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见于宣传队的演出活动如此红火,咱们学校的领导们又决定趁热打铁。经过向区卫生局请示,得到批准后,在一九六九年六月二十六号,也就是毛主席向旧卫生部发出‘六二六指示’四周年纪念日的这一天,学校召开全校大会,大管在会上宣布:‘根据伟大领袖毛主席:“要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六二六指示”精神,我校自今日起,正式成立“北京市红星盲人学校中医医疗按摩技术培训班”,在盲人学生中培养中医医疗按摩技术专业人才。将来在条件成熟时,还要开办“北京市红星盲人学校红心中医按摩诊所”,对外开展义务医疗按摩门诊服务。咱们学校所处的地方虽然不是农村,可却是北京近郊区的城乡结合部。本地大多数是贫下中农,还有一些工厂和军营,可说是工农兵俱全了。我大管再别的事儿上不敢打诳语,但是在群众看病这件事儿上敢打保票,一旦咱们学校开展对外义务门诊时,前来看病的人,一定会络绎不绝、应接不暇,不信你们就等着瞧吧。’我们当时也没让大管白打保票,全场给大管玩儿命的鼓了半天掌。我敢保证,那次掌声绝对是自大管来到本校以来所受到的最热烈的一次掌声,没有二回,空前绝后。关于‘六二六指示’纪念日的事儿,是大管在成立按摩班大会上说的,要不就凭我这岁数,哪儿知道这个呀。咱们学校把这个按摩班命名为‘北京市红星盲人学校红医班’。这项工作由住校双宣队、校党支部和革委会主抓,由大管具体负责,日常教学等工作由姚老师和校医等人经办。“当时入班学习的第一批‘老四届’学生有二三十人。他们被视为第一期‘红医班’学生,叫‘红医一班’。咱们学校从市中医医院请来了一些名医大夫亲自授课。教的真教,学的苦学。经过一段时间勤学苦练的培训,他们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老中医们的严格考试,成了咱们学校文革以来,培养出的第一批中医医疗按摩技术专业人才。学校就以‘红医一班’的学生们为基础,成立了‘北京市红星盲人学校红心中医医疗按摩诊所’,正式开始了对外义务医疗按摩门诊服务。咱们学校在‘老四届’的学生中,先后办了三期‘红医班’,从理论学习到临床实践,把‘老四届’的全体学生整个儿轮训了一遍。红医班开诊不到一个月,就出现了前来做按摩治疗的患者越来越多的现象。又过了一段时间,每天的来诊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接诊力。而且出现了凌晨四五点钟就有人前来候诊的现象,因此每天都有很多患者等了很长时间也坐不上按摩,只好失望而归。因为咱们采用的是非预约式门诊,所以有很多老患者也常常白跑一趟。他们找到了校领导,反应了这个问题,对此校领导们也一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到此,我们才知道,大管这人还真行,在按摩门诊接诊量的问题上,确实真有先见之明。“咱们学校中医医疗按摩的社会影响越来越大,以至于冶金、矿山、运输和建筑等行业的一些单位,纷纷派人前来学校商借按摩大夫,学校便开始了外派按摩大夫的工作。到此为止,从咱们学校中医按摩事业的发展情况和取得的成绩上看,双宣队、党支部和革委会是管理有方,姚老师等人是教学有道,红医班的学生们是学习有法、行医有术。红医班的学生们无论在校还是在外,医疗按摩工作一直开展的都很好,相关各方反响也很热烈。比如在校的按摩大夫们,每天诊室一开门就开始忙活,除了吃午饭外,一直得干到吃晚饭,有不少时候他们还得找人帮忙买出晚饭。他们晚吃饭,吃凉饭的现象已成了家常便饭。在外的按摩大夫们口碑也非常好。一些单位看他们很受患者欢迎,就想长期留住他们。可是苦于没有招工指标,这些单位就想以合同工的方式留住他们。跟他们商量时,他们一听是合同工就婉言谢绝了。我问过他们中的一些人:‘多好的事儿呀,你们怎么不干呀?’他们有的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首批北京红星盲人学校的初中毕业生,怎么着也得有个国营单位的正式工身份呀?要不然,我们这九年学不是就白上了吗?’有的说:‘合同工算怎么回事儿呀?它有国营单位的正式工可靠吗?万一要是中途丢了饭碗,我们这一辈子不是就全完了吗?’我说:‘你们放心吧,在咱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里,明眼人都没有失业的,哪儿能让盲人失业呀?’他们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子懂个什么呀?’当时他们把我说的哑口无言、好不尴尬。我不敢说他们人人都有这种想法,至少跟我说过这件事儿的人们,都是这么想的、这么说的。结果怎么着了?这些首批北京红星盲人学校初中毕业生,放着条件优越、颇有美好前途的国营大企业里的合同工不干,一下子就都跑到远郊县手工作坊似的小工厂里,去当条件恶劣、前途渺茫的堂堂的国营单位正式工去了。”吴运时摘下耳机子往床上一撂:“周路平,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长后眼了吗?再说,在外的人当了合同工,在校的人不还是现在的结果吗?”周路平说:“其实我是真在心里替他们这些人惋惜难过呀!虽然没法子全当合同工,可是混好了一个是一个,混好了一批是一批不是。再说,他们中要是真有人能勇敢的迈出大无畏的这一步,不但能解决他们自己的工作问题,说不定还会引起积极的连锁性社会反响而解决更多人的就业问题呢。备不住我辈学子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呢。这可是造福后世,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呀!退一步说吧,就算做不到我说的这么乐观,他们能解决好本身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不也是挺好的吗,其结果也一定比现在强好些吧。他们一旦这么做了,除了这么做的人能从中受益之外,还能创造出盲生毕业分配工作的多样化实际结果呢。说来这可是异议不凡、影响深远的天大好事儿呀!”第9章2“因为如果大胆的迈出这关键性的一步,就可以在就业出路多样化的道路上解决有没有的问题,从无到有,这可是个本质的飞跃呀。新事物在开始的时候总是不完善的,甚至还是有很多缺陷的,但是再道路坎坷、美中不足,也是前进与发展中的问题呀。这类问题随着事物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一定能逐步客服和解决的。从根本上说就是:先解决有的问题,再解决好的问题。你连有都没有,上哪儿看突破性的希望和方向去呀?!我周路平不是什么能人,更没长什么后眼。但这点儿务实精神我还是有的,因为我深知:万只凤凰在面前,也不如一只野鸡在己手的道理。这些人中,有的为了面子,丢了里子;有的杞人忧天,自误自身。有这些思想意识的人恐怕不再少数,更不止‘老四届’里独有。闹派性时,‘老四届’里人人各逞英豪,事事能人辈出。就拿两派互相辩论来说吧,当时,我也不知有多少次亲耳听见过他们当仁不让、奇谈叠出的雄辩宏论。一旦双方辩论势头一起,他们便用毛主席语录和文革理论以及他们临场发挥出的个人观点展开论战互相争锋。人人大有苏秦游说六国之术,个个儿皆备孔明舌战群儒之风。可是为什么一到选择自己终身出路的重大关键就业问题上,他们就一叶障目,不识泰山了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结果呀?比如教育的、政治的、个人的、社会的,抑或是多种综合的原因等等,这不是很值得深思深思吗?人们不是老爱说三思而行吗。不论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它对于‘老四届’整体而言,实在是一个非常深刻、无法逆转的历史性教训;对后人,特别是对于咱们这些在校生来说,可是十足的前车之鉴呀!我之所以如此说,绝无埋怨‘老四届’的意思,我只是想从中总结出点儿什么警示后人的教训,以便使后来者尽量少倒或者不倒‘老四届’的覆辙。仅此而已,别无它意。‘老四届’处境的严酷现实就要求咱们,在面临大事时,必须要有务实精神和独到眼光而,万万不可随波逐流、贻害终身呀!”吴运时听周路平这样说,便说道:“你如此大肆渲染老四届的离校情节和评论他们的行止得失,原来是心有所感、意有所指呀!”周路平说:“行,吴运时,看来你跟我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就拿咱们入学时的初三年级说吧,他们毕业分配工作的时间应该是1966年,去的也应该是城区和近郊区的国营福利工厂。可是谁想到,因为文革,他们毕业分配工作的时间,一下子就被推迟到了1969年,而且去的还是远郊县里手工作坊似得小工厂。几年以后,咱们能不能按时毕业?是不是也得去远郊县的手工作坊?这么随便一说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可怕后果,能不好好儿想想吗?”吴运时说:“你随便想吧,没人拦着你。可是你想的再多,一旦大事临头,你又能怎么样呀?”周路平说:“我周某人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实在无力与大趋势抗衡。但是通过另辟蹊径、独谋出路,或许是个好办法,也未可知呀?你好好儿看看五年级的王文伟,人家凭着一把小乐号儿在手,在台上一主奏,全场立刻鸦雀无声。不多时,台下的听众就呈现出一片:情起情伏乐声里,人歌人哭氛围中的感人场面!……这等本事谁能不服,谁与争锋?就凭着这种响当当的过硬本事,他就被一家区级专业剧团当做小号儿首席演奏员给请去了。为此,引得咱们学校里,几多人愿,几多人慕,几多人嗔,几多人妒呀!要享人前贵,必受人后罪。人家功夫下到那儿了,谁不服又能怎么样呀?”李小村说:“文革前我认得王文伟,我没跟他说过话,可是没少听他跟别人说话。他的小号儿吹的那么棒呢?”周路平说:“看怎么棒了。看上王文伟小号儿吹奏水平的,不光有那家区级专业剧团。有一次,王文伟他们剧团演出的时候,铁道兵文工团的一位领导也在台下看演出。他听了王文伟的小号儿演奏,没等演出结束,马上找到了王文伟他们剧团的头儿。这位领导开门见山的说:‘你们那个小号儿演奏员吹的还真好,我们准备让他当兵。’王文伟他们剧团的头儿说:‘您是不是先看看人呀?’那位领导跟着剧团的头儿来到后台一看是盲人,连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李小村说:“我想,就是在明眼人吹小号儿的人里,在现在这种形势下,有这种因能力让人主动找上门儿的人都应该是很少的,作为一个普通盲人学生的王文伟来说,能把小号儿吹到这份儿上,真是太不容易、太难得了,不得了。虽然王文伟没当成兵,可是从以上的情况看,已经说明了他有当兵的能力和机会了,这就很不容易了。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和当上兵已经是一样的了。”周路平说:“你说的对,在一定的意义上说,重要的已经不是形势了。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能力,有能力才能有发展。王文伟凭着自己的能力,凤凰喜站高枝去了。可是他们排呢?他们全排去年就该毕业分配工作,离校儿去了。可是除他以外,他们全排到现在还不是一直在咱们学校里空耗着呢吗?王文伟的成功经历告诉人们:这就是能力的作用,这就是眼界的区别,这就是会抓机会的好处,这就是与众不同的结果,不服行吗!?人家王文伟不但本事独特,而且眼光而也独道。他们排里不乏音乐人才。有会吹笛子的,有会拉二胡、京胡的,有会弹琵琶的,这些人无论独奏还是合奏,演奏水平都很高。他们当年在宣传队里对外演出时,有专业乐手说过,‘这些人里有几个人的演奏水平已经很接近专业程度了。’”第9章3“就拿沈正的琵琶说吧,我听过他弹的琵琶曲,比如《十面埋伏》、《霸王卸甲》、《夕阳箫鼓》等乐曲,他弹起来就跟白居易《琵琶行》里说的一样:‘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常庆的二胡也挺棒,他演奏的《二泉映月》、《流波曲》、《空山鸟语》、《独弦操》、《病中吟》,也能让你听的如痴如醉,不忍离去。此外,他们排还有几个嗓音好、技能高的男女歌手,一旦一展歌喉,虽然不敢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但是让人听得心醉神迷、流连忘返是绝没问题的。尽管如此,人家王文伟依旧是特立独行、不为所动。他这些都不玩儿,专心玩儿小号儿。人家不但玩儿的刻苦忘我,玩儿的水平大进,玩儿的技能高超,而且还玩儿出了响亮的名气,玩儿出了过硬的关系,玩儿出了就业的机会。咱们学校成立宣传队以后,还真成就了不少人的音乐本领、文艺才能和社会活动能力,有些人借此机会,也着实在社会上大大的风光过一阵子。王文伟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可是他不满足于此。他凭借着自己独特的判断能力,扎实的苦练精神,不断的上升水平和灵活的处事方法,就能把因对外文艺演出带来的各种相关机遇发挥到极致,不但学到了吹奏小号儿的本事,叫响了在外的名声,而且还交上了过硬的朋友,找到了就业的门路,在与众人同走一条路的过程中,适时的成就了他自己单过独木桥的个人事业。由此看来,因为这支宣传队,培养和锻炼了一批盲人文艺人才,提高了咱们学校的社会名望,也成就了王文伟的个人功业。虽然王文伟最初可能和大家差不多,不一定有什么明确目的,但是与众人相比,王文伟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没在宣传队文艺演出带来的成就感中满足现状、迷失自我,而是能根据实际、洞察世事,因势利导、按图索骥的找到了目标、成就了自己。这种在实际经历中增长起来的本事可着实不得了。知道王文伟会吹小号儿的人在咱们学校不再少数,知道王文伟凭借着吹小号儿找到好工作的人也不再少数,但是能分析出王文伟这等成就历程道理的人可就不多了,我周某人是其中的一个。所不同的是人家不说儿我却说出了而已。“我之所以要说出这个道理,是想说明:咱们学校当年包括王文伟在内,一度参加宣传队的人们不再少数,他们借助宣传队这块文艺园地也都曾在对外文艺演出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人甚至也曾大显身手、名噪一时。可是为什么只有王文伟一人,能把爱好、艺术、技能、演出、人际关系和就业机会等众多相关因素连在一起,来了个鲤鱼跳龙门呢?当然,这是拿王文伟和宣传队做比较,是竖着比。如果再拿王文伟和‘老四届’横着比,不是就能很清楚的看到他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和善于捕捉机会的能力,彻底摆脱被分到远郊县手工作坊里的厄运结果了吗。如果从表面看,这可能只是个人能力问题。但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它就应该有一定的哲学意义了。要是从前者看问题,跟别人也许没什么关系。要是从后者看问题,对别人就会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了。人们要是从哲学意义上认真总结总结,不是就会有可能从中发现一些带有某些规律性的东西了吗。比如:在坐事时,怎样才能不失时机的抓住机会,做到获取利益的最大化;再比如:怎样做,才能把自己遇到的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条件;又比如:在何种情况下必须摆脱从众思想,毅然走出独立之路等等。倘若如此,再用这些被发现的带有规律性的东西反过来指导人们的言行,起不是一件很有哲学意义的大好事儿吗?特别是在就业问题上,有‘老四届’前车之鉴的现在;特别是咱们这些在校生几年以后,在就业问题上也有重蹈‘老四届’覆辙可能的现实问题中,其意义不是由显重要,更显特殊了吗?”“说完了王文伟,咱们再说说‘老四届’的情况。如果在外做按摩的人们能面对现实,突破头脑里固有的思维框框,不是就能当上合同工了吗。要是果真如此,不但能较好的解决他们自己的就业问题,给后人留下一条可行的就业之路,而且还能给后人开辟一种在困境面前敢于突破旧框框,勇于探索新路程的具有普遍意义的思路呢。这不是理论、实践双收获的大好事儿吗。从王文伟和‘老四届’的不同情况看,个有个的哲学指导意义。这说明,要想实际解决好咱们面临的就业困境,就得把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关系用好。总而言之,哲学理论的指导意义就在于让人既学会设法避免盲目行动,千万别干出超越条件的蠢事儿,又让人学会不失时机的抓住有利机会,根据实际情况,走出一条既符合现实条件又带有自己特点的成功之路。”吴运时问:“周路平,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口若悬河如此雄辩的了?”周路平说:“我也不知怎么了?在说道王文伟时,忽然觉得茅塞顿开、思如泉涌,就顺势说了那么多道理,好像冥冥之中似有神助是的。平时我就是再怎么冥思苦想、搜索枯肠,也无法如此出口成章、侃侃而论。我都不知道刚才一下子从哪儿来的那么多想法?大概是心血来潮之下出现的灵感吧。”第9章4吴运时说:“路平,说实在的,凭着你一个十五岁的小盲人儿,既没受过高等专业教育,又没办法读什么哲学理论书籍,你能有此分析能力还真不得了,你的这一分析过程我都说不上来,我都感到很惊奇。你的这种进步一定是你们家的两位老编辑和你姐姐长期给你大量念书和你再平时勤于观察与思考的结果。这大概就是周总理说过的‘长期积累,偶然得知’了吧。你好好儿记住刚才的思路,在夜阑人静、气定神闲的时候,仔细总结总结这一思想方法,一旦记到烂熟于心、用到熟能生巧的程度,那它的作用可就非同小可了,你小子也就跟着抖起来了。艺术创作需要灵感,理论思考也同样需要灵感。这种东西如果没有,是怎么也找不着的,但是一旦有了,要是抓不住,那就再难寻觅了。古今中外有多少人因为得而复失的灵感而抱恨终身啊!因此,世界上有不少大艺术家、大思想家、大理论家之所以和艺术殿堂、思想殿堂和理论殿堂中的某些显赫地位失之交臂,恐怕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吧。”周路平笑着说:“运时,你能不能好好儿说话呀,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的话里有股子怪音儿呀?”吴运时说:“那就看你心里有没有鬼了?我的话都是好好儿说的。你要爱听,它就是句好话,你要凑合着听,它就是句实话;你要不爱听,就当句笑话,你要觉着讨厌,就当句废话吧。”周路平说:“那我就从正面听,把你的这些话都当做大好话、大实话吧。”仨人都笑了。吴运时说:“从文革以来的大量情况看,咱们都是学到点儿知识或是听见点儿新鲜事儿就能深入思考、融会贯通的人。咱们学校里有如你、我、卓越夫这种智能的人不再少数,他们的学习和思考能力都很强。但是有这种学习条件的人就只有咱们和卓越夫三个人了。卓越夫跟他们家人学的是数学,是理科。咱们学的是文科,或者叫杂科。不管我以前跟我哥学习,还是你跟你们家的两个老编辑学习,也不论咱们的求知欲如何强烈,其实咱们学的都是皮毛,因为咱们没有条件做到完整而系统的学到一门专业知识的程度。所以在学习之路上只能是半根人学,半自己琢么的慢慢的往前爬行了,卓越夫也有这个困境。虽然这种学习对咱们来说很不理想,但是比起那些想学习又没有咱们这种条件的大多数人来说,咱们又算是比较幸运的了。正因为如此,老俄、你、我咱们仨人看问题、想事情,才能稍高于常人。你和老俄现在还能跟着家人继续学习,可是我哥远在千里之外,我的学习也就到此打了折扣了。”周路平问:“什么叫打了折扣啊?”吴运时说:“我哥去兵团以前,跟我妹妹说,让她给我念书。可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文革以后又没怎么上课,有些书她一时也念不大好。我哥每过些日子就给她来信,让她查着字典给我哥回信,以此加强她的认字量。不过最近她还真有长进。等她一插队,我的学习也就彻底告吹了,所以我才说我的学习是打了折扣了。咱们虽然如此幸运,可是在学习上,也不过仅此而已了。“唉!有道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一没了眼睛,就是有多好的学习条件又有什么大用呀!就算真能学成了专家、学者又有何用武之地呀?人这辈子,眼睛一坏就什么都完了。你就是再要强,甚至是再能,也绝对无法融入主流社会。退一万步说,就是你真干出了一流成绩,甚至也得到了社会的广泛承认,在主流社会里也有了一席之地,人家在你所取得的成绩前头不是还得给你加上盲人俩字儿吗?!这就是咱们盲人一生再难摆脱的宿命和悲哀呀!不管再过多少年,就是真到了咱们国家教育事业特别发达的时候,能为培养咱们这些盲人而专门投资开办高等教育院校吗?咱们国家明眼人那么多,要是培养也得先培养他们呀。再说,咱们国家的明眼人是怎么培养也培养不尽的,是怎么用也用不完的,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另外投入人力、财力、物力,专门培养咱们这些双目失明的盲人呢?退一万步说,即使咱们国家真能这样做,恐怕也得是咱们国家发展到非常发达时代的事儿了。从现实情况看,要发展到那么进步的程度,怎么也得是一二百年以后的事儿了。那时候,我吴某人早就灰飞烟灭不知多少年了。”周路平说:“你看你看,你又来了。你一人悲观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咱们整个国家也扯到你个人的悲观之路上去了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还是先听我接着说吧。“刚才我拿王文伟与宣传队和‘老四届’相比,说的是哲学问题。现在,我再拿别人和王文伟比,说说能力问题,看看人怎样做才能增长走好成功之路的能力。全北京所有的区县,差不多都有专业剧团,人家那儿从来不乏吹拉弹打的民乐乐手,这是历史形成的传统现象。王文伟他们排的那些音乐能人再能,由于供过于求的关系所限,还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吗?自从上头要求大演样板戏以来,所有剧团都必须演样板戏。凡是演出样板戏,乐队必须加西乐。如此一来,所有剧团都在想方设法大量吸收西乐乐手。因此,西乐乐手就成了稀缺的社会资源了。要王文伟去的那个剧团,缺的偏偏就是吹小号儿的能人,据说,他们还缺个吹中音号的乐手。如果咱们学校还有会这个的,也一定能走王文伟之路。有此看来,再把眼界放宽些,咱们这些盲生里要是还有其它方面突出本领的人才,一旦社会上有需求,不是也能照此办理吗。 对所有的人来说,机会从来就不是均等的,它光顾的永远都是有本事、有准备的聪明人。通过王文伟的成功之路应该使人们看到,一个人要想获得成功,至少要具备以下五个条件:一,有一定的天赋聪明并能充分利用这种聪明;二,清楚自己的长短,会设计自己的未来;三,有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勤奋精神;四,能审时度势会抓机会;五,主动广交朋友,积极创造机会,充分宣传自己。这些经验之谈,全是来自近些年里咱们学校和社会上所出现的现象,可能今后还有变化。但是就目前情况而言,这些做法应该都是有实际意义的。当然,我在此之所以如此赞扬王文伟,只是为了说清问题,表明观点。对王文伟来说,本人也许有溢美过誉之嫌,可对他们全排而言,我可绝无任何不敬之心呀!他们全排都是我的学哥、学姐,何况其中还有我的几个好朋友呢。我周某人就是再目中无人,也不敢对他们稍有不敬之心呀!”第9章5吴运时说:“你说的‘设计自己的未来’,这个观点挺好,是不是把它叫做‘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目标’更好呀?“周路平说:”好,这个提法起点高,又有一定的理论色彩,以后我们就这样儿说吧。”李晓村说:“你们俩想的事儿就是深远,这么好的想法儿,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呀?”周路平说:“甭着急,你以后也会这样儿的。”吴运时说:“小村,你用不着着急,我们也不是一朝之功就能这样儿的。周路平,我佩服你的独道见解和远大眼光而。不过你可别光说不练、坐而论道,从现在起,你就开始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来个理论联系实际吧。需要我无某人出力的话,言语一声儿,本人一定鼎力相助。不过你可得管好你这张撒气漏风的厉口,留神有人说你个人奋斗,白专道路。”周路平说:“这个我自然之道。不过为了一生前程,如果确有必要,那也就只好‘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了。”吴运时说:“行,算你小子有骨头。不过你这些话跟我这儿说没用,最好上大管那儿说去,那才算你小子真有骨头呢。行了,你还是接着给小村白话吧。”说完,吴运时又戴上了耳机子。周路平笑着对李小村说:“据说最近校领导可能要采用限号和收费等办法解决接诊力不足的问题,但也只是个传说而已。现在,‘红医班’已经办到第六期了。后来,我听有的老师说:咱们学校不论是成立宣传队还是开办按摩班,全是为了扩大盲人在社会上的影响力,最终都是为了探索着给盲人多找几条就业之路,希望从根本上彻底改变盲生们出了学校门,就进工厂门的毕业分配工作的单一结果。我听了之后深受感动!咱们学校的领导和老师真好,为了咱们将来的生活出路,也真是费尽心思、用心良苦了。竟管他们无法预测党和国家未来的大政方针如何变化,竟管他们无法把握现实社会未来的发展趋势如何走向,但是他们在现有的条件下,在可能的情况中,凭借着自己的权限,已经发挥出了最大的能力。他们不但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且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还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紧凭这些,就足以让我辈永远感激、永远不忘的了!“成立宣传队和开办按摩班,是咱们学校继1963年开办初中教育以来的又两项重大的特教成就。这两项具有历史性开创意义的成就,是我校特教工作史上的双璧。尽管它是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条件下产生的特殊事物,可它所表现出来的强大生命力,不但在我校现在的教学中会显示出重要的作用和意义,就是在我校今后的特教史上,也必将会产生长期而深远的历史性积极影响。因此双璧,不但产生了一批擅长教授盲生专业技能的老师,而且还在盲生中培养出了一大批具有专业技能的特殊人才。更可贵的是,师生还共同创造了一种:‘认真教学,专心钻研,不畏困难,甘愿付出,注重实际,勇于创新’的教学精神。这些师生共创的教学精神,既是贡献于我校当代的特教资源,又是我校传至后世的特教遗产。这笔遗产的最大意义就是:‘勇于创新特教内容,不断开拓就业新路。’如此历史性的创举,不但会让我辈末齿不忘、牢记一声,而且也将永远激励和惠及后世学子!如此开拓性的创新之路,绝对值得我校后学永远纪念,永远颂扬,永远坚持走下去!不管过多长时间,咱们这批学生是迟早要毕业离校的,可是与在校全体盲生共同创建和见证上述这些历史功绩的全校教职员工们可还要在这儿长期坚守下去呀。刚才咱们说到的特教遗产就全靠现在的全校教职员工传承下去了。为此,我周某人愿以一个北京市红星盲人学校普通盲人学生的名义,在此由衷的向着全校教职员工,发自内心的说声:全校教职员工们,谢谢你们了!只要还有你们在此坚守,不管情况如何,也不管困难多大,我和我辈学子,一定坚信:你们不但能把这笔遗产远远传承下去,而且完全能更好的发扬光大、增色生辉!”说道此机动处,周路平起身,十分庄重的向四面八方个拜了几拜!吴运时说:“周路平,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变成性情中人了?”周路平说:“我周某人从来都是性情中人,只是以前这种性情未被激发、无缘宣泄而已。”吴运时说:“那你可得幽着点儿宣泄,一旦过了度,可就成了半封银子——二百五了。”周路平说:“那又怎么样?‘为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仕自风流’吗。”李小村赞说:“说的好,够痛快!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是个性快意、心胸达观的人。路平,我记得以前你是个连话都不大爱说的人,没想到经过这么些年,你竟然变成了今天这样有着鲜明个性的男子汉,真让人看了羡慕。我也想做这样的人,可怎么就是做不到呀?”吴运时说:“小村,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性格。你大可不必为不是某种性格儿遗憾。只要对人对事儿是真性情,就是好性格。你现在的性格不是就挺好的吗。”李小村笑着说:“听人劝,吃饱饭,你说我现在的性格好就好吧。”吴运时问:“路平,你如此结合天下大事,纵论我校十数年历史,眼界不可谓不高,心胸不可谓不大,思想不可谓不系统,理论不可谓不深刻。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学校建宣传队也罢,开按摩班也罢,已经这么多年了,究竟有多大实际意义呀?比如,宣传队几十人干了好几年,也曾在社会上名噪一时,甚至还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选播了一些节目。可是除了王文伟以外,谁干了文艺这一行呢?按摩班开办了这么多年,培养了众多的按摩人才。这些人也曾为一些患者治好了一些疑难杂症,在一定的社会范围里,受到了广大患者的赞誉。可是又有谁成了医院里的按摩大夫呢?”周路平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惜,这不是咱们这个有着近百年校史,占地面积八十三亩土地,具备百多位教职员工的正科级北京市红星盲人学校能管得了的事儿。总之,在咱们国家目前的情况下,咱们校领导把自己管的着、管得了、管得好的事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难能可贵了,唉,但愿咱们的国家能早些走向正轨吧!但愿全校师生员工们的良好心愿能早日实现吧!‘人间正道是沧桑’,‘风雾长移放眼量’吗。”仨人无语。过了片刻,周路平说:“小村,以上我说的这些情况现在跟咱们还没什么直接关系,你就当听个热闹吧。跟你有直接关系的,有以下四件事儿。”版权所有归原创作者。转载时请保留以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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