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一蓬血霧轟然爆炸,噴灑到祭司臉上,而他們卻臉不改容地⋯⋯由右至左再割挪亞一刀!

「噗!」血液再爆發一次!

噁!

池邊轉眼間化成鮮血淋漓的修羅場!





現場人士卻像參加歡樂派對,毫不意外或面露懼色。更甚者,他們催促祭司加快手上動作!

他們在大叫狂笑,又時跪時站,在原地跳躍,又在閉眼合掌喃喃自語⋯⋯

整個場面匪夷所思且陷入混亂,人人皆像中了邪,又像在一息間進入歇斯底里的精神狀態。

主祭司說:「我們除掉血與肉的污穢,來到安潔拉小姐面前,懇切求你寬恕!」

「懇切求你寬恕!」





女挪亞捱了數不盡的刀傷後,終於承受不了疼痛,厲聲吼叫起來!

「嗚呀——!!」她原本清秀可人的臉蛋,滿是淚水混雜血液,向執行祭司求饒,「好痛呀,你放過我啦!」

她上半身包括雙臂、肚皮以至胸部幾乎無一吋肌膚是完整的,佈滿密密麻麻橫向的傷口。

縱使傷口看似不深,但數量多得驚人,全身不斷滲出血水,成為血人,連本來看得見的傷痕都被血幕淹沒了。

男挪亞自然也成了血人,不禁呼叫:「求求你,停呀!」





自他們兩人發聲求救後,現場所有人自動降低瘋狂吼叫聲的音量,儼若想靜下來,以便聽清楚挪亞的慘叫。

我希望是自己多心,可能他們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稍微清醒過來擔憂挪亞的安危。

殊不知,主持祭司居然宣布:「撒旦已經來臨,讓我們一同禱告,協助挪亞渡過考驗!」

眾人再次抬高音量,整齊喊叫。

「誠心懺悔!」
「誠心懺悔!」
「誠心懺悔!」

一次比一次大聲,一次比一次震撼。

而與他們相反的是,執行祭司總算肯放下匕首。





我頓時大氣一舒,知道要收手了吧,這就完結了吧?

畢竟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弄出人命!

超乎我的預期,執行祭司並沒有走開,反而,他拿起一根幼長的黑色鐵棍⋯⋯

莫非⋯⋯

智雅倒吸口氣,圓睜雙眸。

祭司走到挪亞面前,舉高鐵棍,狠狠毆擊!

「啪!」棍子發出猛烈冷硬的噪音。





更刻意不避開傷口,揮棍直接打在刀傷上,加劇皮開肉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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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啊,很噁心!

我好像聽見嫩肉撕裂的驚為駭人聲音!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唔好打呀呀呀呀呀呀呀!!」

兩位挪亞衝破了崩潰的臨界點,嘶心裂肺地咆哮起來。

叫聲迴繞在高高低低的山脈上,變成刺耳高頻的鬼嚎飄揚回來。





四周似有女鬼回應般淒楚呼叫著,樹葉受風吹得歪歪斜斜,周遭空氣頓時變得沉重侷促,壓逼得人難以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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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肪、組織液、血、肉糊成了一團!

「噁!嗚⋯⋯」這次,我再也壓制不了,往腳邊咕嚕咕嚕地澎湃嘔吐。

胃酸、正消化的食物、飲料⋯⋯在我胃裡的東西,統統洶湧地衝上食道,直出嘴巴。

對於我這個倒人胃口的生理反應,在場人士竟順理成章地接受,看來不是甚麼新鮮事,司空見慣。

陳嚮導甚至冷眼瞄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把注目投回挪亞。





只有智雅拍拍我後背,遞上紙巾,柔聲問:「謙,你沒事吧?」

沒事?我當然有事啊!

我用手背探探額頭,赤熱得燙手,我想我快要昏厥了。

根本不是甚麼彌撒儀式,是行刑才對!行使死刑才對啊!

智雅別過臉不敢再看池邊,「這些刀傷和棍傷,似乎用以取代當時對耶穌的鞭打,造成同樣一道道的傷口⋯⋯」

腹部被抽空了般,我徹底嘔吐完畢。粗喘幾口氣,我才能把話完整道出。

我感受到胃酸仍在灼痛喉嚨,「如果我沒記錯,耶穌應該是活生生被鞭打致死。那這兩個挪亞豈不是⋯⋯」

經過男團友被「請走」一事後,智雅更忌諱陳嚮導,確定他沒專注聽我們談話,才敢討論。

她湊在我耳邊,壓低話音說:「你千萬別衝動!這條路是挪亞自己選擇的,你妄圖勸阻,可能搭上性命又改變不了甚麼。」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殺人嗎?不,與一般的謀殺案不同,這裡發生的案件更嚴重,這可是虐待,是殘殺啊!」

我突然想到了,強調道:「而我們這班目擊卻不制止的『觀眾』,隨時被當成參與者、共犯,正參與一宗駭人的殘殺案!」

智雅低頭咬著手指指頭,沉默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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