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顥視角)
其實我沒想過,我爆發的日子,來得這麼快。


記得有一晚上我失眠,翌日的精神恍惚,上課時都頭昏眼花。此時的阿芷卻依然故我,連綿不斷地說着昨晚的劇集。

我內心不斷埋怨着自己為甚麼就沒有喝完咖啡才上學。現在的精神狀態,用「頹」來形容,實在是太低程度了。她說話的時候,我唯一能聯想起的只有《Keroro軍曹》裏,那些外星青蛙群聚共鳴的畫面,她的聲音就像「gerogerogerogero」的共鳴聲,圍繞着我的頭部團團轉。

頂唔住啦!

我沉着積壓的怨氣,淡淡地說了一句:「小姐,放過我啦,俾我聽書好無?」她反倒有點不悅,一臉浮躁地回了一句:「咁你就唔好再理我啦!」在言語中,我仍未感覺到她的心意。她別過頭,一臉憂鬱。我斜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的睡着了。



之後的日子,她都沒有再主動跟我搭話。沒有人再理會過她。其實這種情況,與其說是朋友式的鬧翻,倒不如說是一對小情侶之間賭氣式的冷戰。當然,我們二人都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因為我們的確沒再談上話。

像她一樣愛說話的人,在這個班房之中就像待在「活地獄」之中。至於我呢,由於擺脫了阿芷,也重獲新生,終於被世人所接受。我重新融入了這一班同學,校園生活自在,但不完全快樂。因為,在喧鬧的空間之中,有一個人,她心底的聲音不被聽見。

她的一襲長髮愈見凌亂,辮子放了下來,看起來和電視機上騙小孩的貞子一樣。臉上的紅暈亦被亂髮所掩蓋。曾經流露着熱情的雙眼亦暫時失去了色彩,為甚麼我說暫時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種感覺,她未完全失去盼望。至少,我的「第六感」是這樣告訴我的。也許,不想完全放棄的,是我自己吧。

沒了我這個精神支柱,她的學習進度也亂了套。上課,依舊是甚麼都漏帶,功課也永遠做不齊。眾多的測驗,幾乎是沒一次能及格的。老師們看見她的模樣,選擇了放棄責罵她。她在課堂上漫不經心,魂魄經常不在課堂之中,已成習慣。不過,我倒知她的魂魄去了哪兒。記得我不時偷偷看着她的時候,通常會看到一本簿子。紙張微微發黃,簿子又殘又舊,好像也有一段歷史。她每天就是拿着這本東西,看得津津有味,彷彿老師、同學們的聲音都不能進入她的世界。

我雖然對她看的東西很好奇,甚至想開口問她,但總過不了心裏那一關。也許我的良心也在告訴我,我是做錯了甚麼,只是不敢承認罷了。但我仍是很好奇啊!於是,我一直等待一個機會,打開她的本子,看看內裏的乾坤。終於,有一次小息,她離開了班房,可能是去洗手間吧,我伺機打開那本神秘的筆記。一打開,是一堆人手寫的字。看了一兩頁,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食譜。可能是她父親或母親撰寫的?莫非她對下廚有興趣嗎?我看完她的食譜,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難道沒有人知道她會下廚嗎?



或許,我對她的瞭解,還遠遠不夠。

在這段時間我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希望知道她的近況。該死!我不會是......我的大腦同時在回憶着那段被阿芷纏住的日子,好像希望壓抑我心中愈發強烈的感覺。她那煩擾的性格會否再纏着我?我有點惶恐,惶恐她故態復萌,惶恐之後又再得不到安寧。腦海中天人交戰的我矛盾了一大段時間都得不出有效的結論。最終,我作出了一個看似正確的決定,為了保存自己以後精神上的自由,我要繼續和她保持距離。她的「噪音轟炸」似乎已為我刻上陰影。我疏離她的這段時間,不知為何,連我自己都感到有點鬱悶。

而這件看似不會傷害到我的事,竟然令我再次萌生了「去海旁」的念頭。只是,當我到達海旁的時候,總會看見同一個女孩子,身穿同一件淺灰色外套,披頭散髮地吹着海風。

好吧,這地方,先讓給妳。

我趁機轉身離開,同時,我的煩惱和鬱結隨着那飄逸的長髮,靜靜地消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