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泰倫.洛朗 ( Terence Laurent )
  
 
  今晚就是下手的最好機會。
 
  父親午後外出辦事,直到下班時間也沒有回總部。我假借公事向他的手下沃爾打聽過,得悉他已經直接回家休息。
 
  傍晚,我偷偷躲在儲藏室。等到其他人陸續下班後,我不動聲色地走出去,來到父親的辦公室門外。我謹慎地環視周圍,確定走廊空無一人,便戴上面具溜了進去。
 
  既然父親是黑魔法聯盟的間諜,他的辦公室很可能藏有什麼證據。哪怕只有一絲輕微的線索,我都絕不會放過。




 
  只不過,我好像低估了父親對入侵者的防範。
 
  一個看似隨意放在辦公桌上的小煙盒,竟然是觸發警報系統的機關。尖銳的警報聲倏地在空中響起,與此同時,走廊更傳來一道道鐵欄落下的巨響。
 
  可惡,中計了!
 
  我立即離開辦公室,只見整條走廊每隔幾米便有一道堅固的鐵欄柵,把我牢牢困死。來不及細想,樓梯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看來是值夜班的守衛聞聲而至。
 
  我旋即揮動魔杖打破眼前的鐵欄柵,可是數量實在太多了,這樣做只是白白耽誤時間、浪費體力,根本無法順利逃脫。




 
  更糟糕的是,兩名守衛已經趕到走廊盡頭,正透過鐵欄柵的縫隙向我施展攻擊咒。
 
  我被兩端的鐵欄柵困住,活動空間非常狹窄,還要閃避二人的夾攻,活像苦苦掙扎的獵物一樣,真的有夠狼狽!
 
  情急之下,我決定改變戰術,反過來朝他們施展煙霧咒。一股灰白色的煙霧從魔杖頂端噴射而出,隨即往四周擴散,成功讓我的身影隱沒其中,不過守衛並沒有因視線受阻而暫緩攻勢,反而更密集地發射咒語。
 
  我完全沒有喘息的時間,趕緊將魔杖指向地板,用爆破咒炸出一個大洞。爆炸聲和坍塌聲轟然響起,我顧不得地板飛濺的碎片,縱身跳到下層逃走。
 
  我一路往下跑,守衛很快追了過來。咒語如箭雨般襲來,迫使我邊跑邊回頭反擊。




 
  為免暴露身份,我不能使用黑魔法,只能發射普通的攻擊咒。揮下魔杖時,我刻意轉動了一下手腕,讓咒語在空中迴旋,表面上是射向其中一人,實際上是瞄準了另一人。
 
  怎料對方沒有上當,反應迅速地用防禦咒擋掉。守衛二人隨即進行反攻,攻擊咒、昏睡咒及繩索咒接踵而來。
 
  我靈活地揮舞魔杖,將咒語一一擋下,這也多虧了以前在黑魔法學校的高強度戰鬥訓練。
 
  我們互相鬥法,藍光、綠光在樓梯間不停交替閃現,象徵著來來回回的進攻與防守,誰也無法突襲成功,戰況一時陷入膠著。
 
  守衛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耐煩,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將魔杖直指向我的面具,打不贏也至少要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咒語直飛過來,我反射性側身躲開。
 
  守衛們互看一眼,眼神中達成某種共識,像是想到了對付我的方法。
 




  未幾,其中一人直直地朝我衝過來,伸手想要摘掉我的面具。我後退躲避,不料另一人竟然趁機發射暗器,一枚飛鏢不偏不倚地刺中我的腹部。
 
  「嗯……」我悶哼一聲。
 
  眼看守衛逐步逼近,我連忙施咒讓他們所站的梯級快速向上滑動,毫無防備的二人頓時摔倒在地,連魔杖也飛脫出去。
 
  趁著這個空檔,我趕快轉身逃跑。
 
  來到入口大廳,緊追在後的守衛按下隱藏機關,讓巨型鐵閘降落擋住出口。我加快腳步拼命奔跑,在大門前俯身一個翻滾,剛好在鐵閘完全落下前逃出了法理部。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用手按著腹部,鮮血慢慢從指間滲出來。
 
  他們使用這招,無非是想利用滴落的血跡來追蹤我的去向,那麼我就如他們所願。我故意在大街繞了一圈,這才施咒暫時凝固傷口的血液。
 
  這時,街上傳來一陣騷動聲,想必守衛已經打開了大門前的鐵閘。




 
  我趕忙鑽進小巷,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剛下班的嘉莉絲達。
 
  看到戴著面具的我,她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但我沒時間跟她解釋,索性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壓向牆邊,讓夜色吞噬我們的身影。
 
  守衛被我故意留下的血跡給騙了,往相反方向跑去。
 
  等他們遠離後,我稍微放鬆戒備,嘉莉絲達馬上使勁地推開我,無意間碰到我的傷口。我極力忍著痛楚,臉上的面具卻不小心掉了下來。
 
  「……泰倫?發生了什麼事?有人要抓你嗎?」嘉莉絲達錯愕之餘,眼神帶著幾分關切。
 
  「他們是法理部的守衛。」
 
  「為、為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她追問道。
 




  我真不想把她捲入這件事中,但那枚該死的飛鏢似乎塗有鎮靜劑,導致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無力,我別無選擇,只好請她幫忙送我去法卡斯大宅。目前這個情況,只有阿加莎能幫到我。
 
  阿加莎一看到我,什麼都沒有詢問,就讓我進去了。
 
  法卡斯大宅還是跟以前一樣豪華,屋內寬敞明亮,到處擺放了名貴的雕像和掛畫,樓梯及欄杆上都刻有精緻的雕飾,盡顯氣派。
 
  克里要準備參加世界飛行大賽,早已搬到比賽場地附近的旅館,此時不在家裡。法卡斯夫婦在樓上休息,沒留意到樓下的動靜。
 
  在客房裡,阿加莎為我處理傷口。
 
  她幫我脫下染血的衣服,細心檢查我的傷勢。她的動作很輕柔,我完全感覺不到痛楚。
 
  「阿加莎,為什麼妳不問我?」
 
  「我要問什麼?難道我要問,為什麼刻有法理部標誌的飛鏢會出現在你身上嗎?」




 
  阿加莎把那枚飛鏢從我的腹部拔出來,鮮血頓時泉湧而出。接著她把某些藥粉灑在我的傷口上,藥粉和血液融為一體,很快便形成一層薄膜黏在我的皮膚上。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妳捲入這些麻煩事。」
 
  「既然你選擇來找我,就證明了我是唯一幫到你的人。」阿加莎向我遞來一瓶藍色的治療藥水。「泰倫,我真希望你不是有事時才想起我。」
 
  我仰頭把藥水一飲而盡。
 
  「當然不是,我經常都想起妳。」
 
  「那為什麼這兩年你一直沒有找我?」
 
  我露出困惑的眼神。「我們不是分手了嗎?當年我離開聖伯特洛後,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早已結束。後來我聽說妳跟其他男生約會,不是嗎?」
 
  阿加莎抿嘴一笑。「我也聽說你在尼羅城跟其他女生約會。」
 
  「妳該不會吃醋吧?她們這種貨色,根本無法跟妳相提並論。」我調侃道。
 
  「那剛才送你過來的那個女生呢?」阿加莎出其不意地問。
 
  「妳是說嘉莉絲達?我們以前是同班同學,而且她是克里的女朋友……嗯,前女朋友。」
 
  「是嗎?可是她剛才看著你的眼神,並不像是一般的同班同學。」阿加莎緊盯著我,想看穿我的表情。
 
  「可能是我把她嚇倒了。」我語調平淡地說,儘量不讓面部表情出現任何變化。
 
  我和阿加莎對望了好一會兒,她慢慢湊過來,吻上我的嘴唇。她的雙唇溫暖柔軟,令人不自覺沉醉當中。我正想回吻時,她卻輕輕往後一退。
 
  阿加莎收拾好藥瓶,站起來說︰「我會通知你父親,告訴他你今晚在我家裡過夜。」
 
  「謝謝妳。」
 
  「等你康復後,才好好答謝我吧。」阿加莎露出一個嫵媚魅惑的笑容,緩步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