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來無法學會如何去道別。

  即使我們已經準備了一輩子的時間。

  我拿著一束深紫色豔麗的花束,站在木門門前,按下門鈴片刻之後,她開門了。

  「哈囉,歡迎呀,嘩,你又買花給我了,這是風信子吧。挑得不錯,哈哈。來,進來吧。」

  伶馨穿著白色的病人服,黑色的長髮披在肩後,歡笑著接我手中的花束。



  她招手讓我進去,我便像前幾次一樣,走進這總是只有她一個人的老宅裡,脫下鞋子然後關上門。

  看著伶馨欣賞著花束的笑臉,我卻完全沒有半份笑意。我端詳著她的臉說:

  「伶馨……妳又瘦了,妳有好好吃飯嗎?」

  伶馨原本那秀麗雅致的臉龐更為消瘦,顴骨下的肌肉幾乎都要凹陷進去了,血色蒼白而黯淡。她卻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話:

  「對不起呢,茶葉剛好已用完了,新的明天才送來。我泡了一點熱蜂蜜,我們來喝吧。」



  伶馨捧著花束,牽起我的手,老樣子要把我帶進她的房間裡。

  快入夜了,伶馨一個獨居的老宅裡只亮了幾盞暗燈,老窗欞外是寂寥的晚霞,舊區老房子牆身間透露著一小片蒼藍的夜空,房間裡的事物像某種孤獨老去的遺跡。我喉間驟然緊壓,甩開伶馨的手。

  「小果——」

  「不,伶馨,」我站在原地,拒絕伶馨的腳步「為什麼妳會瘦成這樣?妳答應過我,妳會無事的,不是嗎?」

  伶馨把風信子緊緊抱在懷裡,背向窗戶的她,令我幾乎我看不見她陰沉的目光。



  「是的,我答應過你,」伶馨說「但很可惜,小果,你也知道,這都不是我們說了算。對不起小果,我不會無事,你也知道。」

  我佇立不語,努力尋覓適當的言語回應,可是我只能看著伶馨那瘦削的雙頰,那如死灰般的臉色。

  「來吧小果,在你去日本離開之前,至少讓我們好好相處。」

  伶馨再次握起了我的手,她牽著我的手心是如此虛弱無力,又如此沉重。

  伶馨的手術失敗了。

  以目前的醫學而言,她的氣管再也無法康復。


Ω



  伶馨的房間裡已經撤去了那無菌保護膜,也再不需要任何空氣淨化器。

  對她而言,那都已經沒有需要了。

  伶馨的手術宣告失敗後,她一直在房間裡靜養,即使手術無法拆除她那沒有顯示時間的計時炸彈,但她為了壓制病情,還是需要吞下各種藥物。

  手術後的因為持續的手術後嘔吐,加上又要重新服用各種藥物,她連嘔吐了好幾天,到了後來還得一天到晚掛著營養液,從那時候起,她身體就開始顯然消瘦。

  「妳要不要吃點什麼?」我站在她身後說「我看見樓下的餐廳還有開,我去買點東西回來……」

  「不,」伶馨拉著我的手「不要,你不要走。你就留在我身邊,好嗎?」

  伶馨另一手將花束放進房間的花瓶裡,熟悉地整理起長短不一的豔紫色風信子,讓花束看來簇擁起伏,開得更為燦爛。

  她的房間裡亮著老式蠟燭型壁燈,古雅的前殖民風格卻顯得有點陰森,書桌只有幾本老舊的小說,床邊櫃上是清水與藥丸,也有幾個鍍銀的餐盆。伶馨說除了有醫生團體定期來監察她的病情,她也仍有慣用的傭人定期打點簡單的起居。



  伶馨整理好花束,轉身望向我微笑,然後投向我的懷裡。

  她深深地把臉埋在我的胸前,彷彿像春天的蝴蝶撲向花蕊般,要把全身重量都注向我身體。

  我也舉起雙手,卻無法把她抱緊——

  伶馨的身體變得如此單薄,那不再是我曾經擁抱過、渴求過的美好肉體。

  「小果,你不開心嗎?」

  「為什麼……」我嚥著喉間說「為什麼我會開心?」

  「體操隊戰勝了啦啦隊,由森瑤擔任主席的體育部成立了,體操隊也得到了補助,啦啦隊及所有人大型隊伍也拼入了體育部了,你們也終於獲得補助,可以前往日本京都了,這樣不好嗎?」



  我終算把手放到伶馨的背上,抱著她病人服下透露的瘦骨嶙峋。我說:

  「是的。妳說的這些,都足以讓我非常開心,可是……」

  「這樣還不夠嗎?」伶馨抬頭看著我「你為何還如此難過呢?我不是仍然活著嗎?」

  伶馨稍掂起腳,抬起嘴巴親吻著我。她的嘴唇上有藥物的化學品味道,雙唇像是久經暴曬般乾燥。

  我撫起伶韾烏黑的長髮,搖著頭對她說:「不……不對,妳答應過我,妳會為了我,而再努力活下去,不只是『活著』,而是『活下去』,不是嗎?」

  伶馨扶著我的手臂,淡然笑著,吐著單薄的呼吸,她的雙眼那黃昏下的湖畔倒影那麼虛幻:「咳……咳咕…咳!不行,抱歉啊小果,我說不出來。我不能這麼隨口的答應你,然後就那麼不負責任地……死去。我說不出這種偽善的約定。」

  我仍然搖著頭:「不、不是的,伶馨妳不會——」

  「怎麼不會呢?你看,我的身體都變成這樣了。」



  伶馨說著解開了她的病人服,逐顆鈕扣開口後,坦露她那並沒有穿著內衣的身體。

  伶馨的喉間下方,有著一鮮肉色的長疤痕,從鎖骨位置一路延伸她的左乳上方,將周邊雪白色的皮膚捲成深紅色的皺摺,如一道奸毒的蜈蚣侵著她的身體,再前進一步就會鉗斷她的咽喉。

  「小果,你還願意來看我,還願意來送花給我,還願意在去日本前跟我道別,咳、咳……這對我來說已經很幸福了。可是,那生命一點一點消逝的感覺,你懂嗎。」

  我只得搖著頭,無力地否定伶馨的自白:「不……」

  「每次你來看我之後,我也嘗試對自己說,不要那麼悲觀吧,也許還有可能的。可是,這兩天我幾乎是連水也喝不下去,吃下去的飯又吐出來,努力連同反胃的感覺也吞下去,才能服下藥丸。這個房間、這些燈光、這老房子、窗外的景色,對我來說愈來愈具體了,似乎我擁有的,就只有這麼一點點了。小果……」

  伶馨再次輕喚我的名字,又再抬頭吻了吻我。我撫著她再沒有紅暈的臉頰:「伶馨……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樣、這——」

  伶馨還是那般坦然笑著;「不然又能、唔、唔嗚、咳——等一下、這樣不行、小、果、唔——」

  不可以這樣。

  我不容許這樣。

  我抱緊伶馨的身體,強吻起她的嘴唇,粗暴地將舌頭探進她的唇間,伶馨原來打算配合,但後來卻開始掙扎:「唔、咕、噗、不行、嗚,小果……丫、啊、丫!不行——!這、這樣、咳、咳——咳、咳!」

  我亂吻向她的頸間,握起她的雙乳,不管一切揉弄起來。伶馨發出不知是痛苦或抗拒的尖叫,然後胸口再次傳來不祥的乾咳。不行。不可以這樣——我抱起伶馨的身體,將她丟向的她床鋪上,拉下她的病人長褲。

  「小果、丫!不要、現在不行、絕對不行——我會、丫呀、丫、啊~~!」

  我脫去伶馨的長褲與內褲,露出她的私處後,便壓到她身上,吻起她已經被切割過的皮膚,親吻著她瘦得透出胸骨的身體,緊抓著她的乳房,吻啜著她仍未勃起的乳頭。我伸手握緊她的頸間說:「妳不是一直都想跟我做嗎,我現在想要了,伶馨,我要妳。」

  「不、不可以,」伶馨猛力搖著頭「醫生說、我的氣管會、咳、咳、不、不要——啊丫!!小果、丫呀……♡」

  「我不管。」

  我立馬我自己下身的衣物,然後用指頭摸向伶馨的陰戶,探入刺激出足夠出水份後,便執起我異常堅硬的下體,用力插入。

  「丫♡♡!!!嗚、小果、快停、嗚——丫♡♡♡不要、咳、咳、我會、咳——丫啊♡♡」

  長久未經人事的小穴被陽具的侵入,肉壁已輕微抽搐,分泌起潤滑的愛液體液,我毫不留情地大肆摳動肉壁。伶馨張著雙腿,抓住床單呻叫。我卻毫不留意,抓她消瘦的大腿,不顧一切地大肆蹂躝。

  「妳憑什麼自行決定!少來了,妳憑什麼決定妳不想活下去?妳現在不一樣叫著床嗎,妳聽見了嗎?妳的身體讓妳淫叫了呀!」

  「嗚、那、丫呀~~♡♡才、才不是、嗚——咳、啊丫♡♡♡、丫喲~♡、丫呀♡♡小果——!!」

  伶馨用手臂掩住紅腫的雙眼,流著汨汨的液水,嘴裡發出夾雜著咳嗽的嬌喘,病弱的臉色開始凝聚出淡紅的血色,我舐吻她滾燙的腮邊,用陽具頂向她溫熱的花心,剛硬的龜頭放肆地抽送她的最深處,刺激著她洩著淫水的肉穴。

  「妳是想要就給我說想要呀!妳敢說妳不舒服嗎?怎麼樣!想要嗎!」

  「丫呀~♡小果、咳、丫呀♡、啊♡!丫裡面、丫、嗚、咳、丫♡♡——」

  伶馨還是一直搖著頭,間或發出虛弱的咳嗽。我抬起她的雙腿,槓在的肩上。我堅硬的性器最硬深入的角度,幾乎是上而下地戳插著她的陰戶,撞擊著她的大腿間,發出肉體相合的鮮活聲響。

  「快給我說出來!我求妳了……伶馨、妳跟我說,跟我說想要、求妳了……」

  我漸漸放緩動作,卸下伶馨的雙腿,只聽見伶馨掩住雙眼,抽噎著不斷啜泣。我伸手拉開她的手臂,卻已哭得花容紛亂,她顛動著嘴唇說:

  「你、你、嗚……至少要讓我避孕嘛……唔、啜……♡♡、唔啾……♡♡」

  我低下頭,吻著她重新濡濕的嘴唇,她吐著靄暖的氣息,抱著我跟舌頭打轉,我撫著她仍然不失豐滿的美乳,然後說:

  「不,我偏不要,我就偏不要讓妳避孕。」

  我再一次開始抽送,伶馨半閉起雙眼,雙腿的繃緊開始舒緩,腰間配合我的動作,柔軟地和應起來,但我仍然不減力度,用盡力氣突刺。

  「啊丫……♡♡!小果、丫呀……♡♡!你的、丫……♡♡你的好熱、啊呀~♡♡!」

  伶馨的雙乳隨著被我衝撞得顛動,形狀渾美的乳峰前往拋晃,那比雨薇還要渾圓,堪比藝莉的尖挺。我愛不釋手的抓搓,五指尖壓入乳肉裡。我一邊抽送一邊呼喝說:

  「妳還沒有說出來,妳想要嗎?快說!」

  「我、丫啊~♡想要、嗚嗚……咳、我想要、 啊……♡♡!我很想要啦、跟我做、嗚——!小果、丫呀♡♡啊~♡♡!」

  伶馨的雙眼又泡滿熱淚,喉間哽咽地應答著,她伸手撫起我的瞼,眼淚止不住地湧流著。我作出最後衝刺,頂著伶馨嬌蕊的龜頭驟然癢熱。

  「伶馨、我、我要射了,我要射進妳的身體裡,妳要嗎?妳想要嗎?」

  「我、嗚、丫♡♡♡、咳……我想要!嗚……啊♡♡♡!我想要、丫~♡♡!給我、丫、丫啊♡♡♡、哎呀、啊丫~~♡♡♡♡!!!」

  我拼命擺動腰間,肉莖彷彿前所未有的緊硬,伶馨的花蕊深處冒出暖暖的淫水。我感受到馬眼的快感突然暴增,只顧抽插著伶馨美好的身體,意識昏沉之下,灼熱的精液便暴噴而出,暢快地射進伶馨的體內。
 
  「呃呀♡♡♡♡!!呀──♡♡啊──♡♡丫喲——♡♡♡、小果、丫♡♡!!哈呀呀呀呀──♡♡♡」

  高潮過後,我倒在伶馨身上,聆聽她喘急凌亂的呼吸。

  我們靜靜的相擁著,直到夜幕深沉,直到我們身上的汗水漸漸冷卻,直到世間只剩下我與她的呼息。

  「小果……你知道你對我有多自私嗎?」

  伶馨終於說了,溫柔地笑著,雙眼仍然流著淚。

  「我知道,」我抹著她臉頰的淚水「我就是野蠻,我就是蠻不講理,我就是歪理連篇。是我自私地要求妳活下去,要我自私想地佔有你的肉體。」

  「如果、嗚、如果……」伶馨再次泣不成聲「我這樣就走了,我會比你更難過,你知道嗎?嗚、我、嗚、嗚啊——!」

  我抱住伶馨的身體,讓她在我的懷裡放聲啕哭。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

  我第一次與伶馨做愛,也是第一次聽見她如此放任地哭喊著。

  「我買花的時候,」我看著她的淚眼,說道「買了一下老闆,風信子的花語是什麼,其實妳知道的吧。」

  伶馨抽起鼻頭,然後回答:「……重生。新生命的重生。」

  「伶馨……」我抹著她的髮梢「我當然不是醫生,也不是科學家,我四天後就要去日本了,甚至不知道如何跟妳道別。」

  「那所以呢……?」伶馨帶著哭泛起微笑。

  「所以,」我看著她的雙眼說「我決定不去跟妳道別,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妳給我好好活著,給我好好吃飯,給我好好吃藥,等我回來,我們再來做愛,知道嗎?」

  「不,不要。」伶馨卻搖了搖頭,然後說「我不要等,現在就要。」

  伶馨抬頭,激烈地吻著我。

  那天晚上,我們一直在做愛,我與伶馨的身體一直交合著,直到歇疲力歇,直到地老天荒。

  直到我們仍然自私地需要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