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2014 星期一 。林柏特-林伯。

  我經常懷疑父母當年幫我改名是不是有意整蠱我。林柏特,我一九九零年出世,今日的球星林柏特當年不過十二歲,但自從他廿三歲加入車路士之後,漸為香港人所熟悉,我的名字便被人取笑到現在。而當我發現世界上竟然有個英國人和我名字一樣的時候,我便開始搜集他的資料。(也從那時候開始發現自己對男人的身體有興趣…)同時,我也愛上足球了。
  
  今年廿三歲的我沒有加入車路士,甚至沒有加入南華。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大學畢業生,畢業後加入無線做電視台助理,入行兩年,卻還是像個新入行一樣被人從早罵到放工。前輩說做這一行被罵屬於正常現象,不要擔心。但我也開始質疑自己是否真的承受得到這種壓力。
 
  有時候跟三個好兄弟說起生活壓力,杜小峰一定第一時間說:「超,你未慣啫!」他不明白,我理解,因為他還年輕。不過當老鼠說:「係咁架啦,好出奇呀?」我就有點生氣了。
 
  老鼠是一個對生活,對社會,對香港早就心灰意冷的年輕人,他關心政治,但從不討論政治,他說的原因是:「香港社會已經亂到唔係我地呢啲普通人可以明白嘅地步。」於是我問:「咁你又睇政治新聞?」他則回答:「唔明係一回事!但係唔可以唔知發生緊咩事!」
 




  我對政治沒有半點認識,但也喜歡聽老鼠說香港的政治。因為當他說得高興的時候,他便會無端白事請我們食飯。
 
  今天早上,我如常坐著火車從上水的家回將軍澳的公司。相信每一個香港草根階層都知道早上的火車是有多迫人。更別說現在是盛夏的時間。
 
  我在火車上,不喜歡玩電話,也不看書,更不看報紙。我喜歡看人,我會看其他人在車上做什麼,我有時更會看他們在和誰Whatsapp,Facebook在Like什麼照片,在這個低頭族世代,看這些比看報紙有趣得多。我會說我這種人是社會觀察家!
 
  不過今日有點不一樣,我同樣是在看人,不過不是看他的Whatsapp或Facebook,我在看他的臉。我在看一個身體和我只有零點五厘米距離的人。他是一個穿著西裝,有點像「地產爛仔」的人,同時又有半分像巴西球員尼馬…這個人實在太眼熟了,但我又一時間想不起從哪裡看見過這個人。
 
  我知道他也在看我,不過我不敢跟他對望,每當他的頭扭轉九十度向我這邊看過來時,我都會假裝電話有訊息,從褲袋中抽出電話看一看,當然,全部都是Toby說的早晨,或是杜小峰的太陽表情符號。
 




  到了大埔墟站,一群人下車趕到對面滿滿空座位的列車,那些只求一座的暴民推來推去,更將我推近尼馬,現在我和他連零點五厘米的距離也沒有了。
 
  「咳…小心小心。」尼馬扶一扶我,然後走開到滕空出來的空間。
 
  我沒有照鏡也知道自己此刻一臉通紅,為免再尷尬下去,我便走到下一卡車廂,不用跟他相處。
 
  我知道要是老鼠在這裡一定會跟我說:「會唔會諗多左呀施主?分下莊閒好喎!」
 
  
  「下!?西裝仔咁正!做乜唔問佢拎電話呀?」所以我決定用電話在公司和最天真最單純的杜小峰分享。




 
  和杜小峰分享這些經歷有一個好處,就是他會比你更興奮,更歡心,言詞間更使你滿懷希望,彷彿那個男的是我真命天子一樣。什麼?關於他上次騙我們有A&F Model的畢業作品展?我生氣一向不超過兩天。
 
  「我問唔出口呀,架車咁多人!」
  「你個死蠢,問唔出口你咪主動俾你電話人囉!拎張紙仔,寫個電話,丟落佢袋,揸佢兩揸…」
  「下?揸咩呀?」
  「屌,揸手仔呀,揸完就得米啦!」
  「細聲啲啦…我喺公司食緊飯呀……但係衰左咪好樣衰?」
  「你係唔係都樣衰架啦…我意思係你本來訓身落人地個心口到都樣衰左架啦,樣衰多次又怕咩喎,你真係呢…無膽!唔怪得你廿三歲人先拍過嗰一次拖!仲有你…」
 
  杜小峰就這樣連環炮轟我,直到我午餐時間結束。
 
  於是者,我在工作期間一直在想關於尼馬的事,其實杜小峰有他的道理,我就是面皮太薄了,失敗又如何?失敗頂多當下被人家取笑,然後遇到下一個帥哥又是一條好漢啊!不過,像我這樣一個外表平凡的男孩子,在外型當道的同志世界,真的有機會嗎?
 
  放工時間,我在火車由第一卡走到第十二卡,希望能夠再次遇到尼馬,不過,尼馬沒有出現,我搭乘的這架列車,也沒有人潮擠擁,有時候機會過了就過了,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哈…




 
  「唔好意思。」一個男人從後面經過時不小心撞到我,我回頭一看,不…不是尼馬,是另一個「地產爛仔」,長得有點像德國球星葛斯的他輕輕從我背後掠過,更用雙手把我搬前一點。
 
  於是我想起杜小峰的話。
 
  上前問電話?上前給電話?
 
  …………
 
  就在我花了人生中四秒的時間去思考之際,葛斯已經在大圍站下車了。我看著葛斯壯厚的背影,想著杜小峰的話,哈…也難怪我已經廿三歲,卻沒有加入車路士或南華,甚至只拍過一次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