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014 星期二 。杜小峰。

  這幾天我就像個無主孤魂一樣。他們三個都各自有著煩惱中的事。Toby和他的警察仔阿健自從在那條天橋分別後就不曾聯絡。(詳情參閱31-7-2014 星期四)林伯和葛斯那摸不清的關係使他苦惱不堪。(詳情參閱29-7-2014 星期二)還有老鼠……他在交友網站居然看到康仔的資料,原來他已經回到香港。(詳情參閱3-8-2014 星期日)關於老鼠和康仔的事有太多不明朗因素,還是之後由老鼠自己再說吧。
 
  反正這幾天他們都懶得招呼我。
 
  今天一早起來,老鼠果然已經上班,還說什麼每天早上都叫我起床…哼,我就知道他只是說說。
 
  四月結束上學日子以來,同學們能見面的日子不多。我們的學科是三年制,雖然感情沒有特別深厚,但對我來說,相識也是緣份,哪怕只是一天的同學,我還是很珍惜這段情誼。
 




  想到這裡,我拿起了電話致電給很久沒見面的同學們。
 
  「喂,阿肥,今日有咩做呀?出嚟食餐飯啦!」
 
  「咁突然?我未知收幾點喎…」
 
  「下?你搵到野做喇!?」我知道是我太懶沒有努力找工作,但聽到同學就業的消息還是難免有點驚訝。
 
  「下?你唔係仲未搵到野做掛?」
 




  阿肥的回答令我無言以對。但無論如何,最終我們還是約好了今晚八點在尖沙咀好時沙嗲等。也許因為距離上次見面太久,居然有點小緊張起來,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穿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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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大約遲了半小時去到好時沙嗲。七個同學都已經坐在那裡有說有笑。我走過去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發現我來到。當阿肥想點菜時剛好看見我走過來,才指著我大聲說:「喂!咁遲架你!叫到七個,俾足面你啦!」
 
  「同讀書嗰陣一模一樣,堂堂都遲到!」另外一個穿著正式西裝的同學說。我還記得這個同學當年上學時每天都穿著短褲拖鞋。
 
  「佢岩岩收工所以遲到啫。」說這話的人自然是不太了解我。
 




  「佢都未搵到野做。」阿肥大笑著說。剛說那話的同學知道自己說錯話,吐一吐舌頭。關於我找工作的話題暫且打住,阿肥向侍應點好菜的時候,有三個女孩子走過來。其中一個長直髮的女孩一走過來便搭在阿肥的肩上。阿肥笑淫淫的向我說:「係喎,你未見過,我女朋友呀,Silvia。」
 
  silvia向我點頭打招呼,拉張椅子坐在阿肥旁邊。本來坐在阿肥旁邊的我不好意思地將位子移開一點。
 
  等菜期間,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說關於工作的事,薪酬多少、老闆有多麻煩、美女同事、工作的煩惱等等,我全部都插不上話,我試著以衣著的角度來加入他們的話題,畢竟大家當年也是時裝設計的同學,於是我便討論起他們的西裝。
 
  其中一個發胖的同學說:「是但啦,整整齊齊咪得囉,邊到仲理得咁多吖,而家天氣又熱,恨不得一收工即刻喺公司換衫走添呀!」
 
  另一個瘦得像竹子人的同學又說:「係囉,最近天氣咁熱,我公司啲女同事全部都著勁少布…好撚正…」
 
  然後話題又回到女人和工作。
 
  阿肥知道我對那些話題不起勁,便問我:「你最近有無咩新戀情呀?」問問題的時候還不忘摸摸女朋友的手。
 
  我吃一口剛送到的喇沙後說:「本來識左個男仔嘅,但係上星期散左喇。」




 
  本來我已經放下了這個阿金,只維持一星期左右的戀情能有多深刻?但阿肥煞有介事地說:「其實呢,你地呢啲呢…係咪一星期左右都算長喇?」
 
  我真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
 
  在這場飯局中,我真懷疑阿肥說的「俾足面你」是什麼意思。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幼稚,我幼稚得要一種受重視的感覺,我希望在同學群中感受到昔日嘻嘻哈哈大家一起為了縫製一件舞台服而通宵一晚的感覺。不過…現在呢?
 
  「喂,你結婚嗰陣記住搵我做伴郎。」
 
  「第時我要做你個仔契爺呀。」
 
  「份保險好似唔包呢啲意外架喎?」
 
  「講真,你份工咁筍就咪怨啦,13K俾我乜都肯做。」
 




  也許是我太幼稚,我真的連一句話都插不上,我看著阿肥和他女朋友,再看著這群曾經和我為夢想而奮鬥的同學。時間過了就過了,我們曾經有緣成為親密戰友,但…戰事已經完結了。我不會說他們不是我的好朋友,好戰友,只是當年的感覺已經不再。
 
  吃飽後,他們還在興致勃勃地說將來結婚的事,我只好交低飯錢後先行獨自離開。他們亦沒有留我下來的意思,只輕輕說了句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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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在尖沙咀街頭,手錶上明明才指著八點幾,現在回家也是閒著沒事幹,於是我居然在街上游蕩起來。
 
  我曾經覺得一個人在街上游蕩很無聊,不過老鼠卻說這樣很浪漫。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日日都在街上游蕩,哪怕我們有空與否。他說一個人無拘無束地在城市游走,往往可以看到很多你看不到的東西。
 
  如今我在街上飄浮,雖感受不到老鼠說的浪漫,但卻不乏趣味。我在想他們三個到底處理那些事處理成怎樣。我在Whatsapp問他們在哪裡,卻始終沒有人回覆我。最後我只在群組中留下「潛行空間,零級別」幾隻字。
 
  我漫無目的地走到九龍公園附近,竟然走到「歡迎回來啊」。
 
  一走進「回來啊」,臭丫頭,也就是上次那個像印傭一樣的女僕便認出我來,興奮地對我說:「咦!今日做乜得你一個嘅!?」




 
  我落寞地坐下來,點了一杯牛奶咖啡,看著窗外,不想回應任何人。
 
  生活頹廢也就罷了,但朋友都在成長,只有我一直原地踏步,我真的是一個長不大的人嗎?唉…我就連找個可以分擔的朋友也沒有。
 
  這時候,臭丫頭帶著一個人走過來。
 
  林伯。
 
  我見到林伯的一瞬間,就像河流缺堤一樣,崩潰嚎哭。
 
  「點解你知我喺到嘅!?」
 
  林伯還不知道我發生什麼事,只是不停撫摸我的頭頂安慰我說:「你個大路痴去得邊吖,你話喺尖沙咀,我咁岩搭緊地鐵返屋企,估你上左嚟呢到咋。」
 




  林伯永遠教人這麼放心,我全身依靠在他身上,旁邊的腐女女僕雙眼發光看著我們。我把剛剛發生的事和憂慮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傻仔…原來係為左啲咁無聊嘅事喊。」林伯將袋中的紙巾遞給我。「唔同嘅朋友就係要嚟做唔同嘅野架啦。有啲朋友會同你食飯飲酒玩通宵,但係玩完一晚可能都唔知對方原來上個月隻寵物過左身。有啲朋友你可能半年先見一次,但係嗰一次見面可能連大家細個瀨過幾多次尿都拎嚟講。我唔係要去分別呢兩種朋友邊種先叫熟啲。我係想話你知,朋友都係有分功能,而且,係有緣份同時效。你而家岩岩畢業,過慣左以前一大班同學嘻嘻哈哈嘅階段所以唔慣啫。」
 
  如果朋友有時效,意思是說畢業後就不再是朋友嗎?又或許只是我們畢業了,很難像從前一樣過了。所以…某些朋友就像青春…一去不復反啊。
 
  想到這裡,我禁不住問林伯:「咁我地四個呢?我地會唔會都有時效?」
 
  「唔知架,但係暫時無囉。」林伯自信地笑,看著餐廳門口那邊。原來Toby和老鼠都趕過來了。
 
  他們兩個發現我情緒較穩定,便生氣地問:「你唔係又只係唔見左銀包掛?」
 
  我撲到他們身上,大聲說:「係呀!不過我搵返啦!哈哈!」
 
  他們兩個用力把我拋到沙發上,一邊教訓我一邊打鬧。林伯在旁吃花生,笑得比我們還要大聲。
 
  但願我們四個的友情沒有時效,可以永遠保持下去。
 
  也祝願和我一起畢業的著日戰友們前程似錦,工作順利。但願你在生活不順遂的時候,也會像我一樣想起大家往日共同為夢想而奮鬥的樣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