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課堂時間表有種折磨叫「天地堂」,最早和最晚的課堂中間長達幾小時的空白,有人選擇到圖書館溫習、有的回家睡覺、或者在咖啡店裡打發時間。

 「我哥最近有點奇怪,很久沒有找我,約他吃飯又說沒空。」溫梓熙把玩著手機,露出疑慮的樣子。

 「人就是犯賤。平時說他煩,你應該巴不得他不理你吧?」陳安慈嫌棄地盯著他說。

 溫梓熙嘟嚷著,「我是擔心他。」

 陳安慈放下手中的飲料,裝出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我認為……真相只有一個。」



 溫梓熙挑眉問:「甚麼真相?」

 「你說……你哥是不是談戀愛了?」

 「啊?」不得不說,溫梓熙被陳安慈這個想法嚇到。不是他對溫梓澄沒有信心,而是,他壓根兒沒想像過他的哥哥會有墮入愛河的一天。

 「不會吧……他有機會認識女孩子嗎?」溫梓熙猛吸一口飲料,定定驚。

 「緣份是一種很玄的東西,要來的時候,如洪水般擋也擋不住。」



 陳安慈不屑道:「怎麼了?你談戀愛就行,你哥就不可以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雙重標準。」

 「我只是擔心他而已。再說,我哪有談戀愛……」溫梓熙小聲地反駁。

 陳安慈恨鐵不成鋼,「你究竟在幹甚麼呢?都一段時間了,甚麼進展也沒有。」

 溫梓熙說::「進展是有的!我們間中一起吃飯,我還會看他表演。」

 陳安慈點頭附和,「嗯,的確,你們已經發展為好朋友。只是他應該沒料到,這個剛結識的好朋友打著爬上自己的牀的念頭。」



 溫梓熙不小心激動起來,「陳安慈!你的思想可不可以不那麼齷齪。」

 陳安慈回嘴:「我說得不對嗎?你喜歡他,想跟他睡有甚麼問題呢?難道你不想嗎?」

 「哪也不用這麼大聲說出來吧!」溫梓熙慌忙地望向四周。

 「你打算表白嗎?」

 「順其自然吧。我要是女孩子的話,應該早早告白了。」

 陳安慈問:「你覺得趙醫生對你有同樣意思嗎?」

 溫梓熙單手托腮,漫不經意地說:「他對我很好,但他對誰也很友善,可能只是當我弟弟罷了。」

 「你準備一直跟他維持朋友的關係嗎?如果你不甘心的話,鼓起勇氣表白吧。失敗了也不怕,我的肩膀隨時借給你。」



 溫梓熙欣慰望著陳安慈,「我們家安慈長大了,懂得安慰人。」

 陳安慈佯裝傷心道:「唉,好寂寞喔,只剩我孤單一人。」

 溫梓熙說:「有本事你也找個人啊。」

 陳安慈一臉認真,「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雀仔是沒有腳的。」

 「嗯,不過不是你罷了。」溫梓熙抬腕看錶,敷衍應道。

 把最後一口飲料一喝而盡,拿起背包,「我先走了。」

 陳安慈詫異道:「咦?去哪?」



 溫梓熙甜笑說:「約了好朋友。」

 「又不是星期六夜晚,他約你幹麼?」陳安慈問。

 溫梓熙搖頭,「我也不知道,他說帶我去一個地方。」

 「走了,再說。」說罷便邁著小碎步跑走了。

 「喂!你這人!有異性沒人性。」陳安慈生氣地碎碎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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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大片玻璃窗透出溫暖的光,正午陽光便是最好的燈,陳安慈翻開小說,一邊呷著香濃的咖啡,消磨時間。

 突然附近傳來一陣騷動。



 「……你不要跟著我好嗎?」金色頭髮的男子煩躁地甩開抓住他手臂上的男人。

 「你聽我解釋吧。」另一位引起騷動的主角是位身形高大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

 在他們拉扯期間,一朵小小的鬱金香高貴典雅地盛開。陳安慈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中盤旋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個紋身。

 「我特意從法國回來找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快放開我!」鬱金香男子聲線微微顫抖。

 陳安慈和他們只有隔兩個位子的距離,兩人爭執的內容一字不漏清晰地傳到他耳邊。

 所以當陳安慈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眼前的男生時,「啊」一聲的叫喊,令兩人同時停止了爭吵,偏頭疑惑地望著他。

 陳安慈有些尷尬,訕笑幾聲,大步上前對身形較高的男人說:「那個,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甚麼事,但這樣拉扯不太好吧。」



 「關你甚麼事呢?」男人目露凶光,瞪著陳安慈。

 陳安慈擠出一個虛偽的笑容,聲線有點不耐煩,「當然關事,他是我的朋友,他讓你放手,沒聽見嗎?」用身體微微側擋著男子。

 說這句話時,陳安慈故意聲量放大了點,咖啡店裡的顧客紛紛望向他們。

 男人暗罵了一句,「Sean,我再找你。」然後急步離開了。

 待男人完全消失於視線範圍後,Sean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繃緊的身軀慢慢放鬆下來。

 「……你沒事嗎?」陳安慈問。

 Sean抬眸,「沒事,剛才謝謝你。」

 陳安慈問:「小意思。對了,你認得我嗎?」

 接著說:「有次在餐廳,我不小心喝錯你的飲料,我的朋友笑了很久,有印象嗎?」

 Sean一臉迷惘瞇眼打量他看。

 少年擁有深邃的雙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睛散發純粹的氣息,臉上掛起爽朗的笑容猶如背後陽光般燦爛,讓人移不開眼睛。

 陳安慈含笑道:「不記得不要緊。現在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陳安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