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去的女孩: 第四章

我打電話給凱特，把雷克斯送我回家的事情通通告訴了她。

「怎樣？」

「他送我回家了。」

「那很好啊。有發生甚麼事情嗎？雷克斯有跟妳聊天嗎？」

「有的，沒發生甚麼特別的事情，只是很普通的聊天。」我說謊。





「妳覺得雷克斯怎樣？」凱特問。

「嗯……他其實挺友善的，很體貼，我猜他算是個紳士。他也許不如我們想像的那樣混蛋。」我以猶疑的不確定語氣說。

「真的嗎，莎莉？妳真的這樣認為？他在這十幾分鐘的車程裏對妳做了甚麼，讓妳對他改觀？我的意思是說，妳以前總是對帥哥有偏見耶！」凱特以難以置信的語氣說。

「我不知道，他也許跟別的帥哥不太一樣。他不只帥，也許他性格也不錯，也許他也有內涵。不過我也可能是錯的。」我依然不太肯定地說。

「他有約妳嗎？有嘗試泡妳嗎？」凱特直截了當地問。





「他問我有沒有男朋友，還想約我去他們的錄音室。」我把弄着電話繩。

「就這樣而已嗎？」

我看向客廳，確認瑪莎聽不見，然後壓低聲線說：「他還叫我吻他！」我果然沒法對凱特隱瞞這件事情。

「我的天！我錯過了些甚麼嗎？你們做了甚麼？為甚麼進展快成這樣？那你有吻他嗎？」凱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我親了他的臉，只是這樣而已。」我小聲說。





「只是這樣而已？！莎莉，妳之前從來不會碰男生！妳竟然親了一個才剛認識的大妳幾歲的男生？是他迫妳的嗎？」凱特尖叫着說。

「沒有啦，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就是拒絕不了他。」我說。

「我懂的，他確實很帥，誰能拒絕他啊……」凱特以夢幻的語氣說，「我也希望能當他的女朋友，一天也好。」

「凱特，妳不是認真的吧？」我擔心地問。

「他上次來的時候，也試過撩我，但被我哥警告後，他就沒有再撩我了，真是可惜吶……我真掛念他跟我說話時的語氣……」凱特津津有味地回味。

「對了，妳週日有空嗎？」我問，打斷了凱特的幻想。

「怎麼了？」

「妳要陪我去他們的錄音室。」





「甚麼？！妳答應了雷克斯？！我的天……」凱特再次驚訝地大叫。

「只是去他們的錄音室，又沒有要怎樣。」我澄清，「我只是想認識一下他們創作的音樂。」

「好吧，妳自己去也不太好。」

凱特答應下來了，我鬆了口氣。要是凱特不去的話，我大概也不會去。我實在沒法自己一個面對幾位比我年長的男性，其中一個還要是雷克斯。如果我自己一個跟雷克斯去的話，就顯得太像雷克斯的小女朋友了，我可不喜歡這樣。跟凱特一起，我們就只是一起去支持她哥哥的樂隊。

但是瑪莎不太支持我週日外出。

「妳不是快要考試了嗎？週末最好留在家裏溫習。對吧，大衛？」瑪莎轉向大衛。

「妳媽說得對，考完試再去玩吧。」大衛在看報紙，頭也沒抬。





「好吧。」我不想反抗我的養父母。

每次他們最終總能讓我順從他們，所以我無謂浪費力氣游說他們。我說服自己其實我也並不是真的很想去，雖然事實上，瑪莎和大衛的不批准讓整件事情顯得比原來還要有吸引力。我只是為爽凱特約感到難過，而且我不知道要怎麼告訴雷克斯我不會去，因為我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星期日的時候，我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按照原本的計劃溫習數學。這樣也挺好的，不為任何人打破自己的原定計劃。

然後，我聽見汽車停在12號門前的聲音。我立刻探頭看出窗外，雷克斯從上次那輛廂車上下來，走上前門的小路。

「噗嘶！噗嘶！」我立刻向他使勁揮手，想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停下來。

我必須制止他按門鈴，天曉得瑪莎看見雷克斯會有甚麼反應？

幸好，在雷克斯伸手按門鈴之前，他抬起頭，注意到我，然後綻出一抹笑容。

「莎莉，下來吧。」他說。





「很抱歉，我不能來了。」我搖搖頭。

「為甚麼？」

「我的養父母不允許我來，很抱歉，下次吧。」我說。

「來嘛，莎莉，別讓我失望。」雷克斯說。

「我很抱歉。」

「好吧，讓我跟妳的養父母說說，我會讓他們明白妳跟着我是絕對安全的。」雷克斯把手伸向門鈴。

「不要！不要！」我嚇得尖叫起來，但又不敢叫得太大聲。





「下來嘛，要是妳不想我按門鈴。」

「……好吧。」我沒有辦法，只能下去見他。

我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溜下樓梯。瑪莎在客廳看電視，快要睡著了。大衛今天不在家。我悄無聲息地溜到門口，輕輕打開門。

雷克斯就站在門前。他穿着一件紅色的緊身T恤，能隱約看見衣服底下的肌肉線條。他看見我，笑起來。

「嘿，走吧。」他伸手。

「我不能，我養父母不許。」我低聲說。

「他們呢？」雷克斯瞧向屋內。

「瑪莎在打瞌睡，大衛出去了。」

「那我們現在偷溜出去，趁他們發現之前回來不就行了？」雷克斯調皮地眨眨眼。他說得很像這件事情很簡單，沒甚麼大不了似的。

這實在是個誘人的壞主意，我忍不住思考起來。在瑪莎和大衛不知情的情況下，違背他們的命令，確實很刺激。我以前從來不敢這樣做，就算他們沒在看着，我還在努力扮演他們喜歡的樣子。但要是他們不知道的話，這應該沒甚麼大礙。我去去就回，這不會影響我的溫習進度。

於是我搭上雷克斯的手，輕輕關上門，跟他一起跑到廂車上。

這可是我第一次做一些瑪莎知道後不會太高興的事情。我緊張的同時，更多的是感到興奮。雷克斯跟我平時接觸的人事物都非常不同，他就是有辦法讓我沒法像往常那樣理性。

我的心臟跳得飛快，全身顫抖起來。就很像我體內有某樣東西被喚醒了，很像我嚮往自由的叛逆靈魂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