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首都;承傳千年時光的堡壘,這裏總共有兩道城牆,兩面城牆的距離相隔甚遠。以往人們會稱呼內城牆裏面作「舊城區」,但現在的人們已經把這裏視為只有侯爵級別的貴族才有資格進出的尊貴之地「侯爵區」。

環形的侯爵區圍繞著帝都中央城堡的底部,而中央城堡這座龐然大物好比山脈般雄偉。城堡中段有著不少以往用作防禦的平臺,不過很早已經改建成不同的建築群。

艾勞德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中央城堡後方其中一個高臺上。平臺之大單看設施已經能感受其磅礡的氣場,一座超大型的噴水池坐落在能夠容納數千人的宴會廳正門處,現在那邊到處也有著打扮得濃重的賓客。

那麼熱鬧的場合對於身兼「今期風雲人物之最」的艾勞德來說當然要果斷避開!而且那邊還有位前幾天交惡了的劍術師傅正在等候他的出現……自認頭腦清晰的艾勞德自然會選擇從後門那邊進去宴會廳內。

艾勞德剛與傳送師分開便來到宴會廳後方傭人工作的區域,這邊只有少量侍應搬運著宴會用品,加上這邊燈光異常地昏暗,所以都不會有人注意到有位「尊貴人士」走進來。





艾勞德還是頭一次從工作通道入口進去宴會廳,雖說外邊不會有賓客經過才燈光昏暗,但想不到裏面依然燈火不足。他靠著牆邊行走,這條長長的走廊雖然一點都不寬闊,可是那些牆壁掛燈之間的距離實在有點遠。

「好像有點奇怪……為何有種不安的情緒從裏面透出來的?難道出了些問題嗎?」

艾勞德徑直地走過了數道進入宴會場的木門,因為門的另一端是被稱為「外廳」的場所,都是給身份地位不夠高的低級貴族進行社交活動的。

走過了更多木門後,來自深處透出的不安氣氛不減反增,出於好奇之下輕輕地發動感知力,短短一會便印證了那些不安感的確來自內廳之中。

可是代價也不菲,過量消耗精神力底下,視野不但開始蒙糊就連頭腦也隱隱作痛起來。





依牆而走的艾勞德經已碰見了數次途經的工作人員,被他用言語輕輕帶過之後,終於將近到達內廳的入口。

「大人?」一位場務女僕剛好迎面而來。

「啊!沒事,我只是借道進來而言!」艾勞德慌忙道。

那位女僕手按胸前突現流下眼淚說道:「大人你……請你節哀……」

艾勞德看她這模樣頓時心跳加速起來,剛才感應別人的不安情緒現在付諸在自己身上。





他沒再理會那位女僕,立即向著內廳門口那邊跑去。他一手推開了木門,內廳裏面的光源照射過來,立時用另一手擋去光線才步入內廳。

強光下映入眼簾的第一影像,竟是眾人對著講台上表露出驚駭不已的容貌……

艾勞德立即看向數米高的演講台上,那邊有一位上身披著白色金邊紋路披肩的壯漢,他緊握著拳頭;一臉痛心的模樣開口道:「很遺憾……各位,我再重複一次……我們的帝皇,離棄我們了。」

艾勞德在牆邊小聲說:「父皇怎樣了?」

那壯漢咽哽了一下繼續說道:「陛下他在聖殿島跟教皇大人起了衝突,不幸在衝突間意外身亡……」

聽到如此噩耗的艾勞德頓時手腳發軟,無力地坐下來。

家父過身了?來得這樣突然?父皇離開前不是說是被教皇召見的嗎。而且父皇跟教皇的關係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嗎?不……不可能!當中必定有蹺蹊。

艾勞德扶著牆邊勉強站起來,而且連呼吸也變得非常急速。手掌緩緩舉起來,手心向著台上的壯漢。





自幼就沒有力量的他當然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別人的行為,但是他跟別人不同!他擁有獨特的能力,一種透過觀察情感色彩來分辦真偽的能力!

「感應力最大化!」

艾勞德眼睛裏頓時出現大量七彩的線條,線條都匯聚在他海藍色的瞳孔中,這一刻他看見的色彩全都暗淡下來,他無視了台下群眾們散發出悲痛的色彩。

把所有心力都放在台上那位國務大臣——安道爾四世 • 馮 • 帕德森。只有他……作為三公之首的帕德森家族長……他身上卻散發著熾熱的橙色光芒!

艾勞德的思緒混亂到極致,驚訝得冒出一身冷汗來,驚慌間身體不單抖震著,寒冷與熱燙的感覺不停交替;一湧而上的嘔吐感讓他跪在地上喘氣。

「吓呼、吓呼……父皇……被行刺了……是聖殿騎士團!吓呼……」

「各位!」安道爾在台上再度說話。





「這是一場不幸的意外!教皇大人對此也感到無比的哀痛,我們將要等待教皇兩日後來到帝都,才能向國民宣佈這個不幸的噩耗。」

安道爾說完後抹了抹眼角,他再次望向眾人說道:「願神王的榮光照耀帝國的大地,願神王的慈愛溫熱逝去的靈魂。」

台下的人們齊聲地跟著朗讀……

這時的艾勞德已經離開了內廳,他沿著工作通道走出了宴會廳。一路跑去花園中間的亭子裏,可是這邊什麼人也不見,彷彿來到一個不對的時空那樣……

艾勞德像失去理智那樣跑著,他連自己怎樣來到噴水池那邊的馬車等候區也不知。

眼見前方就是頭等馬車等候區,便手腳並用地爬上了位於最前的馬車,車夫很快便轉個頭望向車廂內,立即殷勤地說:「大人是不是上錯車了?這輛是帕德森家的專用車,還是大人您想來到我們的府上呢?」

「不!我上錯車了,讓我下去。」艾勞德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立即衝下車來,還差一點摔在地上。

「呵呵,大人真是活潑。」那車夫見狀笑了笑,很快便沒有再理會他。





此時的艾勞德像失了心那樣,半跌半跑的在馬路上奔馳了不知多久,這一刻腦海浮現出大量可能性與假設,被他否定之後很快又再度浮現。

一輛馬車迎面駛來的時候,剛好發現了氣喘得很厲害但還是堅持慢跑著的少年,這輛馬車在不遠的迴旋處轉了回來並快速朝向他駛來。

馬車來到艾勞德面前停下,車門也敞開來,裏頭有一位打扮得樸素的婦人好奇地向他揮手,示意他進來。

艾勞德看見那位婦人有著慈祥的黃色光,便二話不說就上了此車。

婦人問道:「皇子殿下那麼趕的?你要到那裏去,小的送你過去吧。」

「那裏?」艾勞德上車後瞳孔放得大大的,好像努力地在想著什麼似的。

「嗯?」





「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為……不能留在這裏了。」艾勞德小聲地說。

他在車上抱著頭,整理剛才得知的信息:我離開的時候聽說教皇還有兩日才來到,即是說那班對我有殺意的聖殿騎士也一起來嗎?這是帕德森家的陰謀嗎?如果今晚我不離開的話,還有誰可以保障我的性命?……沒有!那我絕對不能留在帝都了。

「我一定要離開這裏!」他向婦人說。

「啊,好的。要到什麼地方?」婦人不確定他要去那座建築物所以才問道。

艾勞德急切地說:「妳要幫我!我是說夫人……妳可以幫我嗎?」

「啊?……是的!」婦人點了點頭。

「現在帶我去國庫院,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好的。」婦人沒有問太多便命令車夫前行。

婦人把身上的披肩摟著艾勞德身上,接著說道:「既然殿下跟小的同在一輛馬車,那就不能把你凍傷了。」

「吓?」艾勞德現在才留意到這位婦人身上散發著驚人的寒冷氣息。

「嗯,因為小人是來自施米特家。」婦人笑著道。

「啊!我認得了。夫人,真是失禮了。」艾勞德簡單地行了個便禮。

「不是不是,一點也不失禮。」

「在公開場合裏好像愈來愈少見你們家族的人了。」艾勞德漸漸回復了冷靜。

「呵呵,真是家門不幸呀,我們的家主今年差一點就維持不了侯爵的地位。」婦人雖然笑著說,但口吻難免帶一點惋惜。

「有那麼嚴峻嗎?看來現在的功勳制還是不夠完善,像你們這些有歷史的大家族也要支撐得如此艱苦。」

「不要這樣說嘛,都是我們不好,未能為國家效力才會這樣。不過真的很感謝帝皇陛下,夫君今年還能維持侯爵身份都是多虧令尊的功勳制度改革。」

正當艾勞德要開口時,車子便停下來。

「殿下到了。」

一股涼風吹過來,馬車的車門自動打開來。

艾勞德吞下了剛才想說的話,因為現在他的處境,相信對比家道中落的施米特家還要更加險峻。

艾勞德下了車,把身上披著的披肩除下來摺好便歸還給婦人,「可以幫我守個秘密嗎?」

「請說。」

「可否不要把我的行蹤告訴別人嗎?」艾勞德說。

婦人看著他誠懇的樣子先是一怔,很快像會意了那樣微笑地點了點頭。

「萬事小心,皇子殿下。」婦人行了個禮,車門又再次自動關上。

涼風吹過,車子也離開了。

艾勞德獨自站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這刻的他將要面對的,可能有生以來最危險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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