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夜裏。

坐在營火旁邊的娜雅突然彈起來。

「熱熱熱!好熱。」

「不至於要貼近火堆吧?還是很冷嗎?」勞倫斯說完又閉上眼。

勞倫斯赤裸著上身,矯健的身體被淡淡的風系靈能包裹著,而他身上遍佈的傷勢在三人之中也算是最嚴重的一個。





一直在營火旁取暖的娜雅雙手擦著兩臂,同時也跟勞倫斯一樣驅動著靈力,她身體殘留著早前被冰封的寒氣,導致現在體內依然受到寒氣侵襲。未能恢復過來的她,只能依賴身前的營來取暖。

馬車的馬匹在他們營火附近草地裏休息,經歷過那麼劇烈的追逐戰後,不論人還是馬匹也疲憊得很。

娜雅看了眼在大樹下跪坐著的埃爾莎,她離火堆已有一段距離,但還是流著一身香汗,緊閉的雙眼在眼皮下來回滾動,嘴巴也時不時開合著,就是沒有說出夢話。

娜雅嘆了一氣,又看向勞倫斯那邊,只見他又取出一支綠色藥水便吞下去。

「都說了讓我恢復多一點點就替你治療囉,不要浪費藥水啦。」





「不,有必要加快治療進程的。」勞倫斯說。

「是嗎?有人提醒過你服藥時的樣子,跟剛知道會判處死刑的囚犯有得比較嗎?」娜雅無奈地說。

「沒有那麼誇張吧?」

「下次你對鏡子飲藥就知道了。」

「這樣才是浪費呀!」





「唉,怎算好,要怎樣找他呢?」娜雅又把雙手貼近火堆。

「你說泰迪嗎?」

「不是啦,我說信義。」

「信義大人有自保能力嘛,我反而擔心泰迪一個人不知在哪。他實力不強又愛亂說話,我怕他激怒虜走他的人,那就更麻煩了。」

「他就不用擔心啦。」

「怎可以這樣說的?他也算是同伴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呀,我先前不是給你藍色手牌嗎?」

「嗯?」勞倫斯找了一會後取出了個手牌。





「你手牌上面指著的方向就是那隻猴子的位置。」

「哦哦。」

「一會待瑪雷……我說她醒來後,我們便可以出發找小子了。可是信義呢?我們真的跟他失散了。」

「信義大人會找到我們的。」

娜雅搖著頭,鼻子漸漸紅起來。「嗯唔,是我說要開車離開的,這個我有任責……」

娜雅擦著鼻子繼續說:「我很怕他看見我時會罵我是個性急子。」

「哈哈,我們不跟大人說開車離開是誰的主意,一不是解決了妳的疑慮嗎?」





「真的?」娜雅立即站起來。

勞倫斯看她用力吸著鼻水便關心起來,「嗯,至少我不會說的。」

「嘻嘻,太好了。啊……啊嚏!」

「欸?」

娜雅又擦著鼻子,「我好像生病了……」

「哈……」勞倫斯接近無聲地笑著。

每當馬車經過他們時,二人都自然地看過去,一輛擠滿家具與箱子的車輛經過後,勞倫斯又閉上眼試圖依靠自己來療傷。

靜下來的娜雅總是帶著失落的表情,看著路邊經過的馬車與徒步的難民,途經的瞧點都遠去時只好抬著頭,此刻的思緒時而惆悵、時而放空。就好像上高的星星點點,都為各自的目標而閃耀著,作為毫無關係的旁人就只能以觀賞的角度去看,而無法置身其中。





在同一個夜空下……

一輛行駛中的馬車後方,小子摟住一根用作抵禦撞擊的欄杆,他試著放下一腳來碰觸路面,可是與地面磨擦的衝力大得使他急著把腳抬回來。

馬車的車速並非一般,小子看著一棵棵樹木經過又遠去,遲遲未能下定決心跳車的他愈是焦急。

「車夫,把車停下來吧。」一把聽似溫柔的女性聲線從車廂中傳出,可是過了一會都沒有人回應。

「我在說話,你是聽不到麼?」那女士又再次發話。

馬車沒有因女士說的話而停下,在後邊的小子聽著車廂內兩次的發言,已經把自身縮成一團。

馬車一直行駛著,連絲毫減速意圖也沒有。一側車門從裏面打開來,有著淡金色髮絲的貝里爾伸出臉來看。





「你是誰?車夫呢?」貝里爾說。

小子看著貝里爾瓜子般的娃娃臉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嚇得要鬆開攬著的車尾欄杆。

正當小子向後墮去時,貝里爾及時把他拉回來。並把他提到車廂中。

小子的左臂被她接觸的一刻已經凍得結了霜,但都算不上什麼大事,因為小子看見車廂內對面座位上坐立的人,相較之下,小子第一反應竟是望向貝里爾。

貝里爾不在乎小子的表情是如何的錯愕,首先問道:「你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想遠離瑪雷姐……我不想身體任何一個部位被她開個洞呀!」小子一時間慌亂得把即時想到的都說出來。

「開洞?你到底在說什麼?」貝里爾一秒間變了臉。

她惱怒的神情配合釋放出的冰冷氣息,瞬間讓小子清醒了一點,連忙說道:「我不是有意上來這輛車的!請妳想信我!我原本想暫時過來這邊躲避一下瑪雷姐的視線,怎知一上來這輛車就駛開了!」

「你說瑪雷家的賤人?」貝里爾抬著臉來俯視他。

「吓?」

「那個可恨的粉紅頭?」她又說道。

小子緩緩的點頭。

貝里爾輕輕的瞇著眼,同時把食指放到口裏咬,張開的小嘴呼出讓人發抖的寒氣。

說道:「很好。」

小子看著她很快又回復笑意,不禁跟著說:「很好?」

「對,非常好。」貝里爾輕拍著小子的肩膊道:「你就跟著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吓——我不要。」

「你敢拒絕我的善意?」

「我才不會跟隨妳呢!我根本不知道妳是誰,而且我已經是信義大哥的第一大弟子了,我才不要當其他人的跟班。」

「哦呵呵,原來你已經是他的跟班了嗎?」貝里爾手上的摺扇打開了幾片,然後放到嘴邊擋著說:「我跟你說,我認識你口中的信義,而且我跟他的關係也不算差,所以你可以放心。」

「你認識大哥?」小子立即變得雀躍起來。

貝里爾點著頭,並合上摺扇道:「剛好我正在找信義,所以……不,我最後一次問你,要選擇跟著我嗎?」

小子甚至沒有用上多少時間思考便想要點頭答應,就在他剛開口說話時,一直坐在對面座位上的身影突然有著很大的動靜。

一道白色的閃電迅速流經整個車廂,就連貝里爾一時間也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擴散開來的電流擊中,更不用說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小子。

「盧卡……」

貝里爾仇視著身前的人,那人上身散發著雷光,下半身卻被冰塊封著。

電流的光亮程度不斷地上升,他下半身的冰塊卻逐一溶解,車廂內的電流同樣愈發猛烈,所有的水晶燈與玻璃窗都同一時間被擊碎了。

貝里爾忍受著電流持續帶來的痛楚,卻優先把身旁的小子冰封起來。

「信義——」

發著雷光的馬車就這樣停留在漆黑的道路上,一把極致憤恨的咆哮聲穿越了整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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