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來了很多曾與你相熟不相熟的人,每個進門前都必定跟我擁抱,虛寒問暖,說些客套說話。

「你為什麼這麼久沒找我。」

「我們多久沒見面。」

「你消瘦了,有好好吃東西嗎?有在做運動嗎?」

「我把車賣了,以前揸車是我唯一樂趣,你不明白,到你成家立室就明。」





「你不明白,到你家中有小孩就明。」

「你不明白,到你小孩長大就明。」

無論是對我說,對其他人說,他們總重覆同一堆說話,像壞掉的錄音機,不用費神找新話題,盡力抗拒著尷尬沉默的出現。

在他們沒內容的說話中打轉,走了神,忽然想著那會所的年輕女孩、借我會員證的退休警、你做教師的女鄰居、親切的保安員、睡房地板上的刮痕、碎爛的吊燈、來歷不明的爬山繩(那到底從何以來,你從不熱衷戶外活動)緊緊捆綁著你脆弱柔軟的脖子肌肉,在半天吊的狀態看那不算繁忙的馬路上,有車經過⋯⋯

「看看我新買的手錶;看看我上次去的旅行照片⋯⋯」





你不是那種會被人輕易遺忘的女生類型。

我又在想他們會否察覺自己正身處吊死你的房間中,在這裡喝著廉價的酒,吃著我買的垃圾食物。

「哈⋯⋯」

我無法控制笑出聲,慶幸他們早已麻木,只顧著毫無意義的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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