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加特在護衛隊中交了不少好友,但午休時總堅持要獨自渡過。
  草草吃下午餐,漫步到宮裏南面的密林中,在慣常的大石後坐下,仰望石牆上十米高處的一扇大窗。
  這是公主書房,旁邊的窗戶則是相連着的臥室。
  每天乘着休息時間,他就到這幅牆下碰運氣,希望能看她一眼。
  每天,他也想跟她打招呼,跟她說上兩句;但能見到她的時候,她也總是背對窗戶,專注在桌上書寫,他便不敢打擾。
  慢慢地,他開始享受偷偷看着她背影的時光,這塊大石正好給他一個掩護。雖然若她用心看,定能看見他,但她似乎一直未有察覺,他便能安心地凝視着她。
  聽說公主身體抱恙,今早並未如常起床。
  也許是見她不着了……他望着兩扇緊閉的窗戶暗想。
  由於地面入口遠離臥室,因此這角落無人看守。
  這邊的守衛是太鬆懈了,若她成了女王、我當上護衛統領,這邊是絕對得派上幾個人手。他一肘擱在大石上,托腮沉思,不期然又憶起義父的話。


  "她需專注學習,你以為她還有空跟你們扮家酒?"
  "公主殿下日後就是女王,而你,只是她麾下一只棋。你須時刻照顧她的安危、在份內扶持她,但你倆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玩伴。"
  "女王需要的,是權力,並非友誼。"
  那次與國皇會面後,義父回家時眼中帶着一種憤怒與無奈。
  在我脆弱的時候,公主是唯一真摯對我的人,即使我出身於寒微之下。
  一直再沒相見,只是因為她忙碌學習;她絕不會忘記朋友。
  望着毫無動靜的窗戶,他坐得比花草還安定。
  但為什麼那次在練兵場上對上了目光,她的笑容充滿了歉疚?
  他抿住了唇。
  自那次起,即使在檢閱隊陣時,她也沒再流露半分重逢好友的神情;笑容只是欣賞鼓勵、當權者的微笑。


  莫非,她真的忘記——
  窗戶發出輕輕的「咿吖」一聲,倘開來。
  公主雙手撐在窗台上,半個身子都挨到窗外,深深吸入一口新鮮空氣。
  身穿潔白的睡袍,輕巧纖薄的質料在風中飄晃。金色的頭髮束成辮子,垂在肩頭,在正午的陽光中閃閃發亮。她象牙色的肌膚比平常稍為蒼白,唇色也只是淡淡的一抹粉紅。
  病患中的她氣息萎靡,但在他眼中,是使得心胸酥軟的柔弱美。
  只有在這扇窗下,才能偶爾一瞥她毫無防備、天然純真的一面。
  只有他,能見到她這一面。
  她眼下的黑圈是昨晚轍夜讀書的後果,他總是覺得,她這股埋頭拼勁是最可愛之處;而讓他心裏隱隱作痛的,是她眼底漸濃的寂寞,但二人之間的距離,讓他看不清她渴望的是什麼。
  只要能抹去那份寂寞,無論是什麼,他也會做。
  天上的雲朵移開,陽光驅散籠罩着她的薄影,灑落她的臉龐。她半瞇起眼,享受和煦的微暖。皮膚在照耀下細緻光澤,吸引住他的視線。


  陽光擴展,也照在她的睡袍上,他屏住呼吸了。
  輕薄的物料下,透出淡淡的膚色,透現她的體態:修長的手臂、隆起的胸部、婀娜的蛇腰、甚至是胸脯前的兩朵粉暈……
  她的胴體在睡袍的遮掩下若隱若現,他初熟的身體,首次對女性產生了反應。
 
***
 
  多年來的紀律養成了加特早起的習慣,晨光吐露的微光足使他張眼。
  臂上枕着一張艷麗的睡臉,如瀑布長瀉的鬈髮、睫毛濃密;女郎膚色如茶,在晨光中閃耀,而她的身體,玲瓏浮突,勾引着天下男人的慾念。
  但令他下體蠢蠢欲動的,卻是夢中的金髮伊人。
  女郎低吟一聲,揉了揉眼甦醒過來,自然地一翻身撫上他的胸膛,赤裸裸的胸脯也壓在他身側。她張開剛醒猶沙的嗓子:「被踢出來了還這麼早起……」打個哈欠:「虧我還以為終有一覺好睡……」
  「我可沒喚醒妳,別怪到我頭上去。」他笑道。
  「可是啊……你昨晚跟平常一樣活躍,半分愁緒沒有,還好嗎?」
  「我應該要有多傷心?」
  「你的女人,就在那吧?」
  她慵懶地提了提手,他循她所指,看見窗戶上的玻璃彩繪。


  鮮艷的玫瑰叢,綠葉蓬生,在繪圖中央的主花開得最為燦爛。而座落在花心之正中,有若玫瑰蕊上的仙露,就是一重山外的堡壘。
  「那才是你每晚來這兒的原因。」她總是看透他的一切,卻終究無法猜到他最深處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女人能讓你牽腸掛肚?」
  穿透玻璃望着城堡,他只笑:「我才沒什麼女人。」
  「屁哩!」她擺擺手,沒打算逼供,只語重心長道:「你看,這兒的妞們都給你迷得死死的,我可不信天下有哪個女人是你要不得的。」
  即使如此,她也沒再追問,適當距離是他們這段友誼的基礎。
  她的手慣常往下摸,發現沒用戲逗,他早已進入狀態,立時愕然道:「昨晚還不夠?」他聳肩:「再來一次?」說完已翻身把她按倒。
  「多算一節,合共五個金幣。」她爽快地計算好,他也沒異議,一手已搓捏她柔軟的乳球。
 
  完事了,加特穿上褲子,從口袋裏掏出五個金幣放她床頭櫃上。
  拿過她梳妝桌上的煙管,又在口袋裏掏出一包煙草,把煙管塞得滿滿的,利落地點了煙,遞給她。
  她嘴唇含着煙嘴,放開來吐出一團煙,鬆弛道:「不錯的草。」他輕笑,把煙草留在梳妝桌上了。
  「你……」她銳利的眼神透射迷霧,勾在他臉上:「雖然才沒見兩晚,但你有點不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彎身穿上皮靴:「能說我賭了一把吧?有機會再告訴妳。」
  叼着煙管,她穿上睡袍,到鏡前整理頭髮:「嗯,快走,別礙着我做生意。」
  打開了門,臨行前他卻想起了什麼,頓一頓,回頭:「若我賭贏了,不會常來了。」她頭也不回,又是擺擺手:「那可別讓我再在這見到你,我會笑。」


  微微一笑,他跨步離開散發庸俗愛慾的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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