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曉陽拉着大行李箱來到機場的時候,發現機場裏擠滿了人。
現在可是旅遊淡季的清晨。按道理這種時間應該沒有多少人會去機場才是。就連他自己也僅僅是趁着被停職的一段短時間,才匆匆決定去個旅行,散散心的。
說他開槍的時機不對,影響到市民安全,所以振華要懲罰他,李曉陽心裏自然是不服的。而他當然也是全力抗辯,只不過他也明白振華也僅僅是想息事寧人,大事化小。既然懲罰僅僅是停個幾天職,放個幾天假,算起來自己還算有賺到假期,於是在振華辦公室吵過一次之後便沒有再說什麼了。還不如計畫下行程更實際。
面對機場不尋常人潮,身為警察的李曉陽下意識地提高了警覺。
他帶著行李箱在離境大堂的重重人群中穿梭,期間撞到了不少人。說了好幾次「抱歉!」之後,他才總算來到了櫃檯。然後他發現了,儘管機場人山人海,在櫃檯前排著隊的人卻十分少。
他環顧四周,這才留意到這裡大部分人手裡並沒有拉著行李箱。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人們來機場不帶行李?是因為已經寄好艙?可是現在還是清晨,以現在櫃檯的工作人員數量稀少如此,不太可能有如此大的吞吐量。是來送機接機的?考慮到現在的季節和時間也不太可能。那麼就是在機場有活動,這些人是來參與的了。可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附近都沒看見有工作人員或者舞台的相關設置?
這事情看起來有點古怪。會不會是跟反抗勢力有關?
雖說現在自己正在停職,身上也沒有證件和配槍,但是只要一與自己手上跟着的反抗勢力案子有關係,他就靜不下心來。
李曉陽觀察着往來的人們,卻找不到什麼決定性的證據證明這裏的人都是合謀在幹什麼奇怪的事。沒有共通的信物或是衣著,也沒有人一眼看着就是形跡可疑。




「下一位!先生!聽到嗎?」櫃檯的職員小姐不耐煩地催促着李曉陽,他這才想起自己正在排隊託運行李,連忙推行李箱到櫃檯前。
李曉陽遞出自己的護照,為他服務的小姐接過後熟練地操作着電腦,不一會兒便把行李的識別標籤印出來,繫到行李箱上。李曉陽收回護照,乘機問她:「今天在機場是有什麼活動嗎?」
「據我所知沒有。」對方簡潔地回答,然後馬上朝着隊伍的下一個人舉起手,示意下一位上前。李曉陽沒有機會再多問,只好背起隨身行李離開。
雖然不能排除只是這個職員沒有被通知將要有活動的可能性,但是如果這裏真的沒有任何活動將要舉行,那麼這裏聚集的人群很有可能與反抗勢力有關。這樣的話,已經設置了監聽器的Sunny Beach必定會有消息流出才是。
離開了櫃位,此刻正在離境大堂安檢閘口前的李曉陽開始尋找現場有沒有警員。
人實在太多,他沒有時間逐個仔細觀察,也就沒有辦法辨識出那些人是便衣警員。但是,至少可以確認機場特警的人數有點多。大概每隔50步便有一對巡邏組合。
忽然,人群中閃過了一個身影,引起了李曉陽的注意。
他認得那個人,那個高高的,看上去挺健壯的年青小伙,害他被停職的人,又或者是為他掙到了一個假期的人?怎麼也好,他就是上次被他開槍射擊但沒有打中的,那一個反抗分子的年輕人。
李曉陽瞬間來了精神,血液沸騰起來。接下來要有大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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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嘴裡不斷貶低這一次集會,說它沒用,沒意義什麼的,浩峰最後還是來了。而且也跟足指引,並沒有攜帶任何危險品和武器。
據浩峰所知,這次集會的計畫非常簡單。時機一到,將會有個人在入境大堂處大叫口號:「苛政殺人」,然後全部參與者回應「還政於民」,即是集會的開始。人們只需要以入境大堂為中心,一路坐滿機場的每個角落即可。聽到前面叫什麼口號,跟着和應即可。
真是單純的計畫,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計畫了。但是只要人夠多,總會找到有個人願意當第一個叫喊的。只要人夠多,就能把機場堵到寸步難行。只要人夠多,就能讓身為目人物的人權代表看到反抗勢力。總之就是只要人夠多,一切就好辦。而今天正好人夠多。
是不是還要感謝這位大使選擇週末到埗?浩峰想着。如果是工作日,我就不相信還會有這麼多溫和派出現。畢竟平常被稱為「反抗分子」的人,其實就只有少數願意站出來「硬對抗」的激進派。其他的大多數,還是視上班為己任。
他並沒有與任何同伴約好,也不知道同一據點的人們有誰會到,在什麼時候到。他甚至不知道誰負責喊第一句口號。不過無論是誰喊,效果都一樣。因為這些口號在這個城市裏,可是一呼百應的。
雖然這位大使數小時前在網路上高調宣布自己上了飛機,似乎是有意讓示威者知道什麼時候來接他的機。但難保飛機會不會有所延誤,或者入境處故意拖延讓抵達時間改變了。浩峰只知道只要還沒有人叫喊口號時,就只管閑逛即可。
他看了看四周的警力分布,看來比起正常時間嚴密。機場特警的巡邏小組,每隔數十步就有一組了。但是這一點點人手,在許多許多反抗勢力面前是完全不夠用的。不過,浩峰相信警方絕對不會毫無防備的。
浩峰靠近入境大堂的牆邊。在落地玻璃之外就是機場停車場了。果然,外面停着好幾十輛警車和好幾十輛旅遊巴。
有警車也就算了,還有旅遊巴?看來這幫人是一開始就知道這裏的集會,打算大規模捉人了。不像警車,旅遊巴可是要向旅遊巴公司預約,才有可能準備這麼多輛的。
浩峰把這消息透過加密通訊傳出去讓反抗勢力的每個人知道。




按照上次的經驗,這些時候應該有警察開始隨便抓人搜身。為什麼今次警方都不急着這樣做呢?
未等浩峰想清楚,忽然聽到響亮的口號自入境大堂方向傳來:「苛政殺人!」
真是的,怎麼這麼突然呢?浩峰只好硬着頭皮,跟着全部人的節奏,叫起口號:「還政於民!」
霎時間,整齊的口號響徹全個機場客運大樓。除了這句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口號,此起彼落。
現場的人流一邊高叫口號,一邊往入境大堂聚集。浩峰也混在人流之中,往同一方向前進。他邊走邊留意着視線範圍內可見,機場特警的舉動。出乎意料地,那些攜着衝鋒槍的人並沒有任何特別反應,僅僅繼續在巡邏路線上緩步而行。最多就是因為人流的方向與他們相衝,因而減慢了行進速度。
浩峰隨著人流走下電梯,來到了入境大堂。視線所及之處,盡是茫茫人海。浩峰可是很久沒有看過這麼大規模的反抗集會了,心裏不禁感歎,要是以往每次行動都能有這樣的大規模,讓反抗的聲音一直響亮,讓全市的人們一直團結,反抗運動也不至於被打壓至只能地下活動,連出來貼街招、派傳單都會被捕、被還押、被消失。
這裏的溫和派,聚在一起時叫口號可是響亮得很,一旦離開了集會現場,獨自一人的時候,有多少個能夠堅定不移地說出還政於民的口號來?人少和人多就是會有如此巨大的差別。
浩峰來到一個角落站着。禁區的每個出口都被圍着了,不論那個大使從哪裏出來,都會見到反對政府的聲音有多麼的響亮。
在人羣之中,浩峰總算看到了數個熟悉的身影。董莉在機場的出口處,靠近鐵路站的位置,身旁跟着的似乎是楊安。那個笨蛋為什麼要來?不怕被捕嗎?還有寶生也匆匆穿插於人羣之中。不過浩峰同時看到了,他身後跟着一個人,一個浩峰不認識的人。
雖然這個人刻意地保持着距離,但是在這種環境之下,只要寶生逆流而上,他就必須跟着逆流。這樣就能明顯地發現他正在跟蹤寶生。寶生也肯定是察覺到了,所以才拼命嘗試逃脱。
真是的,我就知道不會這麼順利。浩峰深呼吸一口氣,也開始向寶生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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