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四力量Natural Forces--- 天空神力篇: 第二十章：飛往外海
「帕兒，醒一醒。」雲妮的招呼聲傳入耳中。
「冬天早晨真冷，讓我窩在棉被中…」
「快起來啊！出亂子了！」
「誰出亂子啦？」我離開被窩，穿上外衣。
「外海…大批外海靈獸湧來這裡，牠們當中很多都受傷了，而且…而且…」
「別急，冷靜一點。」
「他們的所有蛋被搶走了！」
「你說甚麼？」
穿上鞋子，我連忙跟隨雲妮奔出住處。
兩星期前，雲頂部族洋溢著快活的氣氛，可是現在族裡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
原本寧靜的村莊被前來的靈獸擠得水洩不通，呼喊聲隨處可聞。許多受傷的靈獸無力地癱倒地上，等待會治癒魔法的麒麟救援。有的靈獸慌亂地撲騰著翅膀，爪中抓著木桶。
「到山頂的自然之泉去！那裡的泉水能療傷！」紅龍韋帕在空中高聲指揮，「柳青，艾維！你們直接帶這名傷者到山頂，他的情況最嚴重，快點！」
一綠一褐的身影在旁邊飛快掠過，來到躺在擔架上的長牙虎身邊。
「到底發生甚麼事了？」我掃視村中亂象，感到天旋地轉。
「快來快來，龍王凱霸正在召集全體騎士！」雲妮拉著我拔足狂奔。
我與雲妮伏在一小山的高處，窺看山下一群群的靈獸，前方巨岩上站著凱霸與敖天，岩石下方並排站著四隻威武的靈獸。
「想不到那些魔域來的妖孽居然在一天內襲擊四個帝國！」一隻龍首龜身的烏黑靈獸用力拍擊岩地。他的背上還纏著一條大黃蛇，正發出憤怒的嘶嘶聲。
「他們不但搶奪珍寶與靈石，還劫走蛋！」一隻渾身著火的大鳥嘯叫道。
「南方的王啊，那些魔鬼準是從地獄來的，他們連幼獸都不放過！」站在大鳥旁邊的白虎回應道，不斷甩動長鞭似的尾巴。
「四位帝王，我與敖天作為雲頂部族的領袖，定會帶著騎士團全力協助你們。我們可以兵分四路到你們的帝國查探，盡力尋回失去的一切…我們必須搞懂敵人是誰。」
「雲頂龍王，我認為這次行動要萬分小心，」一頭藍綠色巨龍對凱霸說：「我懷疑這是一個陷阱。襲擊我們的敵人手持精良武器，要是我們在行動中不留心便會重蹈多年前的覆轍！」
「感謝東方帝王的提醒。煩請四位召集軍隊，我們要抓緊時間！」
「是！」四隻靈獸一同喊道。
「剛才那四隻靈獸是誰？」我一邊跑一邊問。
「外海的帝王：青龍、朱雀、白虎和玄武，各自管理東南西北方的謎之大地。現在四邊的帝國都被攻擊了，敵人應該屬於同一批勢力！」跑在前頭的雲妮回答。
「你是如何知道的？」
「『雲頂巨集』中有記述。這陣子我花了大量時間看書，了解部族的歷史。話說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在以前這裡被稱為『雲頂帝國』，國力是在外海四國之上！」
我也曾懷疑過這一點！只是我沒有再追根究底！
「那…為甚麼現在又叫『雲頂部族』？還有，為甚麼外海的帝王要來求援？」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外海沒有人類聚居，『雲頂部族』是謎之大地中唯一有靈獸與人類共同生活的地方。也許我們一族的力量和知識能幫助他們。」
我們鑽進灌木叢中，小心翼翼地接近另一塊平地—那裡是騎士團新丁整理裝備的地方。灌木叢外不遠處有塊大石，石下聚集了一群年輕騎士與他們的座騎，阿鵠就站在石上跟眾人講話。
「是那個尖刻的傢伙…」我蹲伏在樹叢中咕噥道。
「…我們是真正的靈騎手，受過正規訓練的戰士！面對邪魔的爪牙，我們無所畏懼！」阿鵠大吼。
「可是你打算跟隨部隊到南方？太危險了，聽說南方的破壞最嚴重，說不定還有伏兵呢？」一名女騎士開口。
「她說得對，我們都只是剛被冊封不久，實戰經驗欠奉啊！」一個高瘦青年說。
「鵠哥，我們都知道你是眾人中表現最優異的，但馬上和魔物對決未免太…」
「我等這機會好久了！」阿鵠抽出佩劍，劍身反射刺眼的陽光，「從那天起，我便立誓將那群妖孽大卸八塊！修行多年，我們的武藝總算派上用場！」
「所有年青騎士集合！」空中傳來嘯聲，穿上盔甲的銀嬋主帥騎著冰嵐降落在平地中央。騎士們在主帥前列隊站定，同治兩帝也來了，站到主帥的旁邊。
「各位年輕人，這次是你們成為騎士後的首個任務：前往東方帝國，盡力搜索那裡的每個海島。魔獸們在昨夜掠取大量的蛋，也許會把它們暫存在荒蕪的島嶼上，再用螞蟻搬家的方式轉移到魔域，故大家必須爭取時間！」銀嬋說。
「遵命！」騎士們大叫。
「主帥，我有一個問題，」阿鵠舉手。
「有甚麼問題呢？」t
「為甚麼不也讓天空神力守護者參與今次任務？她習得不少魔法技能，對作戰應該很有幫助。」
這真是出乎意料。阿鵠是在肯定我的能力嗎？
「我們在會議時也有討論過這一點，」銀嬋把頭轉向同治兩帝：「敖天，你不介意回答這個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我們有想過派拓帕斯．帕兒出任務，但基於安全考慮，我們決定讓她留在這裡。」
「說得沒錯。」龍王凱霸頷首道。
哼，你準是覺得我魯莽衝動，自以為是，才不批准我參加的吧？
「根據可靠情報，敵人可能會佈下魔法陷阱。他們如斯大規模地策動連環襲擊，說不定是要引我們上鈎，派出神力守護者戰鬥…」
「龍王的意思是，魔族知道天空神珠回歸了雲頂部族？」阿鵠謹慎地問。
「關於這個事實，我們一直對外界保密。就連兩星期前的慶祝會上，我也沒有公開拓帕斯．帕兒的身份。我們已經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靈獸瑰寶的痛苦了。」
「可是…大家都前往外海，雲頂部族有可能受襲！讓守護者待在這裡安全嗎？」阿鵠的語氣透著少有的焦慮。
「我會派一批靈獸留守，那些傷者在康復後也能與他們合力對抗入侵者。放心吧，魔物絕對無法傷害我族分毫！」
在中午前，浩浩蕩蕩的部隊往四個帝國出發了，那些受傷的外海靈獸依舊躺在地上，幾乎佔據了村莊的每個角落。
「帕兒和雲妮，你們來幫幫忙吧。」仙鶴肯恩朝我們揮動翅膀。
「沒問題，我們該怎樣幫忙呢？」雲妮問。
「你們拿著這桶泉水幫助榕樹下的那位兄弟吧！」他用喙輕啄腳邊的木桶，又用一隻翅膀為我們指示方向。
我和雲妮合力提著桶子朝榕樹走去，遠遠便聽到傷者痛苦的低吼。
「要是姊姊在這裡，一定會對我的療護工作有意見的。」一頭紅龍把草藥按在傷口上，「唉！我族人手不足，先用些草藥應付應付…」
「愛達！你也回來了！」雲妮走到紅龍的旁邊，「剛剛我們在村中也看到柳青和艾維，你們不用再靜思了嗎？」
「對啊，所有族民都在照顧傷員，忙得不可開交。聽說負責看管你們兩人的大部分靈獸都飛出去了。」
「是嗎？龍王怎麼在臨行前不知會我們？」我用勺子舀起泉水，往那隻龐然大物的紫色傷口淋下去。 「敢問一下，你是何種靈獸？」
「我是一隻貔貅。」受傷的靈獸道。
「『皮休』？」這隻外型介乎於馬與獅子的奇特猛獸也有個不尋常的稱呼。
「你是怎樣受傷的？」
貔貅咳嗽了數下，竟「哇」的一聲，吐出一根杖子。
「我與魔物戰鬥時，把他們的一件武器咬住並吞下肚，」他氣若遊絲的說：「這是一件殺傷力高的新型兵器，我應該把它交給雲頂龍王察看的，但那時我昏過去了，真是抱歉。」
我注視那根沾滿涎液的杖子，總覺它十分眼熟。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根普通的棍棒，哪算是兵器呢？」雲妮皺眉問。
「許多靈獸的創傷就是由手杖造成的！」貔貅換了個姿勢坐好，「敵人只是用它在空氣中虛點幾下，便變出巨大的魔法炮攻擊我們！」
「魔法師！」我憶起在凡塵世界遇到的灰袍男子，「我在凡間也見過一名手持這種魔杖的人類！」
「對啊，帕兒跟我提過她的下凡經歷！」雲妮輕拍腦門道：「那個魔法師有一群巨蜥，在深山中建立了一個據點，以存放大量武器。帕兒還偷聽到他們正要蘊釀突襲大計！」
「你是怎麼跑到凡塵的？你只是個女孩子啊！」貔貅困惑地看著我。
「哎呀，現在不是問帕兒如何下凡的時候啊！」愛達插嘴道：「帕兒，那個突襲大計是甚麼一回事？」
「當時我聽得不太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魔法師是某個神秘組織的領頭人物，他能命令魔獸攻擊據點入侵者…」
「甚麼？」貔貅尖嚎一聲，「你說人類和魔物們廝混在一起？這不是跟在黑夜看見索那一樣荒謬嗎？」
附近的靈獸紛紛向我們投來奇怪的眼光。
「啪裂！」
「對不起…我把它弄斷了。」背後傳來柳青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鳳凰腳邊擱著斷裂的魔杖。
「我只是抓起杖子瞧瞧，它就自己裂開啦！噢…這些掉出來的東西是甚麼？」
我們低頭察看，果然發現一堆彩色粉狀物正自魔杖裂口流到地上。
「它們似是某些晶石磨碎而成的顆粒…」我喃喃自語，腦海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糟糕！」
「怎麼了，帕兒？」雲妮與柳青同聲問道。
「…我餓了。這個時候該先吃午飯啊！」我拔足狂奔。
「蛤？」
「你們三個也快快跟上來！」
「帕兒，為甚麼你要帶我們到這裡呢？」雲妮氣喘吁籲地隨我來到一個面向大海的草坡。拿著斷杖的愛達和柳青也鑽出樹叢，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你們跑到這裡做甚麼？」一頭紅龍撥開長草步出，身後跟著兩隻仙鶴與一隻褐色鳳凰。 「我們四個正在採集山草藥，你們也想來幫忙嗎？」
「韋帕，有些東西我必須讓大家知道，但我不願驚動到外海的靈獸，所以把大家帶到這個比較偏僻的地方。」
「帕兒，是關於天空神珠的事嗎？」韋帕旁邊的艾維問。
「我們也可以聽聽你的秘密嗎？」肯恩朝我們踏前一步。
「當然可以，」我正容說：「多年前搶去自然四神珠的魔域勢力，與這次攻擊外海四國的是同一批敵人！」
所有人都顯得目瞪口呆，葛司嘴中的藥草更是全數掉落地上。
「有何證據？」韋帕豎直龍鱗急問。
我著愛達交出斷杖，指著它道：「這是某名傷者取得的敵方兵器，而我在凡塵碰見的敵人拿著的手杖與它一模一樣！那持杖魔法師知道我與神珠融合，還說四顆魔力神珠是他們組織的失物，派出魔獸攻擊我。那時若不是騎士團及時現身，我便會被殺，天空神珠也會再被奪走！而且…」
我從斷杖裂口拈起一些顆粒，舉起來給大家看。
「它們是產自烏多比亞的水晶碎片！」
雲妮渾身打顫。
「那裡不就是你和雲妮以前待過的地方嗎？」肯恩小聲問。
「沒錯。我們一直為圍城製作這種水晶，卻不知道它們被運用到殘害靈獸的事情上！」
「這麼說來，圍城掌管者與攻擊四國的組織有緊密合作關係！」柳青抖抖羽毛，「我也覺得奇怪…封印自然四神珠的地點鄰近烏多比亞圍城。天哪！難道搶奪神珠、將我捉走與管理圍城的人真的是同夥？」
「騎士團的部隊現在處境十分危險！」雲妮驚慌道：「敵人既然能設計偷走神珠，一定也懂得佈下陷阱對付騎士團！」
所有人變得鴉雀無聲，身體好像被麻痺住了。
冷風呼嘯，恐懼蔓延著。
我面向大海坐下來，眼光茫然地飄向蔚藍的天空。
曾幾何時，我和雲妮覺得天空一定是灰色的。圍城城主奴役包括我們在內的許多年輕人類，生產能摧毀世間安寧的致命之物。當時我們都認為人的編號、等級與「以工作換來飽飯與榮譽」皆為正常不過的事情，卻不知道這是某個神秘組織策劃著的一個可怕大計。
「邪惡的魔爪已悄然伸進靈獸與凡人居住的世界。要是我們不做點甚麼的話，所有地域都會被蠶食掉的。」我凝重道。
我雖然擁有神力，但事實證明單憑一顆神珠的力量無法應付敵人。
其他三顆神珠在哪裡？
眼底無盡的綠草繼續隨風擺動，當風勢加劇的時候，草葉又比平時更彎曲。
世上最厲害的事物往往是你肉眼所看不見的。
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夢中經歷。
弱小的我們要怎樣與這股強大的惡勢力對抗呢？
「在非常時期，我們只能祈求索那保佑了。」韋帕抬頭展開雙翼，其他靈獸也跟著做，讓陽光灑落在翅膀上。
這時我注意到某朵遮擋太陽的厚雲在慢慢的移開，它的邊緣變得愈來愈明亮奪目了。乍看之下，天空似有一條白龍在雲間游弋。
「弗爾勞！」我如夢初醒的叫道：「弗爾勞不是到極北之地歸隱了嗎？他修行少說都有數千年了，我們可以請求他幫助我們！」
「真的嗎？白龍弗爾勞還活著？那我跟帕兒你一同飛去找他！」雲妮眼中燃起希望。
靈獸們瞠目結舌，對尋找白龍的主意感到無比詫異。
「柳青、艾維，沒有你們便無法實行這計畫了。」
「那…我沒問題！」
「我也去！」
「算我一份！」
「韋帕，你真的決定留在這裡嗎？」
被喻為「天火下凡」的落日景像出現了。我與雲妮已整裝待發，坐到座騎鞍上。
「對。我與仙鶴兩兄弟要在村莊照顧傷患，」紅龍在柳青與艾維之間轉來轉去，「食水、乾糧、厚衣和地圖都帶齊了嗎？」
「是的，我還帶著結界司南指示方向。」
「路上小心，」韋帕輕輕用爪子觸碰我與雲妮，「妹妹，記得要一起行動啊。」
「我一定會。」愛達點點頭。
「祝好運！但願你們能成功！」
「再見啦！」
兩鳳一龍撲撲翅膀，轉瞬躍進耀眼的夕陽光輝中。
飛著飛著，最後一點絳紫色褪去，天空現出星光。
為了爭取時間，這一夜我們要通宵達旦的飛行，務求盡快到達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