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時間裏,有兩件事情一直在發酵。

一件事情就是大學寮的學生被抓之後朝廷裏的大臣派和大名派向幕府發起了攻擊。

曆數長穀川家族各種罪狀的奏章堆滿了女王大人的桌子。

一時間全國範圍內掀起了聲討幕府的風潮,長穀川家族成為所有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很明顯是拜蛇教在背後操縱著這一事件,也就他們現在擁有這般能力。





不過將軍幕府的反應出奇意外的安靜,不管是長穀川信德還是長穀川晴明都沒有任何行動。

另一是事情就是《虞美人》這首詞的瘋傳。

這首詞的傳播速度遠遠超越了我的想象,但凡有點文化水平的知識分子都會抄錄下來欣賞。

藝伎君尾的名聲因為這首詞也是跟著水轉船高,她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四大名妓的魁首。

‘斷弦取詞’也成為坊間口口相傳的佳話,甚至有人編成話本當成說書的材料。





君尾因為這件事情獲益匪淺,而我卻隻得到一根簪子,現在想想倒是還有些值當。

抄錄《虞美人》的行為正在奴隸主貴族們之間盛行,想必‘洛陽紙貴’的情況很快就會出現。

大學寮的三個老家夥絕對一個比一個精明,他們手中那加了印章的稿件現在絕對已經價值不菲了。

......

深夜時分,我再次來到了那個小巷子。





前腳剛踏進去,後腳一直跟著我的兩個尾巴就被暗忍幹掉了。

他們在我的離開大學寮的時候受一名紅蛇武士的指使跟蹤而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間諜的身份已經曝光,拜蛇教現在不信任自己了。

我來到民宅門前敲了敲門環,老頭子提著燈籠開門照了一下。

老頭子道:“進來吧,梅三先生已經等得著急了。”

我點了點頭,跟著老頭子去到了房間之中。

長穀川晴明正緊皺著眉頭瀏覽著一封封的奏章,他手旁的麵已經坨了。

我輕咳一聲問道:“找我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長穀川晴明將奏章扔到一邊捏了眼眶,他道:“別跟我裝糊塗,你應該知道。”

我來到他身旁,隨手拿起那些奏章看了起來,“按照將軍幕府的一貫行事風格,你們現在應該大開殺戒了才是。”

長穀川晴明沉默了一會,他道:“這件事情被我壓下來了,家兄並不知道任何情況。”

我心中詫異,不解道:“你為什麽要壓下來?”

長穀川晴明道:“王都事變的時候已經殺掉一批人了,現在再殺掉一批人的話朝廷就真成空架子了。”

我笑道:“這樣不是正好,反正基本事務都是由幕府八位管領處理。”

長穀川晴明道:“你真的這樣想?”





我道:“當然,若是這八位管領在朝廷裏沒了八省官員的限製恐怕也不好。”

說到底,權力其實是一把雙刃劍,懂得製約平衡你就能用它擊傷敵人,反之很有可能被傷到。

現在長穀川信德基本上不處理朝廷裏的事情了,權力自然落在了八位管領的手中。

想必他們的權限有時候比長穀川晴明這個代辦人還要高吧。

長穀川家族不能容忍任何會威脅到它的存在,就算這個存在是它這裏衍生出去的不行。

長穀川晴明道:“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解決,你給我出個主意。”

我理所當然道:“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長穀川晴明十分不耐煩道:“事成之後,我想辦法讓你跟王姑娘見一麵。”





我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想要解決這件事情也不難,以退為進就行。”

長穀川晴明緊皺眉頭道:“怎麽個以退為進法?”

我道:“以長穀川信德的名義上書辭掉關白的職務,同時請求取消世襲大將軍職銜。”

長穀川晴明頗感興趣道:“然後呢?”

我道:“女王定然會挽留,拒絕三次後要求女王以詆毀的罪名的撤職查辦彈正台的那些鬧得最歡樂的言官。”

長穀川晴明陷入了沉思,他道:“接下來呢?”

我道:“釋放大山津見、原田雄助、上野中樹,然後陸續把大學寮的學生放掉,留下那三人的人頭分別送到大山津見、建禦名方、誌那都彥那裏。”





長穀川晴明拍了拍手掌道:“如此一來,隻剩下一個大臣派也就孤掌難鳴了。”

我打了一個哈氣道:“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去睡覺去了。”

長穀川晴明連忙道:“先別急著睡,給我來上一份《虞美人》手稿再說!”

我有些心煩道:“不寫了,這幾天因為這件事情官大一級的都他媽的來找我,煩都煩死了。”

長穀川晴明敲了敲桌子,他道:“既然如此,你重新給我來一首詞吧。”

我躺在矮床上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長穀川晴明歎息一聲道:“哎,你說高崎縣那麽好的地方落到其他人手中會怎樣呢?”

我立馬坐起身,長穀川晴明殷勤的拿出筆墨紙硯,老頭子拿進一張矮桌來。

我跪坐在矮桌後,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拿起毛筆便寫了起來。

寫完之後長穀川晴明立即掏出印章蓋上了‘陸遠友贈’四個大字,完全跟大學寮裏麵那四個老家夥一副德行。

他蓋完之後念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又打了一個哈氣,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長穀川晴明似乎念魔怔了,他不停重複著‘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話。

我也是懶得搭理這個家夥,轉身直接上矮床睡覺去了。

雞鳴三更天,長穀川晴明把我給推醒了。

我迷迷糊糊道:“幹什麽!”

長穀川晴明道:“你這詞雖好,但潼關是何處?西都是何處?秦漢是哪個國家?”

我胡謅道:“都是西秦的一些地名,你去過就知道了。”

長穀川晴明道:“哦,你還去過西秦嗎?”

我翻身道:“別他媽煩我,老子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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