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龍之戰篇 : 第四章 –孫堅程普
 
劉備簡雍、關羽張飛,又濟濟一堂在那簡陋屋子裡用飯,這時已近深夜,是劉簡二人回來後的第一頓飯。
關張二人快快吃完,把筷子放下;劉備對張飛輕聲道:「益德吃飽了,可以把敝在肚子裡的問題…」
張飛已急不及待搶著問道:「我說大哥你是不是在京城遇到貴人,身上帶著什麼令牌?我看你只是跟橋瑁的人說上幾句,這批不義軍便乖乖的帶一點糧食走了!」
劉備對簡雍笑了一笑,簡雍仍在咀嚼,便含糊不清地道:「那用什麼令牌……就拋出一個人的名子……袁紹!」
「袁紹?」
劉備回村後,只概括交待了董卓在京城作亂的事,到此時才告訴他倆,曾與曹操有過起義的協定,和離開京城後遇到袁紹親自迎接。
關張均異常驚訝,論身份地位,只曾當個縣官的劉備與袁紹相差何止千里;不過,只要想想劉備的老師盧植乃袁紹招攬的對象,袁紹『愛屋及烏』,也就不足為奇。
劉備並沒有提及他本人與袁譚的私交。




一聽到他們將會起義軍討董,關張二人精神一振,「我們的兵是沒有白練了!」「我們兄弟振臂一呼,我看村裡大半的人都會跟著!」
劉備淡淡道:「公孫瓚留的二百人,不管我們去那裡他們都會跟著;但村裡的壯丁嘛……大哥提醒一句,你們盡力遊說便是了,但不要對結果失望。」
不消數日,關羽張飛真的失望透頂了;他倆連日來跑偏鄰近村落,費盡唇舌,告訴村民誰是董卓,解釋什麼是皇帝被廢,起義的目的是什麼……諸如此類,連張飛也把嗓子喊沙了!到最後,承諾會參軍的年輕人不到練兵時的十份之一;到出發那天人會否更少,還真難說得很。
說到底,那些年輕人肯勤於受訓,其初心僅止於保衛自己家園,這也是兩廂情願的。
劉備在這數日忙於跟長老們交帶村中大少事情,當然給關張百般埋怨了!但劉備承諾,他會在出發前親自到每一條村去游說參軍。
***
在荊州長沙郡,太守孫堅正在親手指導兒子射箭,小孩才七歲,姿勢已是有板有眼。
一人快馬向著孫堅飛奔而至,此人長相英偉,他叫程普,字德謀。
「什麼事這麼急?」
「襄陽傳來消息,京城出大事了!」




程普探到的,只是董卓進京後廢帝和殺太后的消息,那已是數月前的事了。
他們遠在長沙,加上孫堅本身不是荊州人,雖然曾為朝廷立下顯赫戰功,但他與荊州的地方官和仕族並不咬弦,所以對外消息不太靈通 。
孫堅聽罷,嘆氣道:「如果當天張溫肯聽孫某說的,把董卓殺了,朝廷就不會有今天的災難!」
數年前,孫堅、張溫和董卓被派到涼州去平定韓遂和邊章的動亂,孫堅便曾勸主帥張溫,以違反軍紀為理由,把董卓軍法處置;但當時張溫猶疑不決,不敢下手。
程普道:「給董卓控制了朝廷,號令天下,一定會找我們開刀,以報當日之仇!」
孫堅沉默了一會,反問道:「德謀真的認為董卓他們能長期控制得了京城?你先說說看,在涼州的時候,他們集團給你的印象是怎樣?」
程普想了一想,慢慢道:「董卓此人勇武之餘,也懂一點官場上的虛偽,還真不能一口咬定他成不了大事,不過他的手下嘛……還真全是不折不扣的馬賊,打仗沒問題,但說到要京城立足,時間一長,必出亂子!」
孫堅拍手嘆道:「不就是嘛!我料定那幫賊人,每天都在城裡虜掠;當年在涼州我曾暗中留意董卓座下每一位將領,哈,正如你剛才說的,記憶中,就只有一個叫徐榮,和一對姓張的叔姪還比較像個人,但一時記不起他們的名字。」
程普道:「那是張濟和張繡。」
「中了!」小孩子剛射中紅心,輕奮得大叫起來。




程普立時拍掌,孫堅走到跟前,看了看兒子的右手,手指已因拉弦過度紅腫起來。
「兒子不痛!」
孫堅輕撫了兒子的頭,表示讚賞;但兒子雖說不痛,為父的看著還是有點心痛。
孫堅道:「先休息一下,然後往前走五步,左手拉弓。」「兒子知道!」
程普對孫堅道:「看來三公子天賦很不錯,比得上大公子。」孫堅笑道:「單論箭術,日後的翊兒,相信比起策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旁休息的孫翊聽到父親如此說,精神大振,馬上繼續練習。
在遠處一大片草地上,一隊士兵休息過後,便自發地踏上馬繼續操練,孫堅靜靜的遠眺著,一言不發。
然後,孫堅自言自語道:「一個從西北涼州來的武夫,在朝中毫無基礎,單憑刀槍便把一個皇帝拉下來,又棒了一個上去……天下群雄真的會逆來順受,什麼都不做?」
程普聽得一清二楚,暗笑一下,挨到孫堅身旁,低聲道:「上一次張溫放了董卓,釀成今天的大禍;這次,孫太守會否考慮,把長沙和吳郡(孫堅在揚州的家鄉)的兄弟們都帶上,來一個徹底的為民除害?」
孫堅笑了一笑,用肘輕撞了程普一下,「我說德謀呀,你說話真不會轉彎抹角,倒是省時得很!
不過我估計,到了今日,已經有很多人急不及待起義軍反董卓,只是消息還未傳到這邊罷了。」
「我現在的想法是這樣:找一個有顯赫世族出身的義軍領袖,投到他的旗下,先給他當一個馬前卒…」
程普訝道:「吓!這怎麼行,我們……我們可只聽命孫太守你一個!」
孫堅失笑道:「你少來這一套!先聽我說……」
「我們從前剿滅黃巾,逼退韓遂,大破長沙賊區星,屢建軍功,但當上了太守後便行人止步,這說明什麼?第一,單靠打仗是不夠的,軍事政治,從來兩者缺一不可;第二,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世族這玩意是爹娘決定的,不是自己能靠打仗打回來的;所以我們要用自己擅長的,去換取自己所沒有的;至於最終能爭到什麼功名,就由天來決定吧!」
程普聽得出神,過了良久,才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什麼?快說情楚呀!」
「我是說,原來孫太守是個能屈能伸的真豪傑!」
二人大笑起來,孫堅舉起拳頭來,作勢要打程普。
孫堅道:「不過話說會來,起義這玩意,除了拿自己性命作賭注,也很容易殘害到無辜百姓,所以將來我們一定要看管好手下,絕不能做出擾民的事情來。」
程普肅然地點頭。
孫堅道:「計劃就這樣定吧,細節以後慢慢再說;從今天起,本太守要專心加緊練兵,長沙裡別的事,都交給夫人操心吧。」
「這個……末將就不懂了……」
「你又不懂什麼?」
「孫將軍自從當上了長沙太守後,從第一天起就只是專心練兵,別的是什麼都不管…」
孫堅大笑起來,這回拳頭真的打到程普身上。
「不要打了,給孫家軍看到,會以為我倆在鬧內鬨!」
孫堅手按著劍柄,邊追邊笑道:「去你的孫家軍,再擾亂軍心,就地正法!」
 
參考文獻:
《三國志吳書卷一孫破虜傳》:孫堅字文臺,吳郡富春人。




《三國志吳書卷一孫破虜傳》:中平三年,遣司空張溫行車騎將軍,西討章等。溫表請堅與參軍事,屯長安。溫以詔書召卓,卓良久乃詣溫。溫責讓卓,卓應對不順。堅時在坐,前耳語謂溫曰:「卓不怖罪而鴟張大語,宜以召不時至,陳軍法斬之。」溫曰:「卓素著威名於隴蜀之間,今日殺之,西行無依。」…… 溫不忍發舉,乃曰:「君且還,卓將疑人。」堅因起出。
《三國志吳書卷一孫破虜傳》:時長沙賊區星自稱將軍,眾萬餘人攻圍城邑,乃以堅為長沙太守。到郡親率將士,施設方略,旬月之間,克破星等。
《三國志吳書卷一孫破虜傳》裴注引《江表傳》:坚闻之,拊膺叹曰:「张公昔从吾言,朝廷今无此难也。」
《三國志吳書卷一孫破虜傳》:靈帝崩,卓擅朝政,橫恣京城。諸州郡並興義兵,欲以討卓。 堅亦舉兵。
《三國志吳書卷六孫翊傳》:孫翊字叔弼,權弟也,驍悍果烈,有兄策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