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不論是以速度佔優的「風之箭」,還是命中率奇高的「電流網」都無法傷她分亳!銀嬋動若脫兔,招式不是落空了便是被她一劍格開。
可惡!完全沒有用!
戰鬥已經過了十分鐘,銀嬋卻一直不出招。
難道主帥在小看我?
「吃我一發黃金雷球!」我喊道,雙掌往前一推。
這次,銀嬋不再閃躲,舉劍迎向雷球。
轟隆!
電光亂竄,爆風四散。
我踉蹌退後,差點踏出擂台邊界,掉進水池。




對呀,既然無法正面傷到對手,那我必須改變戰略!
爆風消失,我再度出招:
「空氣爆彈!」
我使銀嬋跟前的空氣產生爆炸,希望藉著衝擊波的威力把她吹下擂台。
要是在封閉的環境使出「空氣爆彈」,效果一定好上十多倍。
狂風在擂台怒號,使所有人無法睜開眼睛。要不是我施法後馬上趴下,自己也會被吹飛。
風力漸弱,我探頭一看,發現銀嬋還站在原地!
「旋風彈!」
白色光球衝向主帥,主帥提劍在前方畫了一圈,光球竟在半途爆開。
轟!




又一波爆風向我襲來。
我只得再伏下。
咦?
為甚麼銀嬋的頭髮和衣袖沒有隨風飄揚?
正確來說,她好像站在一堵牆壁後方,那邊一點風都沒有。
她的寶劍一定有問題。
「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我試探著喊道:「我從來沒聽說過擁有魔力的寶劍,能替劍者抵擋攻擊。」
「腦筋滿靈活的嘛,拓帕斯.帕兒,」剛剛沉著於戰鬥的銀嬋終於開口了:「不過兵器本身不具魔法,剛剛我能擋下爆風,靠的是靈獸座騎的力量。 」
一般靈騎手也能使用元素魔法,只要自己的靈獸座騎在場,他們也可隔空借用靈獸的魔法力量。
我轉頭望向觀眾席。




哪隻靈獸是銀嬋主帥的座騎呢?
屬性能相剋,要是我能知道銀嬋座騎的屬性,也許能扭轉劣勢。
「你不是想放棄吧?」背後傳來主帥的聲音。
我不動聲色轉身揮拳,施展「風雷斬擊」。
是突襲!
「磅」的一聲,雙手間爆出萬千火花,這波攻擊打中一個堅硬的透明之物。
「風雷斬擊」的電流在透明之物上竄動,替我描繪出它的輪廓。
那是一個半球形防護罩,銀嬋在裡面神態自若地揮劍施法,防護罩也變得更加牢固。
「決鬥就該光明正大,偷偷摸摸非騎士所為啊。」
被銀嬋一激,我連續朝她使出十多招,但防護罩將我的所有攻擊化解掉。
我既沒法子擊中銀嬋,也不能讓她退到擂台邊界外。她現在就把自己封在防護罩內,安然無恙地面對密如雨點般的攻擊。
我還有勝算嗎?

封鎖。
只要讓銀嬋一直呆在防護罩中,不就令她失去作戰能力嗎?




我集中精神,召喚出「龍捲風暴」,將擋台四周的池水抽乾並帶到高處。水龍捲在我意念驅使下,像有生命似的把防護罩重重包圍。
在所有池水都裹住防護罩的時候,我仰天長嘯:
「寒冰之牢!」
池水發出藍光,在三秒內結成小丘般高的堅冰。
寒氣充斥了整個競技場。
靈獸與人們全都屏息以待。
是等龍王宣布決鬥結束嗎?
我…贏了?
剎那間,萬丈白光破冰而出,如同太陽般耀眼。
又是一聲爆炸的巨響。
擂台上霧氣繚繞。
「咳…咳咳!」
冰凍的空氣刺激著我的氣管。
突然,我感到背脊一寒,陰冷自脊骨逐漸侵蝕我的每一條神經、肌肉…最後是大腦。
我全身變得跟石頭一樣僵硬,有氣無力的倒在地上。




「這才是『寒冰之牢』。」銀嬋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暗暗吃驚,想用自己所餘無幾的魔力反擊,但任我怎麼努力都使不出招式。
「剛才你使用的『凍結冰暴』是攻擊魔法,不同於『寒冰之牢』,用以封鎖對手的行動。」
「你對我…做了甚麼?」我說話時,一串寒氣從嘴中冒出來。
「我拍了你的背心一下。如此而已。」銀嬋走到我的面前,劍峰在我頭頂停住。
「決鬥可以劃上句號了,」龍王凱霸捋捋長鬚,「我宣布勝利者為靈獸騎士團的銀嬋主帥!」
銅龍的話音剛落,全場掌聲雷動。觀眾們不住喝采叫好。
一招。
只是用了一招,銀嬋主帥便將我打敗。


「對不起,我無法替你贏得加入騎士團的資格。」
這是我與雲妮重聚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你用不著道歉。」雲妮說著把一堆已分類的書本疊好。
自決鬥後的那一天開始,我和雲妮每日都要打理部族裡的雜務。除了粗重的搬運與打掃工作,我們每逢入夜後會被帶到藏書閣,協助擺放書籍。幾乎所有雲頂部族的成員都熱衷於閱讀,騎士團回來後,藏書閣更是經常坐滿了人和靈獸。




現在一隻名叫冰嵐的白凰暫代了藏書閣管理員的職務,也負責指導我們整理書本。韋帕這幾天都在別處忙碌,只會偶爾回來找書看。
冰嵐正是看管我和雲妮的靈獸組長。
龍王凱霸和敖天沒有因為擅自下凡的事而特別處分我。那次審訊的結果,是同治兩帝把我和雲妮交由一群靈獸嚴格看管:不能使用魔法,不能四處閒逛,也不可再騎著柳青他們遨遊天際了。柳青、愛達和艾維被隔離到國土邊界進行靜思,那裡也有騎士團的監視。
「如果我沒有一個人跑到凡塵世界,你和我都能繼續修煉魔法,愛上哪裡就上哪裡。」
「不是這樣的,帕兒。我們成為騎士的路還很漫長。凱霸不阻止你接受銀嬋主帥的挑戰,因為他一早知道決鬥誰勝誰負。」
「但我明明手持靈獸瑰寶…」
「吶,年輕人,」冰嵐緩步走來,扭頭叼住背上的數本古籍,把它們放在我們的案前,「主帥要你們謄寫這幾本書。」
「抄書?」我看著那些缺掉封面的發黃厚書,一臉失望。
「待會要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工作,你們的手抄本可是給光臨藏書閣的所有族民閱讀的。」
冰嵐是隻母的鳳凰,聲音低沉中帶著威嚴,體型是柳青的兩倍大。柳青說過雄鳥通常比雌鳥長得漂亮,但冰嵐渾身長滿潔白的羽毛,頭上的凰冠、尾部的那束長羽以及翅膀邊緣都會在陽光下發出彩虹七色,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嗨,別雲遊去了,趕快動工吧!今天只要抄寫三篇文章便可。」
「是…是的!」我和雲妮同聲道。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




我揮筆疾書,一心要儘快完成抄寫任務。
「不自我表揚,反能顯明。不自以為是,反能彰顯。不自己誇耀,反能見功。不自我矜持,反能長久。」
一堆艱澀難懂的文字。看得我毫無頭緒。管那些文章在說甚麼?快點抄吧!我趕著吃飯呢!
「天下​​柔弱,莫過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故柔勝剛,弱勝強…」
柔弱比剛強更優勝!這是甚麼白痴道理?
我們把其中數篇文章謄好交給冰嵐,便擱下毛筆奔往餐廳。


我們是在過了部族的晚飯時間到達餐廳的,幸好廚師為我們預留了飯菜。餐廳內靜悄悄的,綠龍拓納多、仙鶴肯恩與其他靈獸早已在餐廳外圍恭侯多時。
「老實說,我不喜歡這種時時刻刻都被緊盯住的感覺。」我對雲妮說,舀起湯碗中的雜菜。
「他們只是在餐廳四周伏著休息,不是欣賞我們的食相啦。」雲妮啃著雞腿道: 「吃飯後該馬上回住處睡覺去,我怕明天不夠精神工作呢。」
「現在我們每天都沒有自由活動的時間,只是不停工作,工作和工作。你不覺得這就好像回到…」
某個東西阻止我說下去。
「抱歉,我不應再提起『那個地方』。」
「以前的事便隨它去吧,我相信時間能沖淡一切。」雲妮放下雞腿骨,「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充實,只有活在當下,放眼未來,人才會更開心。」
「你說的沒錯,」我還想講些甚麼,冰嵐卻忽然闖進餐廳。
「我說你—拓帕斯.帕兒,」白凰爪中握著一疊沾上墨水的紙張,「明天給我重新抄寫這些篇章。」
「嗄…?」我想尖叫。
「主帥看了你的謄文,是她要你重做一次的。」
「為甚麼只有…」
「你自己看看吧。」冰嵐把紙張塞到我的手裡。
紙張上,是一排排扭來扭去的黑線,幾乎填滿了整個平面。彎彎曲曲的黑線上有一些圓圈,圓圈內又有一堆梅花點…
這的確是我剛剛謄起的文章,但紙上寫的全部都是鬼畫符。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隨之而來的是震耳雷鳴。
「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聲音發自上空。
我認得這是神獸祖靈的聲音。說話者正是天空神珠的原主人!
我在睡夢中跟神獸祖靈展開了第二次對話。
「你來得正好,」我沒有怎麼跟祂打招呼,「直話直說,我想知道自己還未被封為騎士的原因。」
「為甚麼你會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呢?」
「因為你承認了我呀,」我朝高空雲層大喊,「選擇讓我成為天空神力守護者的不正正是你嗎?四大神力守護者可是騎士團的主帥哩!」
「守護者和靈獸騎士的存在意義並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不都是用魔法打擊邪惡勢力嗎?天空神珠是靈獸瑰寶之一,蘊含比普通靈獸寶石更強大的魔力。難道我就沒那些騎士新丁般優秀嗎?」
金黃色的天空傳來隆隆雷聲。
「瞧瞧地上的景象,孩子。」神獸祖靈說。
我的前方是一塊林地,樹木和野草蓬勃生長著。
「既然你認為自身神力夠強,那就試試用它摧毀眼前的林地吧。」
「好!」我召喚出「龍捲風暴」,只消片刻便把所有大樹連根拔起,有些樹更在暴風蹂躪下斷成兩截。
樹幹、葉片和泥沙在空中旋轉,但地上的野草只是隨風急速擺動,沒有一根被力量扯上半空。
我改用一招「閃電之矢」,箭狀閃電轟在草叢上產生火焰,火焰又在「龍捲風暴」餘波下蔓延開去,把草地吞噬。樹幹從半空落到火場,發出燃燒的嘶嘶聲。
數分鐘後,林地化成一片焦土。
「完成。」我滿意地說。
「等一下。請你低頭看看。」
我走到焦土上蹲下來,驚覺點點嫩綠正從泥土中冒出來。很快的,地上重新長滿綠草。
「如你所見,那些外表堅強的樹木在你的暴風下顯得不堪一擊,但看似柔弱的小草卻在風與火的夾攻下繼續生存。再強大的魔力也有不足之處啊!」
我困惑地看著遍地野草,深信這是神獸祖靈用魔法搗的鬼。
「記住了—世上最厲害的事物往往是你肉眼所看不見的。」
神獸祖靈說罷,四周便升起迷霧,草地湮沒在一片白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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