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漆黑的房間裡醒來,感藉第一瞬間的感覺,我判認出這是自己最熟悉的小天地——與卡洛斯溫床過的境地,兩人合租的單位。

頭並沒有很暈,但思緒仍然有種朦朧感,我嘗試弄清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尋愛之旅,營救愛人的旅程,我那心愛的男人,為城市而執法的...魅力男子,曾經風流倜儻,如今卻為了我而正經八板過著風塵僕僕的生活……
當初他曾經為我打過一個帥煞旁人的空翻…… 才高八斗卻願意執著我雙手許諾,認真而堅定的神情……

他還在嗎?

我記得,剛才做了一個夢,粉紅色的夢,別的男人……
不,那只是夢。





最後的記憶…… 應該不是夢,我順著手機對話的指示,到達那... 「立漢大廈」,身後有… 一個人,我被迷暈了。

醒來被綁著,我撫養自己手腕,那感覺… 對,我確實被脅持過,換言之那是真實的經歷,而愛人……

愛人還活著嗎?我又怎麼回到我倆的房間?

抱膝苦思著的我,還在整理著零亂的思緒時,房間的燈卻突然被打開了。

映在眼前的,是我期許而久,渴望可以重見的影像——卡洛斯的身影,正面的身影,那散發著溫熱的身軀,胸膛隨著每一次明顯的呼吸而高低起伏著,厚實胸肌緊張地收縮及伸展,讓我聯想到…激情的身體慰問,而裡面正跳著一顆熾熱的心,一顆……屬於我的心。





我將視線往上移,正欲開口呼喊愛人的名字時卻發現……那雙本應熟悉而親切的眼神,現在卻充滿猶豫和不安,憂慮與不安定感自然流露出來,毫無掩飾或造作…… 怎麼了?他不認得我嗎?

情緒是會傳染的,尤其親密伴侶之間。我這刻的神情,恐怕也有訴說到那點,我亦想起很多...未有解釋的事,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緊張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很久,寂默終會被打破,隨著卡洛斯往我這方向挪移的每一步。

就像受驚的免子一樣,他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我,坐到枕邊右手環繞放在我右肩上,挨頭靠近我細說:「對不起.. 妳還好嗎?」這時我才發現,自己不再穿著粉紅色的衣裳,而是樸素無華的平民衣,便於潛行、融進人群的普遍衣著……

「為甚麼要道歉?」我問。





他遲疑了一下,或許在考慮如何作答,然後充滿歉意地說:「是我連累了妳……」

好吧,既然他也有些自覺,那我腦中百般問題是時候併發了。

「為甚麼不回我電話?」、「為甚麼你不在那裡?」、「到底發生甚麼事了?」、「你有沒有事??」、「我好嗎?」、「你愛我嗎?」、「你真的愛我嗎?」、「那個男人是誰???」、「我雙手…雙腕上的不是幻覺了吧!?」……

但我選擇冷靜地,直接道出兩隻字;

「解釋。」

「嗯,妳肯冷靜地聽就好了,剛才真的嚇死我了!妳那模樣……」他在說甚麼?「莫特爾還說妳失常了呢!他說妳這星座就容易這樣……『發心瘋』他說的話,不是我。妳別誤會,我意思是……」我耐性有限,更不明白他突然幹嘛了,但我保持優雅和冷靜,反正有的是時間,而且……我喜愛聽他說話,喜愛他為我著緊而慌張的模樣,我喜愛他陪在我身邊,他的一切,尤其他的溫暖存在……

「妳先聽我說!」或許是他看見我不為所動,或許是我低頭窩在臂彎裡的模樣,他以為我沒有在聽他說話,但我不理,我就想好好去感受他的每一項存在證明,他的愛——

「我真的不是有心或有意的!妳不要誤會!」已經跳離床邊的他,應該是望著我而大驚失惜,但不管他此刻抱得我更緊、輕聲細語還是怎樣,我就喜歡,享受他的每一刻。很想看著他的樣子,想要回望他的目光,可是我怕他會怯,他會偽裝、裝作無所謂,就怕被看穿那樣子,或許內心對我仍有一些保留,不敢「無條件地」、「毫無防備」,怕我會傷了他的心似的...但我決不會。因為我愛他,認定了他。




他所承受的一切,我也會承受到。
我依然聽著。

「我也是最後一刻才知道的!」繼續嘗試在解釋的他,如果可以錄下來,將來慢慢重溫...那就好。我想緊抱著他,但待會男人又介意女人太過……開放之類的... 就不妙了。況且,我想繼續聽他說話。

「他們沒有通知過我任何事,但他們很可惡地……擅自窺看了我的通訊記錄!所以,他們知道妳的存在,知道妳的意願,還阻止了我的阻止…… 我有盡力過,讓他們不去... 設下那種局……」他的語氣靜下來,好像生怕會說錯甚麼,好像我已經清楚了甚麼似的,但我仍然是「甚麼都不知道」。

甚麼都不知道,以前就經常對他那樣說,但他卻總是拒絕回應我,大不了就以「機密」來敷衍我……

然後,他問我:「妳沒事吧?」
等著我的回應。

我抬起頭望他一眼,回復原有姿態搖頭,嗯著聲音說:「沒事!」

見狀的他也放鬆下來,語氣開始變得自然,帶著耐性慢慢解釋,他說,在他關上電話前問我「妳來到可以做甚麼」時,碰巧被領導聽見了,接過電話便是揚音化對話,我充滿堅定情感的清澈聲音:「放精些,別讓我再看不見你。等我。」被聽見了,捕捉下來的說話形成了隨後的設局,





領導想要試探我。 或許正如卡洛斯所說的:「測試我的忠誠度」

然後,我通過了。


卡洛斯說,當時他在另一個房間,焦急萬分的他只能通過聲音判斷狀況,看著鏡頭傳播的畫面來「觀察」我的表現,他們都被我那被稱為「出奇制勝」的情感引導所震撼了,說從來沒看過間諜會模仿斯德哥爾摩症侯群的神秘性來誘惑人心,雖然這招對機械全然無效,卻在對付那些缺乏關愛的執法人員時或許可以顯出奇妙功效……這是女間諜往往需要的才能,在現今資訊主導的思想世界裡卻遺失了那種情感的力量……
可以放心的是,早在見識「我」那絕望底下的最後呼喚前,至少我覺得當時可怕極了,只是突然有股莫名的勇氣和力量……
他們說,在這突發的危機當中,評鑑了我的機智和應變能力,雖然還有很多基本測試仍未通過,在可以觀察我的進一步行徑前,我已經暈倒過去……但那左手、右手的把戲,那不服從或求繞的原則,那暈倒前一刻……伸出手去嘗試達到某種目的的畫面……已經給予了他們希望……

就在我暈倒之後,卡洛斯決也不要再讓我受苦了,他說。

他親自把我抱送回來,我開過來的車也用不著擔心,很遺憾地…… 那一關只是開端,往後還有更艱難的測試,以及冒著生命危險的任務……

卡洛斯問我:「妳是不是真的定下決心要加入我們?」我能透過他充滿憂鬱、感動,卻又有一絲不情願和盼望的眼神中知道,其實他是想我陪他,卻又不願我出事,一種似是很熟悉的矛盾心情經常出現在我對他的情感當中。





我站著面對面對我的愛人卡洛斯堅定地說:「是的,我確定。」不忘補上一句:「只要有你在。」
其他的話語,似乎毋需再說……

門打開了,一名自稱莫爾滋的胖碩男子前來,開口便說:「我是這個秘密小隊的領導,妳是這個小隊新加入的成員,代號為『雙魚』,但執行的任務與另一位負責行動的女成員『飛魚』不同,妳是負責潛進敵人勢力——即這座城市的執法機構,透過相關人員打探各種情報,對,包括那些人可能有的家屬妳也得負責建立關係……」假關係嗎?

卡洛斯這時插嘴打斷領導的言論:「不好意思,請允許我替我的愛人說一些話。」

莫爾滋不耐煩地揚起一條眉,道:「甚麼事?」

「別讓她作不必要的交際。」卡洛斯替我呷醋嗎?

「沒有不必要的交際這回事,你永遠不知道 與你交手、對話的人,可以從他們身上得到甚麼。」莫爾滋似乎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正直,沒有通情達理這回事,沒有我以為的..那麼重視情感關係。「在這情況則是『可以獲取甚麼樣的情報?』,所以,她有需要去交際,甚至是建立虛假的關係。」

虛假的關係……我最痛恨這種事。





兩個人望著我,似乎在等待我回應。
我想到當「卧底」的原因,卡洛斯也不是鬧著玩的。

我肯首,「好,告訴我要做甚麼。」

莫爾滋露出一個開懷的大笑,「哈哈哈……早就說了,莫特爾那傢伙不懂她,她果真是位特別的女子啊!卡洛斯你撿到寶了!」語罷重力拍了一下卡洛斯的肩膊。

看見年輕的情侶對這番話感到不好意思,莫爾滋很快地爽朗帶過尷尬續道:「妳別著急,來日方長,妳還得接受很多訓練,但當然了,我們沒那個時間或閒情,這座城市暗底裡已經發生了很多紛亂,不止有地面上的那些示威、遊行……」

我想起我的朋友夥伴們,不知道他們怎樣呢?
我問:「那我還可以接觸以往的關係嗎?」

領導苦想了一下,回道:「我建議妳盡量避免與他們接觸,但表面上維持一些交往還是有必要的,若這樣可以掩護你的間諜身份——誰知道誰認識妳的過去呢?用不著斬斷情絲,但若你夠在乎就不要再聯繫太多了,是會有連累到他們的風險。」莫爾滋坦誠地告訴我這個要點,我會謹記著。

「這座城市……也差不多快要有個結束了吧?」我淡淡地說。

或許是聲音太微弱了,愛人以為我只是感嘆,給了我一個搭肩舉動和勉勵的微笑,但莫爾滋卻回應我:「說不定。」

「好了,現在告訴我要怎麼做。」說完我才發現,領導剛才告誡了我,不要著急。

「妳要接受很多訓練,這些訓練我想有妳愛人卡洛斯陪妳度過,對妳才說也會比較好,沒問題吧?」莫爾滋溫暖地詢問我,一種帶親切的尊重讓我產生一些信心。

「很好。」

「妳有甚麼問題,問我就對了!」愛人卡洛斯誇張地拍拍自己的心口對我說,我被逗樂的同時不忘問道:「那個男人是誰?那個類似劊子手的黑衣人。」一旦想到黑衣人,還有夢境中那個……帶著憂鬱、沉靜,嚴肅的臉孔像是流露出難得的溫柔似的那個男人……我內心起了小糾亂。

「哦,那很少說話的傢伙。那是你男友招來的,好像是他工作上的同事?拍擋?」莫爾滋又再挑起右眉將說話框轉給卡洛斯,卡洛斯帶點驕傲地說:「那算是我的拍擋啦!以前一起合作過,人還滿好的,忠誠又可靠,在學堂更有飛躍驚人的成績!」說得好像能與他成為密友是種榮幸,卻還是沒介紹過跟我認識。我猜是他其中一個朋友吧,隱藏太多秘密的他,好像都沒怎麼帶過我去見識他的工作生活...

我想,暫時不需要認識吧,況且我還有許多疑問,提出來塞住男朋友的驕姿自滿也好:

「我很好奇,那用來迷暈我的…到底是甚麼藥啊?」我看到卡洛斯收起了他那洋洋得意的臉容,至少他還在乎我的安全和感受吧,那種經歷……

莫爾滋問答:「那是,放進機裡面製造氣霧,無色無味更無形,可以迷人於不自覺當中!那是我們組織裡科學家的傑作,可以有甚麼效用全憑 機裡有甚麼原料,而妳你可以放心的是,那只是麻醉妳的知覺並讓你昏睡,沒有危害的——」然而,儘管莫爾滋所說的話感覺很可信,但男友始終有為我擔憂。那他明白...我往日對他的擔憂嗎?

「可是我越走近六樓單位,那氣味越濃……」聽聞莫爾滋著緊地搶著問:「氣味?!?甚麼氣味?」不是無色無味嗎……

「一絲帶甜的氣味,蠻好聞,可是又有點臭...」思億著那種氣味,我想起那詭異的音樂感,還有那無聲無息的男人……

那吐在我頸膚上的詭暖感…… 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卡洛斯把我抱緊。

「沒理由的... 妳不應該聞到甚麼氣味… 妳的嗅覺應該被麻醉了才對啊?況且,那真的是無色無味的…… 喂,卡洛斯你有聞到嗎?」莫爾斯重重地以手背拍打卡洛斯的手臂,那厚肉隔著笨重的皮革外套所發出的響亮「噗嚓」聲……

我不喜歡男友被別的人觸碰。

領導似乎領略到我冰冷眼神的意味,或許他意識到自己觸碰了不能觸碰的禁忌底線。

擅於察言觀色的雙子男友似乎了解到這是甚麼一回事,另一個腦則在解答莫爾斯慌張的提問:

「呃.. 是這樣的,我想奧菲利婭和我一樣,是因為服用了那叫作『藍蝴蝶』的藥水,所以才強化了嗅覺,研發……」
青蛙七?!? 卡洛斯曾經跟我開過玩笑的那種草包藥?混合了不知道的藍色藥水,就在我想要拿起來嚐試時,跟我說:「奧菲利婭妳別痴心妄想!這杯茶是我的!你要喝要吃就找我,但不要碰這些『青蛙七』呀!」甜言蜜語、瘋言瘋語交雜,卡洛斯總要沒有正經地說話,「我是妳唯一的『七』啊,『七』!知道嗎?『七嫂』……」

回憶思緒片段就此打結,總算解開了我心中一個莫名其妙的纏心疑問,單位裡那些藍色香香的、卻被聲止觸摸的藥包的秘密……

「甚麼嗅覺強化?」我問道。

卡洛斯似乎因為自己的發表被打斷而露出不爽的表情,只怪他平時甚麼都沒好好對我坦誠,故作玄虛、不正經!莫爾滋答道:「嗅覺強化是為了讓我們特務的鼻子足以變得靈敏至可以捕捉氣味訊號,這是我們秘密溝通的一種常用方式,畢竟我們的敵人主要是經機械化或甚至是完全機械的物體,無法捕捉氣味訊號這特點正正強化了我們的實力!真想不到你那健談的男友居然到現在還沒跟你說過這些…… 唉……」 莫爾滋似乎對卡洛斯感到很失望,這我可以理解,因為我已經活在 失望海域當中, 經常獨自兒游走...

卡洛斯似乎感到有強烈維護自己面子的需要:「那之前妳還不是我們的成員嘛!這些『機密』當然不可以透露了!!」

「機甚麼密?不過是些常識,特務界裡通訊部的常識,普通市民的普常科學知識,只是被忽視使用了……」莫爾滋給予我一個疼心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我有更好的選擇,一個真正重視我的男人。

卡洛斯臭著臉地保持緘默,一副無言以對的樣子。
然後,他說:「以後妳有甚麼問題,儘管問我。我知道的一切知識,必然跟妳分享。」

朋友告訴我,男人因為犯錯而所說的話...不太可信。不過,考慮到他是我的愛人,彼此理應已經擁有對方的一切,基於對他的尊重,一直以來的信任,還有最重要的——我對他的「愛」,我選擇不顧慮地相信。

請別讓我失望,這是我的心底話。
我說:「那你準備好耐性子,來—日—方—長」再給他一個挑逗的眨眼微笑,擠擠他蠻算敏感的側腰。卡洛斯捉住我的右手,把我拉緊貼進他壯寬的身軀裡,我頭在他懷裡小掙扎著。


看著打情罵悄的我倆,領導莫爾滋識趣地宣告暫退,「要成為特務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間諜一點也不容易做,你倆這對情人也得做好充份的心理準備,甚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看一看通訊機的時間,續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得去處理其他事務,再聯!」語罷閃出房間,再來便是單位的關門聲……

仍舊在卡洛斯懷裡的我安靜地呼吸著,珍惜這種感覺的每一秒,感受著他的體溫、他身體的肌肉質感,還有他的呼吸氣息。

他的氣味... 帶著一種催情的荷爾蒙,我感受到兩人身體的微妙變化,變化越來越明顯。

含蓄內羞的我在他懷裡不知所措,很想安靜、乖乖地享受,這刻與以往不同,那道無形的隔膜不翼而飛,只餘下你和我。

你要忍不住了,打破沉默:「我們上床吧。」直接說出你想要的那事情,害我不好意意去確認,已經太久了。

久違的活動,向來熱情奔放的你這次卻顯得小心翼翼,就好像我倆有甚麼變的不同,一種關係昇華的感覺,你把我抱上床。

久違的活動,我閉上雙眼前,再看一次你那漲紅的俊俏臉龐,我想要你的感覺。期待著你寬衣解袖,聽著你呼吸變重的聲音,祈許著這次...手機不要這個時候發動,打破美妙的特殊存溫,天氣或許有點冷,但有你..我就不冷。


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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