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穿睡袍,金色長髮披落至腰際,臉上神色忸怩。
  「陛下,這麼晚了,有什麼吩咐?」
  「這時間還要吩咐什麼也太不近人情了。」她「噗嗤」的笑了,被他木然的望着望着,尷尬的笑容便節節落下,坦白:「我昨夜失眠了。」
  等待一會得不到回應。
  「看情形,今晚也睡不着。」她又嘗試。
  「陛下,睡不着的話可以去敲侍女的門,讓她們給妳熱杯牛奶什麼的。我沒什麼可以幫到妳。」他趨身要去開門請她離去,她連忙挪步擋住他:「我試過喝熱牛奶,沒用。你可以——」「我不唱安眠曲的。」他斬釘截鐵道,把她稍推開便扭門把。
  女王一陣不悅,瞪着他提聲道:「你可以和我睡嗎!?加特先生!」響亮得在走廊上傳來回音。
  他面色刷白,猛地甩上了門,已來不及擋住另一房間響起的口哨聲。
  「妳在做什——」「你膽敢打斷我的話?你是下崗了沒錯,『女王』可沒得下班!」
  他緊攏了眉與她互瞅好會,不滿道:「是我錯了,陛下。但我不會跟已訂婚的女人睡。」她交疊了手,沒好氣道:「我還沒訂婚。」




  「妳說了要跟他結婚,在我看來這跟訂婚無異。」
  她沉思一會,誇張地低低倒抽一口氣:「你說的對……你一向重視節操,我怎會忘記?
  「例如你絕不會乘人酒醉之危、」她屈指數算:「不會在工作上搞不倫關係、不會在人腿上烙印、不會把人脫剩內衣褲走在街上——」
  「好了,生氣也沒必要這般諷刺。」
  「『沒必要』……!?」她氣結一秒,提聲連珠密砲:「這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我原本好好的過活,隨便選個親王、高高興興的結婚便好。若非你,我不會意識到自己一輩子都得不到什麼、不會知道一個人的床有多冷!我可沒要求過發生任何事,一直以來對你言聽計從了,現在我不過一個小小的要求你也不答應!」
  最尾的幾隻字中卻帶着哭意,說完,她眼眶紅了、也濕了。
  「主人沒有義務滿足奴隸的需求。」他提醒道,但也拉了把椅到床邊,給哭着的她坐,自己也在床沿坐下,執起她雙手:「妳說的對,陛下。我是強逼妳做了很多事,我該負起很大的責任,但也因此,我更不能和妳睡。
  「妳想要一段有意義的婚姻,就必須摒除一切損害妳與柯連王子的事。」捧着她的臉把淚抹去。
  「我不在乎什麼婚姻!我不在乎什麼柯連!」
  「我在乎!」加特大喝一聲:「我想妳得到幸福!」




  她淚也忘了流,不可置信睜眼看他。
  看着柔情漸漸溢出她雙眼,他連忙補上:「只有君主強大,這國家才也會強大。」
  她怔怔,垂下眼。
  「妳再如此執着,只會落得傷心收場,而我不想再看見妳哭了。」他放下聲線。
  女王心知他沒錯,也明白他的苦心。
  「有一天回憶會成過去,但我一夜之間接受不了。」
  加特雙眉又扭起來,放開她的手,她急忙道:「我不是要和你做什麼,只是想睡在你身旁。」她眼內無聲的懇求與他的私慾共鳴,他掙扎不了多久便投降,用力搓着臉頰:「說到底,妳是女王,難道我可以五花大綁押妳回去嗎?」
  他打開被褥,讓她爬到床上去。她壓下嗓子打趣:「綁在這的話我倒是歡迎得很。」回頭對上他冰冷的臉容才道:「說笑而已……」沒好氣瞪她一眼,他攤開手:「很晚了,睡吧。」她笑得甜蜜,鑽進被裏,以他手臂作枕頭,依偎在他胸前。
  在他以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需要這份溫暖方能入睡。
  閉上眼,她能聽到他心上的頻率。




  低沉有力,平穩有致的加速。
  加速又加速。
  而臉頰上貼着的身軀一度一度的升溫,更感染她的體溫也上升。
  抬頭查看他,只見他睜着眼瞪看天花板,毫無睡意似。
  感到她的視線,他斜眼瞟瞟她,口吻帶點緊張道:「我在想,我們經過這些種種——……這樣平靜的抱着睡,是頭一遭。」
  她聽完呆一呆,心裏便盛着一頭兔子在亂蹦亂撞。
  每次完事了,加特要不穿回衣服站崗,便是和她各自沉沉睡去,從沒有一次這般輕柔的摟着她,讓她的耳朵數算心跳。
  第一次……
  而且,比起跟他做任何事……都要親近。
  她剛意識到自己臉頰有多滾燙,他已嚥一口唾,向她翻身,慢慢以兩臂擁她入懷。她緊瞇起兩眼,嘗試控制欲變急促的呼吸。
  寂靜之中,他低聲開口:「剛才妳說『沒要求過發生任何事』,我可不同意。」她又抬眼,對上他狡黠的笑:「妳不是昨天才說想和我做愛?」
  黑暗之中,她臉殷紅得幾乎發亮,不知所措的瞪着他。他沒有迴避,靜靜與她對視,細撫她的背讓她耳背後酥軟。
  「不該再想了,知道嗎?」
  這不用他說,他說了,也不代表就能做到。
  「你說……你會用多久來忘記我們做過的事?」




  也許等他忘記後,她便能放下。
  望她好會,他苦笑:「這算下聖旨要我忘記嗎?」
  她鼻尖聽罷酸紅了,翻身背向他,抱着他手臂:「今晚起,直至結婚那天,我也不要自己一人睡,你明天給我打點安排。」
  收緊臂圈把她拉入懷中,貼近她耳邊:「嗯,遵命。」
 
***
 
  「時候不早了,快起來。」
  女王眨眨惺忪的雙眼,模糊見加特已穿戴整齊,眼皮又沉下:「什麼……」
  「他們快要起床了,陛下必須趁早離開。」他逼切道,一把掀起被子,把抓着她手臂把她拉起來:「陛下還在我房中。」
  話音一落,什麼睡意也跑了:「糟!」她雙腳踩在拖鞋裏霍地站起。
  跌跌撞撞跑入浴室,搶身抓上水龍頭,正要扭開,手卻冷不防被按住。她轉身便對上了加特近在咫尺的臉,愕然發現他就靠攏在眼前。
  她的心噗通的狠狠跳了一下,胸口隱隱作痛,看進他眼內:「怎……怎了……」
  他一手仍按在水龍頭,另一手卻滑進她腰肢,低道:「睡我床上可以瞞得住;嗅起來像我可會露出馬腳。」說完,狠勁一掄,已把她甩出浴室。
  她驚魂未定,已又被他拉着離開了房間。




  他急步走,她小跑着跟在他身邊。
  「我不能待在妳寢室,若妳真打算每晚一起睡,那妳恐怕得每早如此趕回去,這我絕不建議。」他嚴肅的語調教她失落一陣。
  「不過……」他又開口:「要是陛下堅持的話,晚上靜悄悄的進來便好,別再弄出什麼聲響了。」說完,在口袋裏掏出什麼了,往後包住她的手。
  她感到手中有個小物件,長長的,末端有點怪異的形狀。
  是他房間的後備鑰匙!
  他瞥一眼她喜上眉梢的臉,繼續往前急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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