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014 星期五 。伍志穎-老鼠。

  自小學一年級起,我便和哥哥相依為命。父母在我們小時候因車禍喪身,當時我連什麼是喜怒哀樂都未知道。哥哥只告訴我:「阿爸阿媽行開一段時間,唔洗擔心,大佬唔會走。」
 
  哥哥比我大五年,當時他也不過十二三歲,甚至要應付升中問題。這件事對他的影響絕對比我大得多。本來我們一家四口住在東涌的村屋,雙親走後,顯得非常冷清。姑姐一家同住一條村,就在附近,名義上我們被她接養,不過老家就在附近,哥哥又總怕打擾姑姐,基本上我們還是在宅家那邊住,只有吃飯時過姑姐那邊。
 
  姑姐倒是常過來這邊,幫我們打掃,送點零食,關心一下近況。姑姐是好人,但屬於面惡心善型,童年時每每姑姐過來這邊,我都會躲在哥哥身後,不敢直視她,哥哥則淡淡的說:「有心喇姑姐,其實我地兩兄弟自己搞掂架喇。」姑姐知道哥哥只是客氣。但不知怎地,我們兄弟對姑姐始終有點反感。
 
  大概是自尊心問題吧,哥哥希望我們兩兄弟要堅強,自力硬新。
 




  事實證明,哥哥的毅力比常人更強,中三開始在麥當勞半工讀至中五畢業。中五會考雖然有十三分,不能原校升讀但絕對有其他學校選擇。遇到這情況,哥哥想不也不想的放棄學業。
 
  中五畢業後他在麥當勞當全職員工,四年先後升了三次職,到我畢業後,知道我想讀中華廚藝學院,家中經濟狀況無論如何都應付不來,考慮很久最後只好低聲下氣求姑姐借錢。之後幾年,哥哥慢慢升到餐廳經理,我又從學院畢業,姑姐的債都逐漸還清,生活算是穩定下來。
 
  很多人都說我們兄弟能在這樣惡劣的童年中撐下來算是非常堅強,但我會說,這一切都因為我有個好哥哥。
 
  星期五,通常我的桌遊朋友都會約來我的家,因為朋友群中,就只有我是自己居住,而哥哥星期五通常都會工作到很晚。今天他們說要試新的遊戲,什麼「怒海求生」…還要求每人多帶一個朋友回去,本來我想叫林伯陪我,(畢業杜小峰和Toby比起林伯太……)但最後還是叫了芬朘……
 
  我帶著芬朘進村,姑姐的家就在村口,剛好碰面。姑姐一見芬朘便煞有介事的說:「嘩,志穎,帶女仔返屋企呀?」
  我只對著姑媽一笑,便拉著芬朘走,怎料芬朘竟奸笑著回她說:「佢平時唔會帶人返屋企架咩?」




 
  「男仔就成日帶,女仔真係小見啲。」
 
  芬朘半澤直樹般的笑容看著我說:「成日喎~有無咁好精力呀?」
 
  姑姐似懂非懂的跟我們道別,我都懶得理芬朘那奇怪的笑容了。至於帶人回家這件事嘛…打機,絕對是回家打機……遊戲機,Ok?
 
  我那幫桌遊朋友(其實就那兩個,阿偉和阿強)常來,偏僻村屋的路全都認得,大約在七點左右,他們就來到我家。
 
  我打開門迎接他們的一刻,就知道自己中伏了。




 
  「喂,老鼠!呢兩個係我地朋友,翠翠同菜菜。」
 
  翠翠和菜菜就像在選港姐一樣,幾乎半蹲下來的對我揮手。本來按照我的預想,他們兩個毒男大概會帶和芬朘差不多的貨色,要是叫翠翠應該會是劉玉翠那樣爽快的女孩子,菜菜則應該是因為討厭吃菜而發胖的「大」女孩…
 
  但眼前的翠翠分明是葉翠翠,菜菜大概是…馬賽吧?
 
  「呃…咁準時嘅,少有喎。」我帶著他們四人來到客廳,大家都將焦點放在腿張開的芬朘。「呢個我朋友…你地叫佢…」
 
  「芬芬,叫我芬芬得喇。」
 
  阿偉和阿強看到已經躲到廚房那邊去笑成一團,他們大概心中在想:「芬芬擺明係魯芬啦!」
 
  幸好翠翠和菜菜尚算友善,也主動走過去和芬朘寒喧。
 




  就這樣,我們的「怒海求生」便開始了。
 
  「怒海求生」的遊戲玩法很簡單,遊戲講述一次船難中,餘下七個人生存,每個玩家要扮演其中一個角色,目的要在最後生存下來。簡單易明的桌遊,算是Party game的一種,不過不要以為遊戲就這麼簡單。當中最覆雜的莫過於角色之間的關係。因為每一個玩家都要另外各抽一張仇人牌和愛人牌。在這場遊戲中,你必須保護你的愛人生存,和殺死你的仇人,而這些關係都是隱藏只有自己知道而不公開的。
 
  就這樣一款本來看似簡單的遊戲便在加入這些人物關係之後變得覆雜起來。
 
  詳細遊戲玩法我就不多說了,我只想說我抽到的愛人是翠翠,仇人是芬朘。在這整場遊戲中,我都不停針對芬朘和保護翠翠…當然是出於尊重遊戲規則。
 
  「你搶我野做乜呀,我Love你架,我會幫你架!」阿偉對阿強說。
 
  「你Love我呀?Hehe!」阿強配上淫邪的笑容實在一絕。翠翠和菜菜掩著嘴巴大笑,芬朘則笑到口水都噴到我的卡牌上。
 
  「你唔好幫佢啦,你地唔好Hehe啦!好噁心呀。」翠翠拉開攬作一團的阿偉阿強後說。
 
  出櫃,是同志一個必須跨越的里程埤。但很遺憾,這篇日記不是青少年同性戀心態調整的青年讀物。我們四個八公老早就出櫃了。至於面前這幾個桌遊好友?我出櫃的態度一向是如非必要都不說,而且說的時機也不能夠隨隨便便。有關出櫃的潛規則什麼的,下次有機會請經驗最豐富的林伯為大家分享。順帶一提,我們曾經頒一個心態最健康八公獎給林伯。




 
  芬朘聽到翠翠說同志噁心的言論後望一望我,我隨即笑著對翠翠說:「放心,我Love你!我幫你!」
 
  本來,我這一個舉動真的只是出於尊重遊戲規則並盡快帶過Hehe的話題,不過,翠翠卻一臉通紅,含羞答答的對我說:「嗯。」
 
  我的第六感,從來不出錯,我知道,出事了。
 
----------------------------------
 
  當晚玩完「怒海求生」後,他們便各自回家。我對翠翠的舉動只猜到一二,但願不會真的發生。然而你越不想發生的事,他就越急著發生。
 
  他們離開後才不到十五分鍾,我便收到翠翠的Whatsapp。
 
  「Hello,我係頭先你個lover呀!」
 




  「hi。」
 
  「多謝你,今日玩得好開心,下次有機會再玩吖!」
 
  「好,歡迎歡迎。」出事了出事了。
 
  「咁你準備沖涼訓覺喇?」看來是急進派,認識第一晚,也未怎麼了解對方便裝熟。
 
  「做咩?」
 
  「無呀,同你say gd night囉!」
 
  「哦,好啦。」
 
  「早抖!Have a wet dream.」還真是急進。「哈哈,sor!打錯,have a nice dream先岩!」我真的不明白,哪一款智能手機的智慧修正會將nice變成wet?




 
  關於如何禮貌地請走女性而又不會得失對方,請向經驗豐富的Toby請教。而我呢?我的直率是為人所認知的。
 
  「其實我唔係好慣第一日識人就同人講早抖。」
 
  隨即關機,洗澡,睡覺。誰管她覆我什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