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三國 (第二部): 界橋之戰篇 - 第十九章 - 白馬倒下英雄記

界橋之戰篇 - 第十九章 - 白馬倒下英雄記
 
界橋會戰，公孫瓚決定以白馬義從搶先進攻，他的佈陣如下：
白馬軍中的重裝騎兵分成兩排，第一排人數較多，由主將嚴綱率領，為全軍最前線，副將趙雲領著第二排緊隨其後；輕裝騎射兵為第三排，由公孫瓚兒子公孫續與姪女寧兒為統領。
白馬軍之後便是公孫瓚親自率領的重裝步兵，和單經的輕裝步兵，但輕裝步兵還有一半未渡河。
田楷的騎兵佈置在左翼，公孫瓚沒有打算要田楷強攻袁紹右翼，由淳于瓊守著的車陣，田楷只會在必要時對白馬義從作出支援。
公孫瓚又在右翼佈置了一隊騎兵，但大都是找些老弱步兵騎在馬上虛張聲勢，好為正在偷襲袁紹後方的劉備軍作掩飾。
第一階段的突襲基本上是由白馬義重獨挑大旗，擊潰麴義的先鋒軍後，公孫瓚和田楷便會按著形勢對袁紹大軍作出總攻擊。
公孫瓚吩咐妥當後，若有所思地回到重裝步兵陣裡，由此刻起，他只有完全信賴嚴綱他們自己在陣前的臨場判斷，他本人已無法再給予任何指示。
單經向他報告了輕裝步兵的行軍進展後，正欲轉身離去，公孫瓚一把將他拉住，「記不記得我每一次交戰前提醒自己和大家的話？」




「記得，將軍常說『先把心思放在如何搶得先機，之後，還不要忘了安排退路。』」
「很好，你這就去辦吧！」
嚴綱率領的白馬義從，在過往是戰無不勝，兼且損折極少，但此役是第一次面對有規模而防守嚴密的重裝步兵陣。
嚴綱深呼吸了一下，向身旁的持旗將士點了點頭，之後，軍旗搖動，鼓聲響起，嚴綱大呼：「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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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義站在高台上，看著白馬兵分成三排前進，突然間，原本遙遙在後的第三排騎射兵不斷加速，並分成兩翼，快速地從兩邊越過中間第一二排重裝騎兵，全速衝向巨盾兵的左右兩邊。
以麴義所在的位置和距離，本來是看不見從兩翼衝上來的白馬兵是否拿著弓箭，他只是憑著騎士和馬匹身上盔甲的反光，去斷定兩翼都是輕裝騎射兵。
早在韓馥還是冀州牧的時候，麴義便經常派出細作到幽州，去刺探白馬義從的實力和作戰方式；白馬軍的編制包括一支一千多人的重裝衝鋒軍，和一支一千多人的輕裝騎射兵，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兵種。
這些年來，麴義一直以白馬義從為假想敵，睡覺時也會想著如何克敵；此刻對方突然變陣，麴義只驚愕了一刻，便看穿對方的意圖和想到應對的方法，立刻向巨盾兵和步兵發出指令。
八百巨盾兵守在最前排，整個身體藏在盾後樽在地上，身後有數百持細盾的步兵站著，第一行的盾排一個緊接一個，守得水洩不通，第二行則相對分散稀疏，志在支援第一行；麴義發出指令後，第一行的人仍然樽在地上不動，只是把盾排的方向微調，第二行的人則紛紛向中間位置靠攏。




此時，左右翼的騎射兵已衝到巨盾陣的左右兩端，各騎士張弓搭箭，但不是向前方發射；只見右翼騎兵用右手拉弓，把箭射向左邊，左翼騎兵則用左手拉弓，向右邊射去；從麴義的位置看去，箭矢以交叉的方式橫射向第一行的巨盾兵。
這種交叉式箭攻，乃公孫瓚和寧兒花了相當的心血訓連而成，志在使防守一方要同一時間抵擋來自兩個方向的勁箭！(詳見第一部喋血宮廷篇 – 白馬義從)
原本巨盾的方向是對著前方，阻擋騎兵前衝或從前方射來的箭，現在箭矢從旁邊橫射過來，幸得麴義提聲示警，眾人紛紛移動盾排，擋住了大部分從側面來的勁箭；但陣中央情況最為遭糕，他們需要同時應付兩邊交叉射來的箭，若非麴義的指令來得及時，第二行的人趕得及用細盾協助擋箭，遲了一步的話，中間的巨盾步必然傷亡慘重。
另一方面，當第一行盾排被移動，那原先一個緊接一個組成的盾牆，便妨如一道道門被打開了！馬匹不會對著一幅牆直衝過去，但當缺口出現時，久經訓練的騎士，便可鞭策戰馬向著缺口直衝。
這當然就是經驗老到的嚴鋼和公孫精心謀劃的，嚴鋼大喝一聲，原本慢步前進的第一排騎兵立刻加速，務要以雷霆萬均之勢，一舉衝破前面的巨盾陣；嚴鋼沒有忘記佈置在巨盾兵後的弩兵，當他們前進至對方的射程範圍時，眾騎兵同時把盾排舉起朝天。
到此刻，巨盾兵仍是伏在盾下不動。
台上的麴義見騎兵已衝過了原先安插在百步以外的旗子，便對弩兵下了一個指令，等到騎兵衝至數十步的距離時，站在巨盾兵身後的統領崔巨業，暴喝一聲，第一行的步兵立刻全部丟下巨盾，手拿長矛彈起身來，一面喊叫一面向前衝，拿著矛直衝向迎面而來的白馬義從。
嚴鋼的騎兵先是聽到前面殺聲震天，然後見到敵人手拿長矛來勢洶洶，本能地立刻把朝天的盾排轉向前方擋矛，但正正就是這理所當然的動作，把他們推進了死地！
一刻前麴義下了放箭的命令，發射的方向和角度早就調定了，全都是向天拋射，現在箭雨便從天垂直地落在眾騎身上，而這只是麴義的第一道殺著。
正在前衝的崔巨業步兵，若是看見前面的騎兵盾排向前，便把矛用力拋向馬的前胸，若騎兵的盾是朝天擋箭的話，便把矛射向騎士身上。




在雙方互衝的撞擊力下，中矛的騎士被立斃當場，至於中箭或馬身中矛的人與馬，由於有重甲護體，雖受重創但還未致命；但原本齊整的衝鋒戰陣，此刻已是人仰馬翻！
第一行步兵把矛拋出後立刻折返，除了要避免與馬匹對撞，還要避免被己方的第二輪箭雨射中；他們退回到原先的位置，拾起地上的盾排和另一支長矛，聯同第二行步兵一起向前攻，誓要把剩下來的白馬軍撤底打垮。
崔巨業的步兵們盾排朝天，除了可抵禦白馬騎士從上而下的攻擊，也避免受己方弩箭誤中副車；但白馬兵的情況剛好相反，他們若用盾擋箭，便無法同時防備步兵從下而上的長矛攻擊；很快地，嚴綱第一排軍死的死，傷的傷。
當騎兵的衝勢停頓下來後，坐在身型龐大馬上的騎士，很難抵擋步兵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可以的話他們會策馬掉頭，再作另一輪的衝鋒，否則的話寧願下馬作戰，至少靈活度會比坐在馬背上大得多。
嚴綱已下馬作戰，他和近衛全部身上中箭，正在負隅頑抗。
第一排騎兵形勢岌岌可危，趙雲領著的第二排騎兵暫時仍是完好無缺，由於第二排的作用是支援，而不是跟著一塊衝進敵陣，所以他們與前排兵保持一定距離。
他們是以椎形陣(三角形)方式前進，走在最前面的趙雲，控制著整支隊伍的速度和行走方向，他們的裝備與第一排兵大致相同，唯一分別是，嚴綱使的是利於衝擊的重型長矛，趙雲手拿的是利於拋擲的輕盈短矛，另外背上掛著長槍。
趙雲看見前方箭如雨下，立刻把速度收慢，舉盾向天，然後帶領隊伍向左轉，到接近敵陣時，剛好嚴綱正在與敵軍赳纏著，趙雲他們看準目標，側身以右手把矛拋出，然後整支騎兵順勢繼續向左邊空地前奔，暫時離開交戰陣地。
他們這一輪矛攻，雖未能替嚴綱解圍，卻替他們爭取到一絲喘息機會。
麴義見嚴綱的騎兵已下馬作戰，再用箭矢攻擊已不奏效，便迅速下令弩兵改變發射方向與角度，把箭射向在陣的左右兩端，寧兒和公孫續的騎射兵身上。
騎射兵身上的胄甲遠少於衝鋒兵，在箭雨下絕對捱不了多久，便倉皇退卻。而少了騎射兵的支援，嚴綱的形勢更趨惡劣。
退出陣外的趙雲已重新佈陣，騎兵列成兩行，為了不讓敵方的步兵可以衝進兩騎中間的空位，騎與騎之間緊密相連，人人夾槍指向前。
騎兵的槍配合馬的衝力，可以把站在前面的步兵連盾帶人刺穿！
問題是他們人數已少於對方的巨盾兵，兼且有弩兵在旁虎視眈眈，趙雲心知在如次形勢下進攻，是把整隊人置於極險之地，但既然嚴綱的將旗仍然豎立，他根本沒有選擇。
軍令是，當主將所在的第一排兵受困時，第二排兵的職責便是拼死營救，除非收到上一級的指示，否則趙雲沒權下令退兵。




趙雲剛好看見正在狼狽退卻中的寧兒，只見她的座騎身上已插了兩支箭，趙雲擔心不已；而寧兒深知前方的凶險，見趙雲毅然前進，更是憂心如焚，正在挣扎該否助戰。
被敵包圍著的嚴綱，看見趙雲前來支援，他當然曉得這一層層的軍令，但他實在不忍心自己的愛將和部下，經歷剛才上方是箭下方是矛的夾擊，為救自己而送死；而根據眼前劣勢，即使趙雲他們拼了性命，也只來得及替自己收屍！
嚴綱怒吼一聲，赫然用刀把身旁的將旗斬斷了！
持旗將士明白嚴綱的用意，他悲呼一聲，用斷桿如矛般刺向敵人，然後拔出配刀，以身體加上蠻力撞出一個缺口，嚴綱把握手下以性命換來的一個空隙，向趙雲的方向狂奔，然候用盡全身氣力，以最大的呼叫聲，給跟隨多年的白馬義從下最後一道軍令，：「退兵！所有人退兵！」
「嚴叔叔！」
嚴綱聽不到寧兒的叫聲，卻看見她正欲掉頭回來救自己；嚴綱跪在地上，用刀向自己頸上一抹……
「嚴叔叔！」「嚴將軍！」
趙雲眼角瞧見麴義的弩兵正在向前移動，狂呼道：「馬上退兵！」
嚴綱的頭顱被割了下來，插在長矛上。
 
參考文獻:
《三國志魏書卷六袁紹傳》裴注引《英雄記》：瓚步兵三萬餘人爲方陣，騎爲兩翼，左右各五千餘匹，白馬義從爲中堅，亦分作兩校，左射右，右射左，旌旗鎧甲，光照天地。紹令麴義以八百兵爲先登，彊弩千張夾承之，紹自以步兵數萬結陣於後。義久在涼州，曉習羌鬬，兵皆驍銳。瓚見其兵少，便放騎欲陵蹈之。義兵皆伏楯下不動，未至數十步，乃同時俱起，揚塵大叫，直前衝突，彊弩雷發，所中必倒，臨陣斬瓚所署冀州刺史嚴綱甲首千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