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撚
 
我拿著泳帽,坐在更衣室中的長椅上。
 
藤浦姐把泳帽打理得很乾爽,充滿柔軟感,不會太乾燥也不會太堅韌,她太概用手是揉乾淨了很多次,又大概把她晾在家中的露台上曬乾,或許有用了點衣物柔順擠和香油,或許只是沾上了她家中花朵的香氣。
 
我載上泳帽,走出更衣室,外面陽出普照,六月,初夏的陽光,我的皮膚感受到溫和的熱度,我走到比賽場上,觀眾台上坐滿了觀眾,學校文化祭的噱頭吸引了非常多的學生來觀看這場游泳比賽,而且這一次不只學校學生能參加,區內的所有任何人等也可以參與。
 
「撚撚加油,游泳部必勝!喝!喝!撚撚加油,游泳部必勝!喝!喝!撚撚加油,游泳部必勝!喝!喝!撚撚加油,游泳部必勝!喝!喝!撚撚加油,游泳部必勝!喝!喝!」
 


觀眾上來傳來一連串的叫喚,那是麻美,她不知道從那裡帶來一幅白布,畫成東歪西倒的旗幟,旁邊是打氣團,愛愛,藤浦姐,由紀,紗綾和莉娜。
 
由紀拿著一個小喇叭一直吹,試圖配合麻美一邊亂舞一邊鬼叫的口號,一團人發出一埋無以名狀的噪音,身邊的觀眾都投來奇怪的目光。
 
我朝她們揮了揮手,便起到起步跳台前,在我旁邊的,正是信介。
 
「嗨,有信心嗎?」
 
他握了握我的手,依然是完美的身材和完美的笑容,他穿著名牌的泳褲,身上的肌肉似乎比我上次見他時還要黝黑了幾分,他果然在有訓練。
 


「有。」
 
我回答,然後他笑了。
 
「那來試試看擊敗我吧。」
 
他以校外人士的名義參加了這次的比賽,而泳線剛好就在我旁邊。我們兩人分開做著熱身運動,這一次的游泳比賽也算在認證之列,過去兩個月,我們密集式幾乎把縣內所有的比寶參加過了,雖然都沒拿過冠軍,我們千辛萬苦總算拿到了五項前三名。
 
就差今天這一項。只要這場二百米自由泳,我能拿到前三名之列,游泳部就不會被強制解散。
 


呠──
 
比賽要開始了,我拉下泳鏡,世界變成暗藍一片,我和信介並肩走上跳台,裁判再按了一聲喇叭,彎下身子,按住指尖,麻美她們又開始鬼哭神嚎了,撚撚加油!游泳部必勝!呠──我的身體穿過了水面,所有都安靜下來了,我聽見的只有水聲,只有水裡浮動的陽光,只有面前的路徑,我感受到的肩勝肌肉收縮,放鬆,手臂露出水面,伐進水裡,雙腳打起在陽光綻放的白色水花──
 
奇怪了,我腦裡開始看見很多畫面,像走馬燈,對了,死前的走馬燈。
 
藤浦姐,她坐在房間裡編圍巾,一針一針地編好毛衣,愛愛的,麻衣的,麻美的,還有我和由紀的──冬天不是過去了,妳在編什麼?──白痴!今年的冬天過去了,可是明年的冬天還在──她手上拿著一條紅色的圍巾,這一條是,是麻衣的嗎?那旁邊藍色的一條是愛愛的,到底那一條是我的,我突然卻想知道,如果現在是冬天就好了,妳說對嗎二家姐?
 
沒關係,明年的冬天還在──
 
──我遊到50米的盡頭,我彎下身子,沉進水裡,氯氣的味道在我身上迴轉,捲起一陣池水的漩渦,我雙腳一蹬,踩在瓷磚壁上,面前的池水迎刃而解,我擺通腰身,冒出頭來,吐氣,吸氣,我聽見麻美她們的叫喚聲,還有伐水聲,是信介!他還在我旁邊,不﹑是我還在他旁邊!我沒有被他甩掉──
 
由紀拿著馬克筆,在白紙上亂畫,畫紙是游泳部中每一個人的Q版圖案,而且還附上了動物的耳朵,她說,她是白兔,愛愛是樹熊,麻衣姐是小鳥,莉娜是鹿,藤浦姐是家貓,紗綾是狼,麻美是豬──為什麼要這樣畫──如果將來到了一個沒有朋友,沒有認識到別的人地方,那至少,當我看到小鳥,看到鹿,看到貓就會想到游泳部的每一個人
 
──那我呢?要看到什麼才想到我?


──呵呵呵呵我不用特別想,你一直都會在呀──
 
我奮力向前游,信介,我記得你說過,游泳並不是靠用力的,用力代表繃緊,繃緊的身體沒有辦法駕馭水流,重點是張弛有度的放鬆,讓身體自然的隨水而去,我雙手迴動,划過水面,還要根據心跳的次數,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我抬起面部吸氣,陽光隨著水花而昇華,我眼前是蒙上了淡藍色的白光,像爆發的火焰,像流動的水晶──
 
妳真的要走嗎麻衣姐──怎麼啦,不捨得我嗎──麻衣在草地上躺下來,風吹起了她的校服與校裙,像青草一樣起著波紋──我在身邊躺下來,天空是雨過天晴的雲朵,日漸厚重而層次分明的夏天雨雲,彷彿一座座在海洋裡的白色島嶼──麻衣姐,唔──多謝你,阿撚,我還沒跟你說呢──麻衣的嘴唇離開了,她又重新躺下來,我們的手在草地上相握,那是我感受過最接近友情的友情,沒有一絲的妄想或是遊移或是幻覺,我們兩人,清澈得像無窮無盡的夏空──
 
──我第三次踩過牆壁,最後五十米,歡呼聲和打氣聲愈來愈猛烈了,連在水聲也聽到蠅般的吵雜,我知道麻美和由紀一定在力歇聲撕的瘋狂叫喚,要決勝負了,我感到信介還在我旁邊,只是超前了我一丁點,只要我能保持現在的速度,只要我能幾續保持我目前的速度,可以的,可以的,我做得到的,我能讓游泳部繼續下去──
 
我們手拉著手,看著大門,不少學生下課了離開,不少學生下課後還有活動要回來。──對了,如果沒有愛愛,就沒有游泳部,和我們身邊每一個人了。──
如果,以後每一年也有一群人,也有一個游泳部,也有這麼好玩,這麼親密8個朋友們在一起就好了──愛愛是在構想小說的新題材嗎?她黑色的瞳孔裡似乎透露著未來──愛愛,如果我明天輸了,那會──不,什麼也不會,我們不會贏,也不會輸,我們是游泳部,游泳部是我們,學長,我們,就是我們──
 
──我的身體像融進了水中,所有聲音,顏色,光線,味道,都凝固下來。世界沉默了。時間也沉默了。當我的手指尖碰到池邊的瞬間,就能決定我們的未來。不斷壓縮的1里米突然顯得無比遙遠──愛愛的笑容。由紀的雙手。藤浦姐的身體。麻衣的眼淚。一切一切都關於游泳部,像一池無際的透明──
 
   -♡-
 


  -麻美
 
我推咖啡館的面前,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歡迎光臨SWEET&SEX!一個人嗎?」
 
「是的。」
 
女待應生招待我走進咖啡館,送來清水和餐單。我打開餐單,琳瑯滿目都是各式各樣的甜點,從千層派到草莓蛋糕到到黑森林蛋糕都有,還有一大堆我看不出名堂的甜品,我隨便點了一個千層派和咖啡,我記得,千層派是她最拿手的吧。
 
咖啡店還算蠻大的,馬路旁邊落地玻璃的明亮陳設,桌椅一律都是素色的,跟SEX&SWEET這種名字實在不太配,不知道這種陳設到是誰的主意?而且這種的地租應該不便宜,想不到那年最白痴的她,是最能賺錢的一個,大概十分鐘,一個看似廚房學徙的男生捧著精緻的千層派來了。
 
「你好,請慢用──咦,你是──阿撚前輩!?」
 
我點了點頭,廚師學徒雖然驚訝,還是穩穩地放下了千層派。


 
「好久不見,稻植,你國中畢業後就在這裡打工了吧。」
 
他就是稻植,好像有三年沒見了,他成長了不少,除了體形和臉孔上的,還有氣質也變得成熟和沉穩多了,說起來,有點像那些年的我。
 
「是的……真是,你要來了也不通傳一聲,有失遠迎真是……」
 
「沒關係的,我也只是工作關係路過這邊,看有時間,也來嘗嘗她平常的工夫。」
 
我用鐵叉挑起一抹千層派,放進口裡,奶油和餅皮的質感配合果糖的香氣,近呼無限可擊,有一種無形的溫暖感在我心裡慢慢升起,那是很家常的味道,不是在大酒店大飯店裡隨便吃到的量產味道。
 
「我去叫她出來。」稻植說
 
「呃,如果她在忙就算了。」
 


「忙什麼,就一直在玩手機,根本就是在耍白痴什麼都沒教我!」
 
稻植說起來就氣沖沖地走到廚房,片刻便是一聲尖叫,一輪奔跑,然後一個穿著廚師服的白色物體疾速而來,我當然是立刻挪開坐子。
 
「嗚呀撚撚撚撚撚撚好久不見了!!!!」
 
麻美撲了個空,但還是穩住了身體,然後從來硬抱住我,一直在扭動身體。
 
「店﹑店長──」旁邊的女待應身有點不知所措。
 
「這位客人是我們的頂級VIP喔,以後不管她什麼時候來要吃什麼都永久免費喔。」
 
「那先感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來光顧我的店,實在太棒了!來喔小老公坐下來陪我聊天!」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因為我知道「小老公」並不是在說我,當我們聽說麻美交到的男朋友,都一時驚愕得像聽見了世界末日,而更驚愕的是,那位「幸運兒」竟然是──
 
「你耍什麼白痴,快要到下班時間了,客人一定很多,你就不能幫忙一下嗎!」
 
「今天休息!我要跟撚撚聊天!聊天!聊天!」
 
就算麻美當了蛋糕名師,就算她成為一店之長,仍然是老樣子的白痴,身邊的店員都似乎沒有看過她這種神態,紛紛面面相襯,這時候一隻手拉起麻美的衣領,硬把她拉起來。
 
「妳有空沒空,快來幫忙!」
 
「嗚──老公你行行好讓我跟撚撚聊天嗎。」
 
「不好意思阿撚前輩,我們真的沒有辦法──」
 
「我知道的,辛苦你了,麻煩幫我打包這個千層派,再來一份外帶,稻植,我看真的店主其實是你吧。」
 
稻植想制服一直跪求尖叫的麻美,想被她拉到地上,兩人糾作一團難分難解,幾乎大打出手,稻植和麻美這一對的未來會是怎麼是一回事呢?我想,我們每個人都很期待,我偷偷拿出一個信封,交給待應生,說等他們冷靜下來,便交給麻美。
 
   -♡-
 
  -紗綾
 
那是一橦我一輩子都沒有想過會進去的建築物:空軍訓練部。
 
我走進接待處,裡面友善但看身材就知道是軍人一個男人起身行禮:
 
「你好,請問要找那位?」
 
我說出了名字後,他帶著公式的微笑,帶領到達接待室,落地玻璃的外面正是戰鬥機訓練場,我問:「請問她在……?」
 
他走到玻璃前,指向天空:「這裡。」
 
我抬頭,只見小鳥大小的戰鬥機在藍天中劃破長空,做出一運串翻轉,U-TURN,低空飛行等高難度動作,接待員用如痴如醉的眼光看著飛行的軟跡,讚嘆地說:「她是我們近十數來最好的飛行員,恕我好奇,請問兩位是?」
 
「舊同學,我今天來交待一些事情。」
 
「是喔,很榮幸認識你,我還有工作,請先生在這邊等就好了。我們已經通知紗綾小姐了。」
 
「你客氣了。」
 
我向接待員道謝後,他便離開了,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坐了一回,伴隨著風沙一樣的噪音,戰鬥機降落了,我站在玻璃跟前,機艙裡走出穿著戰鬥服的身影,那人脫了頭盔,露出一頭剪短了的黑色及肩短髮,她將頭盔和呼吸器交給身邊的衛士,獨自往建築身這邊走來,她看見了站在玻璃後的我,灰色跑道上的她微微一笑,向我揮手。
 
我用手上的信封微笑著揮手回應。
 
她,飛起來了。
 
   -♡-
 
  -麻衣
 
寒冷的針葉林裡,遙遙前方有一房小屋,煙囪升著蒸氣,在掛滿白色糖霜似的雪上升起一道幽幽的路。我走在林間,日照帶來丁點的溫暖,但身邊的氣溫仍然是零度以下,我穿著皮帽大衣雪靴等大衣,走到屋前,敲了敲門。
 
一串腳步聲後,有人開門了,那闊別以久的臉,陽光下泛著艷麗的光釆,幾年沒見,她變得更有韻味了。
 
「外面冷,先進來再說。」
 
我走進了屋子裡,裡面是非常古老的木屋建築,發出植木的味道,壁爐燃燒著木材,發出劈捏啪啦的聲音,屋子溫暖多了,她幫我脫了外套,拍了拍上面的雪,掛在衣架上。
 
「我有湯,盛給你喝一點暖暖身子。」
 
說完,她便走進了廚房,我趁她進去以後打量著房間的陳設,都是大量的古老擺設,如古畫,鹿角等,木地版上鋪了地毯,到處都放著大著的書本,當然,書的名字,我一個詞也不懂。
 
「湯來了哦~」
 
她盛好了湯,放在桌面,我走過去坐下來,細細喝著,那是某種菜湯,有很濃的甜味,她默不作聲,坐在桌邊,看似有趣地看著我把整碗湯都渴完為止。
 
「來這邊很麻煩吧。」
 
「當然,妳幹嘛挑那麼邊僻的地方,這邊保安會有問題嗎?」
 
「放心喔,我連獵槍都學會用了,就是前天沒獵到鹿,不然今天我們就能開DEER PARTY了。」
 
她伸了伸懶腰,站起來,走到壁爐前加了點柴火,坐在毯上,用圍巾包著自己的肩膀,看著壁爐的飛焰,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她安靜地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你是來帶那個給我的吧。」
 
我無言地從口袋出拿出信封,遞給她,她接過了,撫摸著信封的厚度。
 
「你也走到今天了呢。」
 
「是哦,好長的日子喔。」
 
我看著壁爐中的火焰,變幻著各種奇異的形狀,有人說,如果用火焰的生命長度來看人類,那人類的每一個動作,一定會慢得不可思議。
 
「麻衣姐,妳什麼要回去,我們都很想你呢。」
 
「我喔……我剛通過了語言學碩士的獎學金,沒那麼快呢,可能還要好幾年喔。」
 
我抱住麻衣的肩,她這些年來變得有點瘦了,體態也成熟了很多,那青春期的性誘惑力減弱了,現在更像個漂亮而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學者,麻衣抬起頭,抱住我的肩,開始親吻著我的臉。
 
「以後再多點來看我吧,我這邊有多少有點寂寞,雖然你要結婚了,但我相信--愛愛不會介意的呵呵呵。」
 
我們雙雙倒在還有點冰冷的地毯上,我掀起她的上衣,滿滿的美乳在火花的映照下泛起古典油畫上美麗的光影--
 
   -♡-
 
  -莉娜
 
她的闊袖一揮,萬物就醒了過來。轉身,蹲下,斜身,舉手,收儉而專注的雙眼,像蝴蝶般舞動的白袖,像晨光般熹微的灰塵,幽暗的神社裡,她的身體無聲地流動著,愛撫著這渺小的世界。
 
舞蹈完結後,她盤坐下來,安定心神。然後張開雙眼,點起了一支白燭,火光是一片膜,慢慢向外擴張。
 
我跪在地上,匍匐彎腰,將身體貼近神社的木地版,全心全意地膜拜面前的她。
 
「你的禮儀也做蠻足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我抬起身子,莉娜說著,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
 
「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情要拜託你。」
 
「嗯哼,我有聽由紀說過。」
 
我從衣袋中拿出信封,在地版上滑過去給莉娜。莉娜接過,在安靜的神社中打開,拿起裡頭的粉紅色卡片。
 
「嗯……好的,我會預料那天的空檔。」
 
「感謝你,莉娜閣下。」
 
「我不需要這種敬稱,反正,我們兩家也算是聊姻,真想不到呀,麻美學姐和稻植那小鬼。」
 
莉娜有點感概地說,這時候,我掏出另一張紙條,遞給莉娜。她有點意外地接過。
 
「這是……?」
 
「一個孩子的出年時辰,希望閣下能為她祈福。」
 
「咦?他是……?」
 
「撚太郎。現在都4歲了。」
 
莉娜低頭,難得像凡人一樣掩嘴竊笑。晦暗不明的神社中,她是想到了那年的我們嗎?她想到那一次的無人島旅行?還是情人節的約會?還是……想到這裡,我和她一起笑了,像聽見了世界的笑聲。
 
   -♡-
 
  -由紀
 
我穿著畢挺的晚禮服,推開會場的大門,將邀請卡交給站在門的外國人。
 
「Wilkommen Sie. Ich wunsche Sie eine glückliche Abend.」
(歡迎蒞臨,希望您有一個愉快的晚上。)
 
「Danke schön.」
(非常感謝。)
 
對於德文,我就只會這一句「Danke schön.」,我走進衣香鬢影的會場,在滿滿的晚禮服會長裙中,尋找那個身影,這裡都是外國人,在一堆金髮碧眼中把她找出來應該不難吧。
 
「喲呵~~~~~~~~~~~~~~~~~~~~~~~~~~」
 
那闊別以久的衝擊力從後突襲,我俐落地轉身把她抱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見阿撚你變強壯了喔!!!!!!」
 
她依然是隨便就不顧儀態地大笑起來,還好會場的管延樂聲放得很大,沒有人注意這邊有一把失態的笑聲,她抱住我呵呵呵呵地笑過不停,就算她身穿著名貴的絲色高級絲質高級晚禮服和高跟鞋,而對我而言,她仍然是那個在走廊裡穿著白色襯衫,黑色校裙,打著紅色的蝴蝶結的由紀。
 
「嗚~我們有半年沒見了吧,想死我了嗚嗚嗚嗚嗚~」
 
由紀誇張地假哭起來,我放開她握住她的手說:「才半年而已吧,妳也快要大學畢業了吧。」
 
「嗯嗯,這一年結束就畢業了,不過我不一定會回去喔~」
 
由紀把指尖放在唇邊,那令全世界都緊張起來的不懷好意眼神。
 
「妳又要去哪……?」
 
「嗚嗚嗚嗚嗚嗚嗚因為你要結婚了我才要回去面對,阿撚結婚了新娘不是我嗚嗚嗚嗚嗚嗚。」
 
我用信封敲了敲她的頭,像很多年前我們常做的一樣。
 
「別鬧了,那年哪位大小姐說不要結婚的~」
 
由紀接過了我手上的信封,擋住嘴唇,在我面前我掂起腳轉了半圈,旋起一彈紫色的漩渦。
 
「你就猜──我。有。沒。有。改。變。主。意……?」
 
突然音樂改變了,從悠揚的古典樂變成輕快的華爾茲,由紀忽然捉起我的手,放在她的纖腰上:「嗚哦~是華爾茲,快點來跳舞吧~」
 
我被由紀帶動著移動舞步,我們的身體像相互牽引的行星不斷迴轉,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參加這種舞會了,每一年由紀的學校舞會,總是千里迢迢地把我邀請過來,連衣裝和機票都包辦了。
 
「不過我真的想不到你跟愛愛那麼快就要結婚了,才畢業了兩年吧。」
 
「嗯,就……時候到了就結吧。我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呵呵呵呵呵對哦時候到了呢。」
 
「那妳呢,妳還沒有告訴我,未來要怎麼辦?」
 
由紀轉著嫻熟的舞步,我和她在一對對的舞伴中不徐不急地旋轉。
 
「我哦……我還看過夠這個世界呢~最近我偶爾一個在歐洲四處旅行,總覺得世界真的很大很大,很多生活的方式,很多人生的可能性我們連想象都沒有想象過,我好想每個國家都去生活好幾年,然後又換另一個地方……」
 
由紀的目光已經不在我的身上,也不在這個舞會任何一個角落了。
 
「好美滿的人生呢。」
 
「如果能隨時隨地看到游泳部的你們就更美滿了。」
 
「呵呵呵,那妳就回來嘛。」
 
「考慮考慮。」
 
樂曲停止了,由紀一個轉身倒在我胸前,抬著頭,我像降落的蒲公英一樣輕吻她的嘴唇,她的身材,氣質,樣貌沒有完全改變。由紀是不會長大的女生。
 
「今天晚上到我房間來吧~我幫你預祝新婚快樂。」
 
由紀笑了,華麗的燈飾下,腦裡鬼主意又亂竄不停。
 
   -♡-
 
  -藤浦 
 
我在火車站前坐了一回,冬天的寒風很冷。
 
「咦,你幹嘛在這──」
 
我站起來了,轉身,是她。
 
「來接妳呀。」
 
「呿~」藤浦姐不情願地撇了撇嘴,我幫她拿著她手上的食材和生活用品。
 
「是愛愛是我來接你的。她在家裡趕稿。會冷嗎?」
 
「還好。」
 
我拉了拉她頸下的圍巾,我走到路邊,打開車門,駕回我和愛愛的家。
 
十年過去了,我仍然遵守著每個禮拜回一次老家去看藤浦姐的約定,而自從我和愛愛搬出來以後,她也相反會找一天來我們的家作客。
 
「剛才我突然想到我們十年前的事情呢。」
 
藤浦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那麼老年之前的事,還想來幹嘛。」
 
「緬懷一下不好嗎?大家都各散東西了……」
 
十年了,麻美的餐館業蒸蒸日上和稻植也生活得很美滿;紗綾成為了國家一等的軍官;莉娜是神官等級的巫女;麻衣在外國是語言學助理教授,聽算還打算準備回國;由紀還在雲遊四海,偶爾回國管理家族的業務,和我們相聚,說著在世界各地的見聞。
 
最平凡的,便是我,愛愛和藤浦姐。分別只是公司職員,專欄作家和補習教師。
 
「十年呀……」
 
十年了,那麼龐大的時間,竟然只用了三個音節就說完了,跟昨天,明天,後天似乎只是同等的一回事。
 
「對了,愛愛有一個想法,就要不要趁由紀和麻衣回來的時候,去社團室開PARTY?」
 
藤浦姐用冰冷的視線看了我一眼。
 
「真的,這真的愛愛的主意啦!」
 
「嗯……我考慮一下,不知道那間房間還在不在。八個人哦,要吃什麼呢,烤肉好像每年都會吃得到,麻衣那麼愛喝酒,可以拜托麻美幫我們做甜點……」
 
藤浦姐開始思考起如果社團室存在,如果我們能重新再聚,如果我們還能看見對方,如果……
 
我的車子一直往前駛,駛向回家的路上。
 
   -♡-
 

  -愛愛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請你等一下……!」
 
我回頭,嗚呀,是超級大美女,而且咪咪,就能穿著校服也看得到份量可觀。
 
「對不起﹑我﹑我們是游泳部……游泳部的……」
 
游泳部?那是社團吧,想不到,開學第一天就已經在拉會員加入了。
 
「可﹑可以請你參考﹑參考一下嗎?」
 
那童顏巨乳的美女滿臉通紅塞給我一張傳單,上面是粗糙的圖案,我看也沒看,反正我這種毒撚,去團體裡面一定不會給青萊,也不會受歡迎,一定只會被覺得是怪人和被排斥,何況是這種美女,毒撚最忌有自信,我記得。
 
「不用了。」
 
我轉身想離開,手卻被一把拉住。
 
「求﹑求你了,對了你是學長吧,學長求你來我們游泳部……」
 
「不,我不是……我是新生──」
 
她在牽我的手!她在牽我的手!她在牽我的手!她在牽我的手!我腦裡完全被溫熱的手心佔據了,整個人恍惚墜進她的掌心當中。
 
「學校規定了要至少要有7個會員也可以成團,就差﹑就差1個而已……求你了,至少來我們這邊看一下……」
 
她二話不說,把我放前拖,我幾乎跌倒──
 
「老公?」
 
愛愛坐在我的身邊,有點驚訝地看著我。
 
我好像直接在床上坐起來了,手往前伸,維持著奇怪的姿態。
 
「呵呵,做了怎樣的夢?」
 
是我們的家,是我們家中的床,是我們家中的陽光,是我們家中的愛愛,我抱住愛愛,愛愛等著我的答案。
 
「當然是夢見了妳。」
 
「什﹑什麼啦……」
 
那年,我們決定結婚了之後,便將寫了很多喜帖,然後游泳部的每一個成員都收到我親手帶給她們的喜帖,喜帖上用粉紅色的卡片去寫,筆跡粗糙,附有傳單一樣的圖案,邀請的話只有一句:
 
歡迎加入游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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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巨乳游泳部學姐的訓練日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