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沙田新城市廣場已是人山人海,年初二兼情人節的下午更甚,許諾言與季秋怡在cafe外等了半個小時才能入坐。
許諾言讓季秋怡拿主意,她便點了一件招牌士多啤梨西瓜蛋糕和一件榴槤芝士蛋糕。
許諾言見季秋怡一面期待,便問:「妳很喜歡吃這間店的蛋糕?」
「嗯,媽媽常常買回家吃。我最喜歡吃這裏的招牌士多啤梨西瓜蛋糕和蘋果焦糖蛋糕。」季秋怡說。
「那妳剛剛為甚麼不叫蘋果焦糖蛋糕?」許諾言問。
季秋怡道:「你喜歡吃榴槤啊!」
許諾言微笑說:「傻瓜,叫妳喜歡吃的就好了,我無所謂的。」
季秋怡搖頭說:「就當是試試新的味道,平時媽媽一定不會買榴槤味。」
見季秋怡提起她的媽媽,許諾言便想起來,問:「剛剛妳是怎麼脫身的?」
季秋怡笑一笑:「爸爸媽媽又不在,公公婆婆很好應付的。更何況有大家姐在,沒有甚麼是搞不掂的。」


許諾言道:「妳好像很崇拜妳大家姐。」
季秋怡仔細想一想,說:「也不至於是崇拜,應該說是尊敬和信任。」季秋怡回想着從前,繼續說:「小時候正值爸媽的事業搏殺期,那時候他們比現在還要忙,大家姐便幫忙照顧我和兩個妹妹。後來她長大了,更擔起了管教我們三個妹妹的責任。從小到大,無論是任何事我都會跟她說,因為我知道她很痛錫我,她總是會為我著想。」
許諾言裝作苦惱,道:「唉,妳大家姐這麼好,看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追得上她在妳心中的位置。」
季秋怡笑了笑,說:「你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沒有自信的?」
侍應把蛋糕和飲品端上來,季秋怡點的是伯爵茶熱朱古力鮮奶,她替許諾言選的是焙茶熱鮮奶。
許諾言第一時間便問侍應要了三包黃糖,季秋怡道:「吃這麼多糖,你不怕糖尿病嗎?」
許諾言得戚地反問:「妳天天喝熱朱古力,不怕糖尿病嗎?」
季秋怡乾脆道:「怕啊!以後你別再買給我喝了。」
許諾言馬上說:「當然不行,妳喜歡喝,我當然要天天買。」
季秋怡假裝生氣瞪着他:「就是因為你天天都買給我喝,令我最近胖了不少,都怪你不好!」


「妳太瘦了。我就是要把妳養得肥肥白白,這樣才更可愛。」
說着,許諾言伸手搓一搓季秋怡的臉蛋。季秋怡很自然地皺着臉,配合着許諾言的動作。看上去,二人就是一對戀愛中的小情侶,可愛又甜蜜。

季秋怡與許諾言進了一間文具精品店。季秋怡很專心地挑選着彩色墨水筆,每個牌子、每種顏色的墨水筆都被她試了一遍。
許諾言問:「其實我很不明白,妳們女生為甚麼都喜歡買各種不常用顏色的墨水筆?」
「我是用來寫溫習筆記的,不同顏色的字代表着不同意思。例如紫色代表容易寫錯或串錯的字;綠色代表佳詞佳句,提醒自己要多用;橙色代表內容是自己還未熟讀的,要多重溫。至於其他人,我相信大部分都只是因為覺得顏色好看。」季秋怡說。
許諾言淺笑道:「這麼認真,怪不得成績一直在進步。」
季秋怡看着他,說:「你也很認真,只是你用的方法不太適合自己而已。下次我們一起溫書,我教你我的方法。」
許諾言笑得更燦爛,語氣很是乖巧:「好的,季老師。」
季秋怡看看許諾言,無意中想起疑問來。


「有件事我疑惑很久了,你的頭髮真的是自然卷嗎?」
許諾言沒有想到季秋怡會問這樣的問題,他道:「當然是真的,難道我會故意花錢電這個不好看的攣毛?」他想一想,又說:「所以妳之前一直都覺得我只是向學校稱聲是自然卷,而不是真的自然卷?」
季秋怡尷尬一笑:「我承認,之前我的確對你有偏見。」
許諾言瞇一下眼:「我就這麼像個壞學生嗎?」
季秋怡如實回答:「不至於是壞學生。但你總是嬉皮笑臉,一副很不認真的樣子,難免會惹人反感。」
「是妳太認真了,所以才會看不過眼別人有半分的不認真。」許諾言平靜地說。
季秋怡心平氣和地說:「認真是好事,我做人認真有甚麼問題?怎麼就被你說成是壞事?」
「但凡事都過份認真只會令自己和身邊的人有壓力,妳應該學習慢慢放鬆自己。」許諾言馬上回應。
季秋怡不同意他的話,緩緩道:「我不覺得自己有壓力,我身邊的人也沒說過覺得有壓力,只有你這樣說。」
許諾言想反駁她,卻又止住話,欲言又止。他頓了一下,說:「算了,我們今天不說這個話題。我們去看電影吧!聽說有套賀歲片很好笑。」
季秋怡沒說甚麼,點點頭便把剛剛的話題略過。

晚上六點多,季秋怡和許諾言步出戲院。剛才的電影有不少笑位,但許諾言不曾見到季秋怡有被逗笑。許諾言問:「妳不喜歡看笑片嗎?」
季秋怡遲疑一下才回答:「不太喜歡,覺得都很無聊。」
許諾言勉強笑一笑:「不喜歡為甚麼不說?我們可以看別的。」


「無所謂,你喜歡就好。」季秋怡道。
他們沿路經過沙田大會堂對出的長樓梯,這裏的裝飾充滿情人節的氣氛,不少情侶一雙一對地坐在樓梯級上。
許諾言停下腳步,說:「不如我們也坐下來聊聊天。」
季秋怡看看手機,道:「不坐了,我要回去了。巴士站就在前面,還有十一分鐘就到。」
「這麼快就回去,不一起吃飯嗎?」許諾言道。
季秋怡搖頭:「不了,我要回公公婆婆家吃飯,太晚回去很難解釋。」
許諾言只好點點頭:「我送妳去等車。」
到達的時候車站已排了十數個人,季秋怡在龍尾排着。許諾言陪在她身邊,道:「下次我們再看電影,看妳喜歡的。」他掏出手機按進電影手機app:「下個月有五套新片上畫,妳想看哪一套?」說着便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季秋怡看着手機屏幕靜了下來。許諾言見她沒有反應,便說:「怎麼了?沒有想看的嗎?」
季秋怡沉默一會兒才道:「其實我對看電影沒有興趣。」
許諾言怔住了,他強行擠出笑容,說:「妳喜歡看甚麼?我都可以陪妳。」
季秋怡吸了口氣,幽幽道:「我喜歡聽古典音樂,喜歡看鋼琴演奏會,你懂嗎?」
許諾言曾經以為五月天是他與季秋怡之間最大的隔閡,只要能令季秋怡放下心中的〈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他們之間便再沒有問題。但他疏忽了,除了〈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他們之間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隔閡。它們一個個看似比〈我不願讓你一個人〉簡單,卻又比〈我不願讓你一個人〉難。它難在是一種習慣,是一種品味,是一種步伐的參差。兩個人在一起,最難解決的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