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之火～體育部的女神們》[18+][fin.]: 叄捌︱Ἰσμήνη︱伊絲墨涅　β

　　稲荷山不高，鳥居卻多得有點泛濫。藝莉說，因為這稲荷山自古以來都被想象成豐收神的棲息之所，所以百姓都爭相供奉。

　　山路雖然曲析，但路線很明確，樂璇不用看地圖，便已經一股勁的闊步上山。我、藝莉與鹿儀及沚澄趕在後面，便遇到了體力不好而落後的絲明。

　　我叫藝莉她們先繼續往前，自己先留下來陪著絲明。我扶住絲明的手臂，撫著喘紅的臉頰說：「妳還好吧？需要先坐一下嗎？」

　　絲明張著總是呆呆的雙眼，用力吐了口氣，搖頭說：「不，我、我慢慢走……慢慢走、就好了……」

　　「我還以為妳都換便服了，這會比較輕鬆。」我笑說。



　　絲明在哪天我陪她去買便服之後，她看來也有是逐步跨過心理關口，跟沚澄身高相若的她，便試著與沚澄交換便服來穿。這天她穿著大概是本來就是沚澄的天藍色吊帶長裙，帶著繡邊的收腿設計顯得她甚是高貴，綁成髮髻的鉑金長髮更具貴族味道。

　　「這……這、呼……這沒有關係……小果、你、你先走啦……」

　　絲明看來怕我拖慢了我，我遞著手臂給她說：「來吧，一起走吧。」

　　「好、好的……」

　　絲明繞著我的手臂，就跟踏上稲荷山的石階，絲明一路攀爬一路抬起胸口深吸著氣。我禁不住注視著她鼓漲起伏的巨乳：「明明妳該不會因為衣服太緊，所以才會喘成這樣……？」



　　我看著前方，確定沚澄不會聽見。

　　絲明紅起臉揮打我的手臂：「不，不是啦！！這……這與衣服無關！」

　　「是是是，妳說無關就好了。」

　　絲明扶著我的手臂，一步一艱辛地走著，然後又喘著氣問我：

　　「小果……那、那個藝莉醬……真的、真的要退出……嗎？」



　　我呼吸著濃厚的林間氣息，沉默半响然後說：「我當然也希望她不要退出，可是妳也知道……藝莉醬的性格，倔強起來也可以很倔強。」

　　「可、可是……」絲明拉緊我的手臂說「可是、藝莉醬……努、努力了那麼久……那樣、那樣……太可、太可惜了……」

　　「明明，」我絲明說「我一樣對她說過一樣的話。」

　　藝莉說，這正是戀音心思最可怕之處。以戀音在京都的勢力，大概可以再捉一次藝莉，又或是再次對她下毒，令她無法比賽。

　　然而，戀音給出的條件，卻是藝莉會在裁判被買通之下，直接獲得最後一名。這就等於說，藝莉再去參賽才沒用，繼續練習也沒用。

　　更令藝莉在意的，是這不是對她一個人的不公，是對整個比賽的不公。樂璇與雨薇會出賽自由體操隊，藝莉更不願讓比賽陷入不公平的境地。

　　「我、我、呼……」絲明深吸著氣「但、但是……藝莉醬她自己……她自己想、想出賽吧，不、不可能就、就這樣放棄的……」

　　我面前就是山徑的盡頭，藝莉她們大概都已經登頂了吧。我驀然覺得自己的腳步比絲明天沉重，更無法回答絲明的質疑。



　　我一言不發，跟絲明終於登上了稲荷山山徑的終點，來到觀景區處。

　　其他所有人都到了。稲荷山真的只是一座小小的山丘，而京都市卻幅員甚廣，我們只能從林間窺城市的一小部分，照位置來看，應該是下京區的一小部分。京都的房屋以灰白色為主調，密集而低矮，明淨的陽光照耀著凌碎參差的屋頂，像一片由民居聚集而成的湖泊。
 
　　樂璇站在觀景區的最邊緣，用力吸了一口氣，接著對著京都市大叫：

　　　　「死───戀───音───！！！！如───果───不───是───你───我───們───的───京───都───之───行───就───完───美───了───趕───快───離───開───藝───莉───醬───！！」
 
　　樂璇氣貫長虹地叫完後，換來是氣喘如牛的呼吸。有點灰蒙色的藍天裡響起了號角似的回音。
 
　　搞不好戀音真的能聽見呢。
 
　　風景就是這樣回事，能讓平常再口沒遮攔的人也不覺無言，好像再說任何話也只是顯得何其渺小，頓時都沒有人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京都，這片顯映著各人複雜心思的異鄉。



　　「小璇……妳聽我說。」

　　「不，我不聽！！！」

　　最先開口的還是藝莉，她走到樂璇身邊，握起她的手臂。樂璇卻像怕被大人責備的孩子，閉起眼掩起耳朵。

　　「小璇，我、我……能夠成功以體操隊的身份，回到日本比賽，再成功出線，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我從來沒有這樣奢望過，妳、妳其實知道的吧。」

　　藝莉拉住樂璇的雙手，讓她無法掩住耳朵，然後握著樂璇的手心說。樂璇緊噘起嘴，眼裡冒出淚水，搖頭說：

　　「我、我不接受，我說過了！我是妳的隊長、我不能接受藝莉醬妳就這樣放棄！是我找妳入團的！小果！大家都記得吧！藝莉醬是大家入團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了呀！！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

　　樂璇往我投來求助的眼神，可是我卻只能默默承受那無計可施的抑壓，並沒有回答。

　　「小璇妳不只是我隊長，更是我的好友，」藝莉凝視著樂璇說「所以妳應該更明白，如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退出，可是……小戀的事情，我真的不能放著不管，她並不只是我的姐姐那麼簡單，而是她所做的一切，所想的一切，也是由我的家族所造成的，這是我必須肩負的責任。」



　　「才不是這樣啦！！嗚～～不是這樣啦！！」樂璇急起來，跺起足說「這從來不是藝莉醬妳的錯，這從來就不是妳要管的啦，我、嗚～～～」

　　「可是我就不能眼看著小戀──」

　　「她下毒又好！嗚嗚、殺人又好！綁架什麼鬼的！！那就由她去做呀！！藝莉醬妳不要管啦，嗚～～～！！！」

　　藝莉苦澀地捧起樂璇淚頰，抹著她的淚水，宛如愧疚地說：「不行，小璇，這我真的做不到，我無法明知小戀要亂來，我也當做沒看見。」

　　「如果、嗚、嗚……如果藝莉醬妳要退出！！」樂璇咬了咬嘴唇「那麼我也不玩了啦！我也不要參──」

　　「不可以！」
　　「小璇！」

　　我與藝莉同時喝道，樂璇大概也是始終不及我們會同時間開口，被嚇到的她一下凝住了哭相。



　　我走近樂璇與藝莉，沉著聲線道：「如果沒有了藝莉醬，小璇妳就更要上場，因為自由體操就只有妳一個了。」

　　「那有什麼意思啦！！」樂璇抹著眼淚對我說「藝莉醬如果退出！那體操隊還有什麼意思了啦！」

　　藝莉放開樂璇的手，別開頭，蒼鬱的稲荷山吹著微冷的寒風，陽光不知不覺變得略帶灰暗。

　　「因為，」我抓緊樂璇的肩頭「因為我們一直……更是為了妳呀，小璇。我們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小璇妳能夠拿到金牌，能夠以體育部、體操隊的名義，拿到世青賽的金牌。所以，妳絕對不能說退出，不，連想不能想，否則──」

　　否則──我們所做過的一切，就等於毫無意義。

　　樂璇抽著鼻頭，淚水滾滾而下，她來回地看著我與藝莉，可是我們兩人都無法展現一絲歡顏。

　　「沒錯，」藝莉對樂璇說「小果說得沒錯，我們所做的更多是為了小璇妳，妳是真正的奪牌希望，我們從第一天開始，就期待著看妳站在第一名的舞台上，能夠一路戰勝所有對手，甚至戰勝薇薇，最後成功得到第一。小璇，我退出了，妳更要獲得第一名，妳知道嗎？」

　　藝莉說著聲線又再乾涸過來，眨著眼忍住這兩天她已流過太多次的淚水。樂璇看見藝莉的表情，卻又嘩啦一聲，撲進藝莉的懷裡淘哭來。

　　「嗚嘩～～～～嗚嗚、嗚我不要這樣！！嗚嗚嗚嗚、我不藝莉醬退出！！我不要啦！！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藝莉醬認輸呀，嗚嘩啊啊啊啊！！」

　　藝莉沉痛地閉上眼，抱住樂璇哭叫的矮小身驅，像一座慈悲的聖像。

　　我、森琪、絲明、沚澄，每一位體操隊的成員都無法上前，就連一句安慰，一句撫恤也無法說出。

　　在那之後，整個稲荷山都迴響著樂璇撕心裂肺的悲泣。

　　好像那就是神明對藝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