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猛虎篇 - 第二十章 –皇陵浩劫
 
洛陽畢圭苑內,董卓與李儒正在內室密議;自從遷都長安一事雙方意見不合後,二人關係一直疏離,李儒不是沒有想過出走,只是他背負了毒殺少帝劉辯的污名 (詳見董卓之亂篇 - 少帝遺恨),天下雖大已無他容身之處!
董卓一臉疲倦和沮喪,低聲道:「陽人之敗,胡軫和呂布互相指責,這是意料中事,但,胡軫指控呂布謊報軍情,甚至與敵相通,這如果屬實,怎麼可以留他!我被這事煩透了,今天想聽聽你的說法。」
李儒一臉為難,道:「太師問我別的事,我一定竭我所能為太師分憂,但呂布可是你的義子,而且……諸將中呂布跟我是走得比較近的……我怕……」
董卓把手一揚,不耐煩道:
「你就直說你的看法,我又不是只問你一個!」
李儒先定了定神,然後好整以暇道:「若呂布真的與孫堅私通,那胡軫就回不來,而呂布就不會回來了。」
董卓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李儒續道:「呂布的軍情有誤,這個不用置疑,但是否存心陷害胡軫,這個除非并州軍裡頭有人告密,否則這種事從來都很難找證據;再說,呂布等人長期以來住在荒遠邊地,一生從未去過荊州,在刺探情報上出亂子,又有什麼出奇?」




「但胡軫出征前誇下海口,說要盡殲孫堅與其黨羽才算是功,這可是他當著所有人面前說的,而現在看來,正正是他這番豪言,促成了他當晚揮軍追擊那個假孫堅,鑄成敗局。」
李儒分析得合情合理,但董卓依然眉頭緊鎖。
李儒輕嘆道:「都說養兵要千日,即使我們很快就從雒陽退到長安,也不能只光靠涼州兄弟來打仗,幾場仗下來,死的死,傷的傷,今天還算精壯的,過幾年就是老兵了!」
李儒提到長安,董卓終於有些意動,面容稍寬。
之前李儒極力反對董卓遷都長安,導致二人關係緊張,現在李儒從退回長安這個角度來替他謀劃,董卓便覺得受用多了。
李儒又壓低聲音道:「長期下來總會有些仗,風險高犧牲大,董太師未必忍心派自家兄弟去呀!」
董卓心中已有定奪,口卻冷冷道:「好了,此事我會好好再查,總而言之,凡有異心者,必誅之!」
接著二人說起別的話題,董卓道,「王允來信,長安一切妥當,盼望著我們過去;我想離開雒陽應該是這數天的事,所以現在要談的是……雒陽城裡的財富,都刮乾刮淨了嗎?不是我貪得無厭,而是留著一文錢給關東軍或孫堅,都會是日後的禍患。」
李儒心中冷笑,這個王允說話也真夠奉迎,其實這些漢廷舊官心裡,巴不得涼州人全死在洛陽!
李儒答道:「經過差不多一年,地面上給活人用的,早就搜清榨乾了!」




一年前,董卓決定遷都長安,他便先把漢帝劉協送走,和委派他信得過的王允去總領長安政事,他自己則與涼州軍留守洛陽抵禦關東軍,最理想是能把所有起義軍消滅於萌牙中,那以後在長安的日子便可安枕無憂。
董卓拍了拍手,便有侍從宮女進來斟酒和起舞,董卓沉醉於其中。
董卓已有半分醉意,問道:「你在京城待得久,你比較清楚,皇陵裡面的財富……真的有那麼多嗎?值得嗎?」
李儒笑道:「當皇帝的享受了那麼多年,怎麼捨得自己在下面吃苦呢!漢廷窮乏,也只是最近十年的事,至於值不值得,那要太師決定了,我只能說,關東軍是不會有禁忌的!」
董卓又喝了一杯,然後自言自語道:「我董卓也沒有禁忌,只是不少兄弟們,不懼洪水猛獸,就是信鬼神而已……」
***
在洛陽城外呂布軍營裡,一隊隊并州兵排列齊整,準備出發行動,只是上頭沒有命他們穿上盔甲,甚至連兵器也沒有帶上,人人手上拿著的,竟然是挖掘工具。
呂布在牙帳外,身後站著目無表情的高順和成廉。
只見郝萌神情輕奮的走向呂布,一臉邪笑地道:「奉先兄你對董卓下了什麼迷湯,他居然把這麼好的差事全交給兄弟們?」
身旁的魏續不屑道:「我看涼州人怕鬼而已,不敢自己動手!」




郝萌拍了拍胸口,大聲道:「鬼有什麼好怕的?他們真是!」
另有一將奸笑道:「此言差矣,這一回可不是一般的鬼,普通的墓,那可是皇陵呀!他們怕怕也是有道理的!」
原來董卓把毀陵奪寶的任務交給呂布,當然了,絕大部份掘出來的財寶是要『上繳』給董卓,但在過程中兵士能夾帶私藏的財富,就相當可觀了!
不久,排列好的士兵在得知任務後,全都在狂呼喊叫,發了瘋似的。
有些人連忙整理衣服,好讓裡面能私藏更多財物,有些人則輕奮得在手舞足蹈,甚至有人在翻筋斗,最離譜的是,竟然有人面目猙獰地扮起已死去的皇帝來!
成廉看得眉頭大皺,冷道:「都還未去就這個樣子, 掘陵回來後,會不會變成一隊隊妖兵?」
呂布淡淡道:「現在完全明白董卓為什麼會派我們去。」
高順道:「要打仗就完了。」
只見眾士兵擁擠在營的出口,有些人竟已等不及,翻過圍牆跳出去。
兵營回復安靜,剩下的除了呂布三人外,還有張遼冷冷地站在角落。
張遼大步走過來,盯著呂布,冷冷道:「好久沒有看過,并州營的士氣可以這麼高!」
成廉聽他語帶譏諷和衝撞,皺眉道:「文遠怎麼可以這樣跟將軍說話?」
呂布伸手道:「無妨,文遠說的是軍紀的問題,但現在既成事實,那就下不為例吧。」
張遼心中冷笑,那有這麼多的皇陵給他們下一次再掘,這分明是自欺欺人;只是張遼已經把要說的話說了,便不再作爭辯。
高順看著張遼,露出欣賞的目光,突然開口道:「文遠等我。」接著便轉身離去。




回來時手拿著一小箱子,遞了給張遼,「聶夫人託我。」
張遼大喜,「是娘……」
當初,呂布委託高順把丁原屍首帶返家鄉,並把安葬事宜全交托給張遼母親;回洛陽後,張遼還未從河北募兵回來,之後二人各有出征和公務在身,到今天高順才有機會把手信交給他。
至於張遼他本姓聶,為了躲避仇家才改了姓氏。
張遼問起家中近況,高順一口氣便說了十多句話來!呂布與成廉相視而笑。
當高順提及呂布的的女兒,立時勾起呂布的思潮;呂布緩緩走出軍營,想完女兒後便想起亡妻,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間,董卓所處的畢圭苑已出現在眼前,然後……呂布想到了『她』!
呂布只見過『她』四次,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短。
第一次在洛陽皇宮,知道她名叫秋胭,以前服侍過舞陽君,現在是董卓的愛妾 (詳見董卓之亂篇 - 遷都長安)。
之後三次都是在畢圭苑裡。
第二次兩人只是擦身而過,呂布側頭偷看了她一眼。
第三次他與董卓一起觀看她跳舞,她替他斟了三次酒。
第四次,董卓喝醉睡著了,四下無人,呂布與她四目對望,時間不算長,只長得足以人頭落地而已!
「到長安後,我呂布還有機會再見她嗎……」
 
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又使呂布發諸帝陵,及公卿已下冢墓,收其珍寶。 
《三國志魏書十七張遼傳》: 本聶壹之後,以避怨變姓……何進遣詣河北募兵,得千餘人。還,進敗,以兵屬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