幾乎要破腔而出。
雨晴始終握著我的手,給我無形及有形的支持。
我看著她清澄的眼神,情緒漸漸平復。

我對現在的情況,其實有相當多疑問。
阿悅為什麼會在我們宿舍房間?
她又為什麼會推Jimmy?
總不會是自衛吧?我看Jimmy也不像那種禽獸。
但是,如果不是自衛的話,阿悅會不會被控傷人?
當然,我相信Jimmy不會控告阿悅。但是,萬一他不醒來的話,Jimmy的父母會怎麼想,可就難說得很了……



因為腦子不停地思考著這些問題,在路上,我幾乎沒有跟雨晴說話。
說我不怕她生氣,那當然是騙人的,但說實話,我的大腦根本無法同時處理那麼多事情。
當我發現自己一直沒有理她時,已經過了近半小時。
我心中的慌亂不比剛才接到阿悅電話時少,偷偷地瞄了她一眼,但出乎我意料之外,她非但沒有黑面,還送我一個彷彿寫著「支持你」的笑容。
我一愕,突然覺得,我對女性的了解,也許還是太少了。

趕去宿舍的途中,我收到阿悅的Whatsapp message說Jimmy已經被送到急症室。
我稍為安心,卻不敢怠慢,馬上改道前往醫院。
雨晴也二話不說跟著來。
甫到急症室,我就看見坐在等候區裡的阿悅。
她把臉埋在雙掌中,平常精神奕奕的馬尾又散又亂,一副生意失敗的樣子。

我馬上跑到她的身前︰
「喂!阿悅!Jimmy情況怎樣?」
聽到我的聲音,她馬上抬起頭來,佈滿淚痕的臉上,一瞬間泛起充滿希望的笑容。她幾乎跳起來,兩手拉著我的手臂︰


「阿軒!你終於來了!」
我點點頭︰
「嗯。現在狀況如何?」
她正想開口,卻突然住嘴,眼光凝視著我的身後。
轉頭一看,剛才在急症室入口被我丟下的雨晴,正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這才突然想起,讓這兩個人碰面,可能會有些可大可小的問題。最差的情況之下,甚至我的人身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不過,事已至此,我只有硬著頭皮撐下去︰
「啊,我來介紹一下。她是雨晴,因為她也認識Jimmy,所以跟著一起來了。」
阿悅的表情繃緊,一發不發地鬆開了拉住我的雙手。

我轉頭又對雨晴說︰
「她叫阿悅,是我和Jimmy的同學。」
雨晴像平常那樣,禮貌地對著阿悅笑笑︰
「Nice to meet you,我叫雨晴。」


「啊……hello……」
阿悅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悄悄地別開視線。
不知是否錯覺,總覺得阿悅看著雨晴時,眼神中帶著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