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新月無光。城市已然睡去,樓宇的燈光渺渺無幾,昏暗的路燈是大街上僅有的光源。微弱的燈光下,董莉和寶生來到Sunny Beach。
董莉推開Sunny Beach的門,領着寶生回到熟悉的店裏。浩峰早已坐在一角喝着酒,見到來者二人,看了看他們一眼,便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順勢把視線移開。
董莉和寶生走到浩峰面前坐下。「飲酒對身體復原不好。」董莉先開口說:「夜寢也不太好。」
「忙到現在才能偷閑,歇一歇不過分吧?」浩峰說着,把餘下的酒一口喝掉。
現在已經是酒吧結束營業的時間。但場內還有不少職員和其他內聚腳的反抗分子。自從前兩天楊安被認定是叛徒,被趕離開之後,回來聚集的反抗分子也變多了一些。但相比百萬暴動之前,還是差得遠。畢竟有很多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浩峰看了看四周的人。同伴之間喧鬧談天的聲音不絕於耳,但浩峰仍然聽得出吵鬧聲之中,缺少了某幾把熟悉聲線的空虛。
沒了Toby、沒了Tommy、沒了許多出事的同伴,也沒了楊安。這裏早已經不再是他們的Sunny Beach了。
所以,把它關掉也沒關係吧?
「我們不需要,也不應該再用這裏作據點。」浩峰說:「這裏已經暴露了,就算叛徒已經不在,這裏也已經不安全。所以我打算把這家酒吧結束掉。」
「能不能別稱她為叛徒?我始終不能相信她背叛了我們。」寶生皺起眉頭回應道:「你們那個所謂測試這麼兒戲,就這樣用來定她的罪?」




他看着董莉,眼神滿是期待。董莉姐應該是相信楊安的吧?畢竟都把她接回家住了。要是董莉姐能夠協助開口交涉一下,說不定能夠讓楊安回來。
可是董莉的嘴巴始終緊閉。
「不要再說了,寶生。」浩峰抱胸皺眉,一臉生氣地看着寶生:「無論你說什麼都好,甚至就算那個人真的是無辜也好,我也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從中作梗。我寧願殺錯,都不要放過。」
每次一談論到楊安,浩峰就是會很生氣。雖然浩峰也明白不是每一件發生過的事都是她的錯,但是一個憎恨的對象成為了他和一些同伴的動力和信念:相信明天將會更好的信念。
「我今天就是要告誡你們這一點。我知道董莉把她帶回家去了。」浩峰把脾氣壓下來,強迫自己平靜地說:「要是你們不想無緣無故地,睡醒覺就發現自己身處警察局裏,你們最好小心一點。」
然後浩峰特別轉向董莉:「尤其是你。如果再有發生計畫外洩的事,我絕不會讓與那個叛徒關係最密切,住在同一間屋的你在我們這裏待下去。」
「我知道。」董莉說。
「董莉姐⋯⋯」寶生還想讓董莉說什麼,即使知道沒有什麼用。
「還有別的事嗎?」董莉一邊問,一邊緩緩站起來。談起楊安,她心情也不好。畢竟自己對她一直以來的信任現在蒙上了這麼厚的一層陰影。她反而想早一點回家,現在楊安一個人待在自己家,她也無法完全放心。
酒吧的門被輕輕推開。浩峰連忙起來,想要攔住來客。畢竟現在已經關店了:「先生,我們已經關⋯⋯」




浩峰的話去到一半便停下。他認得出來者是警隊的警司,鍾振華。
「原來已經關門了嗎?可惜了。我很難得才來一次的。」振華嘴裡這樣說着,行動上卻完全沒有想要掉頭離開的意圖。他反而進門,逕自來到浩峰的桌子前。
「上次在這裏喝過一杯。感覺那酒保挺好聊的。噢,那個不就是你嗎?」振華對着浩峰,興致勃勃地說:「今晚我們又相遇,實在有緣。不是這樣也不請我喝一杯吧?」
董莉和寶生面面相覷。他們兩人也是認出了來人的身分。但更加讓兩人疑惑的是,振華跟浩峰也這麼熟嗎?
也有許多其他同伴看過來了。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浩峰無視四周異樣的目光,向振華擺出了待客的友善微笑:「抱歉,我一天都晚接待過太多客人了。倒是這個時間實在不是營業時間,要不明天你再來的時候,我再請你喝一杯,如何?」
「哎吔你怎麼這樣掃興呢?」振華找來一張椅子坐下,點着一根煙,逕自吸起來。濃濃的二手煙從他口中噴出來,酒吧內瞬間充滿了臭味:「要知道我們能夠再在這裏見面的機會,沒多少剩下來了。」
人群中傳出叫囂:「就說了我們已經關門,怎麼這麼死纏爛打?」
說話敵人本身想要有進一步動作,董莉卻使勁地揮手,讓他別衝動。
「走先!」董莉用口形傳遞着指示給眾人,配合着手勢讓同伴門從後門和祕密通道離開,但沒有人聽從。看來必須要浩峰說,這班人才會聽了。




「別這樣啊。畢竟我是真的有點懷念那次與你談話,今天才特意在行動之前來喝你一杯。」振華用十分客套的語氣説着具威嚇性的説話:「畢竟把你們拘捕以後,就再也沒機會喝你的酒了。」
最先反應過來並且動身的是董莉。她牽起寶生的手便往廚房方向跑,亦不忘再一次用盡全力喊全部人離開:「快走啊!」
可是人們只聽浩峰的。而浩峰這時還掛着笑容看着振華。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難道你認為在我們中間説出這種話,我們會讓你離開嗎?」
其他人上前,把振華團團圍住。振華和浩峰站在人羣正中央,振華想逃跑恐怕不可能。
振華聽着浩峰的威脅,也露出一臉「你在説什麼啊?」的樣子:「現在又輪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看來你還未分清楚莊閒呢。」
酒吧的正門突然「砰!」一聲被用力打開。一整隊穿着全套防彈衣,持衝鋒槍的警察特種部隊衝進酒吧。
「舉高雙手!」
被用槍指住的反抗分子們雖然不忿,卻也無一不舉起雙手。
有人想悄悄伸手到衣袋找隱形藥水,卻馬上聽見一聲槍響。子彈在頭顱旁邊飛過,嚇得他放棄了抵抗的念頭。
浩峰臉色一沉,迫於無奈也只能舉手就擒。他早該想到這個警察有備而來。自己去除了叛徒之後放下心頭大石,卻居然在這種時候輕敵了。
「還有兩個往廚房那邊跑了。」振華惋惜地歎氣一聲,向全副武裝的警員說。
這時,全間酒吧的所有燈突然熄滅,整個場地瞬間陷入黑暗。
突如其來的黑暗殺所有警察一個措手不及。人眼需要數秒鐘才能適應。但相較警察,反抗分子更有地利。
趁着脅持自己的警員失去視野的短暫機會,每個反抗分子在漆黑中瞬間動起來,一邊飲下隱形藥水,一邊朝着隱蔽的出口逃去,就像不用看路一樣。畢竟逃脫的演習也已經試過許多次了。




待振華終於能看到四周的環境,反抗分子已經散去得七七八八。不過他毫不緊張。因為既然決定了要剿滅這個據點,他們警方當然不只有這一波攻勢。
有警員開槍射擊跑在最尾的反抗分子,但沒射中。不過至少警方觀察到他們的行動路線,除正門外,這裏至少有兩個暗門。
「追。小心埋伏。」振華恢復一副認真的樣子,對其他警員下達搜查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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