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恐怖事件已經過了不知多少個小時,老師還躲在他們的教員室裡,並表示繼續研究如何與警方取得聯繫,不便開門。
 
有些同學繼續對老師們寄以厚望,但有些同學已經按捺不住。
 
幾位同學們不斷地拍門,高聲疾呼:「你哋再唔開門,我哋就撞入嚟!」
 
直至到樓上傳來一聲尖叫。
 
「係咪發生咗咩事?」 陸欣怡驚慌地說。
 




然後傳來一片騷動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什麼狀況。
 
我和陸欣怡都站起來,凝望聲音傳來的方向,學校樓梯口。
 
「唔通……」我望向門外的警察,原本戒備狀態的他們看似有點慌亂。
 
難到他們採取了行動?
 
學生會會長再次廣播說話,聲音帶點哀慟:「各位老師同學,好遺憾啱啱發生咗一啲事故……我哋為三名死者默哀。
 




呢種事,往後恐怕會有更加多。
 
為咗令大家掌握到外面嘅消息,大家可以隨意打開學校裡面嘅電視機,咁就會知道外面發生咩事。」
 
很多同學從樓梯處走下來,前往G樓小食部外的電視機前。
 
我記得除了G樓外,五樓活動室也有一部電視機,四樓音樂室也有一部小型電視機。
 
「突發新聞!
據消息透露,警方在剛才展開突擊行動,突種部隊偷偷潛入學校,卻被綁匪發現,綁匪隨即引爆三名人質身上的炸彈。校內已有學生將死者的圖片上傳至綁匪的贖金應用程式。有家長聞訊後,當場痛哭失聲,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事件發生後,市民紛紛表達對警方行動的不滿,他們認為警方的行動過於魯莽,缺乏考慮和準備,導致了人質的死亡。一些人甚至質疑警方的專業質素……」
 
 
我連忙打開贖金APP,看見分別有同學各上傳了三位同學的屍體,他們都死在不同的位置,一位死在二樓、一位死在樓梯口,一位……
 
「上載嘅人係會長……屍體著住工作人員嘅服裝……」陸欣怡驚懼地說。
 
死的……居然是工作人員?
 
「睇嚟工作人員都唔係有特權。」我說。
 
重點是,會長在贖金APP裡留言說:「工作人員應該要更加努力工作,防止外來人士進入。」
 
原來,他們正在利用六樓的學生做校園守衛。




 
不過,工作人員應該有一套工作規則。
假設他們發現有入侵者,而入侵者已經進入了校內,那麼便會觸發隨機引爆,但如果隨機引爆是發生在特定工作人員身上,那麼工作人員豈不是應該避開發現入侵者才是?不……所以成功發現入侵者的工作人員就算沒有獎勵,至少一定在死亡這件事倖免。
 
但,有什麼能夠驅動工作員積極防止入侵者?
 
學生會會長彷彿感應到我心裡面的疑問,隨即透過廣播為我解答:「至於發現外來者嘅工作員,可以離開學校。」
 
工作人員的規則是,如在學校發現外來者,工作人員當中就會有人隨機死去,而發現外來者的工作員就可以即時離開。
 
我對這件事情的沉思被工作人員靜悄悄放在學校角落的東西給打斷。
 
「陸欣怡,我哋要搵個地方避一避。」我害怕地說。
 
「做咩?我哋唔係返去個門口到咩?」陸欣怡問。




 
我搖搖頭,說:「妳見唔見到嗰邊長檯多咗啲乜嘢?」
 
陸欣怡望過去長檯位置,驚訝地問:「做乜多咗咁多頭盔?要嚟做乜?」
 
「我覺得學生會想引導我哋去做啲乜嘢。」我緊張地說。
 
如果同學們戴上頭盔,那麼這段時間發生在校內的一切,都會變得難以追查。
 
惡念,會在身份隱藏下放任釋放,學校將會變得無法無天。
 
「點都好,大家應該一齊諗方法離開,」陸欣怡樂觀地說。
 
「除非係信得過嘅人,否則都應該盡量遠離其他人。」我悲觀地說。
 




「嗯……我想揾我啲friend,佢哋應該信得過。」陸欣怡東張西望,「你同我一齊揾佢哋。」
 
「好。」我點頭。
 
這裡,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主持局勢,在集體看過新聞報道後,經過一輪惶恐不安,一輪大哭大罵,一輪恐懼宣洩後,同學們最後帶著無助的步伐,陸陸續續回去他們自己剛才待著的地方。
 
大家也不再指望老師的幫助了。
 
「阿怡!」
 
聲音來自我們的後方。
 
陸欣怡認得這聲音,立刻興奮轉身:「石仔!」
 
「終於見到妳喇!」石仔同學開心地說。




 
「阿怡,出咗班房之後妳就自己分開行,本來我哋諗住遲啲就揾返妳,但頭先太亂喇。」謝凱玲同學開心得上前攬住陸欣怡。
 
「好喇,阿怡妳同我哋一齊就好喇,妳跟我哋走。」李施賢同學壓低聲線地說,「我哋有校長室鎖匙。」
 
石仔、謝凱玲、李施賢都是陸欣怡的好朋友。
 
開心團聚的開心情緒過後,他們終於發現了陸欣怡身邊的我。
 
石仔打量了我一番,問:「阿怡妳做咩會同呢個人一齊嘅?」
 
「無呀,因為係我累到盧森,所以我保護下佢,如果唔係,我會好過意唔去。」陸欣怡真誠說。
 
我所石仔的眼神中感受到深深的質疑和不屑。
 
「好喇好喇,我哋返去校長房先啦,周圍都有啲工作人員行嚟行去,頭先仲發生搶嘢添呀。」謝凱玲謹慎地說,「留喺人群都唔見得安全,快啲走喇。」
 
「搶嘢?」陸欣怡驚訝說,「駛唔駛咁快呀?」
 
「無辦法啦,大家都好驚,精神狀態都唔係咁好,唔好講咁多,行喇。」高材生李施賢催促,我記得他讀書成績總是名列前矛,看起來也像是個有擔當的人。
 
就這樣,我跟著陸欣怡一行人來到校長室。在校長室小小的房間裡,除了辦公桌,還有書架和一張沙發和一個夾萬。
 
「你哋點解會揾到呢個地方匿?而且仲有鎖匙。」我坐在很舒服的沙發上。
 
「發生呢件事時,咁啱我喺校長室見緊校長,佢條匙本身就放起張檯到。」李施賢坐在電腦椅上微微轉動。
 
「咁校長呢?」我問。
 
「喂喂喂,你問咁多做咩啫?審犯呀?除咗你個口罩先講嘢啦!」石仔不友善地說。
 
「對唔住。」我點頭說。
 
「校長佢無戴頸環啦,好早走咗喇。」李施賢比起石仔對我禮貌得多了。
 
不過他們心裡面應該都一樣,對我這個人沒有好感,畢竟我在學校裡比較孤僻,又不擅交際,朋友不多,常常戴著口罩,大家有戒心也正常。
 
謝凱玲雖然沒有什麼,但不斷在陸欣怡耳邊悄悄話。
 
我的出現確是令大家多了一份不適感。
 
不過,待在這裡應該暫時很安全,我不會因為大家不適而選擇離開。
 
我望著辦公桌上那個電話,說:「打唔打得通?」
 
李施賢搖頭:「我諗教員室嗰班老師都打唔到出去,不過真係奇怪,學生會到底籌備咗呢次恐怖襲擊有幾耐?」
 
這個問題,想必大家都想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
 
於是,三男兩女待在校長室的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大家沒事做的時候也有好好討論過如果食物耗盡該怎麼辦,雖然沒有結論。
 
窗外的天色開始昏暗了,沒有燈光下的校長室,氣氛有點頹然。
 
警方還在外面守候,看來是苦無對策。
 
我想,很多香港人正安坐家裡的大廳,看著電視新聞的報道,他們唯一的煩惱只是躊躇到底應不應該擺上贖金。
 
「痴線㗎!你哋睇下……有個低年班嘅女同學為咗增加贖金……佢咁都做得出……」手機螢幕的光映在謝凱玲震驚的臉上。
 
「哇哇哇,我都睇到呀喂,正喎。」石仔雙眼發光,聚精會神望著直播畫面。
 
這個女同學為了增加贖金,竟以脫衣作為賣點,每有一千個三千蚊,就脫衣一次。
 
「但咁樣做,都係只得一千個三千,綁匪話要籌二百萬個三千呀。」謝凱玲唏噓地搖頭,「值得咩?」
 
「投贖金嘅人太少喇。」李施賢嘆氣。
 
「做咩大家都唔幫幫我哋喎,香港明明有成七百萬幾人。」石仔抱怨。
 
「唔係個個都咁有錢啦,就當佢哋每個人都月入三萬,三千蚊就係佢哋十分之一嘅人工,佢哋做咩要捐出嚟?再講,三千蚊只能夠擺落一個人身上,佢哋要救哂我哋學校咁多人,就要擺好多個三千,咁正常都會猶疑啦。何況大家嘅心態係覺得唔應該俾錢綁匪,希望警察可以救到我哋。總之,要籌集二百萬個三千,根本就係極難,係無可能嘅任務。」李施賢篤定地說,「所以,有啲同學或早已放棄用呢種方法逃脫。」
 
縮在沙發上的我,不禁抬頭望一望李施賢。
 
他的說話說得不錯,有些學生早就覺得這種籌贖金的方法不可行,他們只會想在未獲救前,如何在這學校生存下去。
 
最逼切的問題是,糧食。
 
或者不是那麼多學生會進取到開始想這個問題,但一定會有。
 
世界上其中有兩種人,
  • 永遠留在不舒適的舒適圈的人,以不變應萬變。
  • 為恐懼和慾望而積極爭取的人。

 
無論如何,做第二種人更勝第一種人。
 
第二種人要行動,最快就是今晚。
 
「哇!」石仔忽然驚呼,「發生咩事?」
 
繼脫衣直播的震憾後,終於發生了爭奪資源的第一滴血。
 
贖金APP裡面有同學上載了一段影片,是一具屍體被工作人員運走的過程。下面寫住:他死了……被一群戴住頭盔的人用顏料槍殺死。
 
另外有留言說到:「戴上頭盔的上,聲音會變得好怪,完全無法辨認對方。」
 
「到底係咪真㗎?學校真係會有人咁冷血!我哋餓一兩日又唔會死,駛唔駛搞到要殺人?」陸欣怡悲憤。
 
「佢哋就係怕唔只餓一兩日。」李施賢說。
 
「大家喺呢個環境之下,本未就係有啲壓力,加上拎住把可以致人於死地嘅手槍,多少會歪曲咗心智,以為真係可以去殺人。」我難過說,「何況學生會根本係喺度推波作欄,佢哋就係想玩大逃殺呢個遊戲。」
 
大逃殺是學生會一開始賦予的心理暗示,令大家落入真實電影的恐懼中,最後真的做出電影角色會做的事情。
 
「學生會嘅目的係乜嘢?」李施賢只是感嘆,他知道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殊!」我提醒大家。
 
因為就在大家談話的時候,我聽見門外有腳步聲,至少有十多人。
 
大家即刻提高警覺!
 
啪啪……
 
試探的兩下叩門聲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頻密催逼的叩門聲即時震動我們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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