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的盡頭是人類的末日。
 
有人話第四次世界大戰人類會用石頭和樹枝當武器,雖然現在還不至於這個程度,可是人類的文明已大幅倒退,這些也是大中共和國種下的禍根……2110年,我在這裡寫下事實的真相,拾到這本筆記的你一定要盡全力活下去,你有責任將真相流傳下去。我會搭時間機器回到100年前的香江,目的是和那個時代的香江人聯手一同阻止大中共和國,只要行動成功的話我便可以扭轉世界的歷史。
 
「反共戰線」的成員只剩下我一個,所以我已經賭上了所有東西,我要把所有蝗虫一個不剩的從這個世界驅逐出去。
 
以上。
 
放下手中的原子筆,之後將筆記收入抽屜之中。
 




轉身,離開。
 
但我的腳甫一踏出房間便聽到一連串密集的槍聲,他們來了!我沒有回頭,我旋即邁出步伐,只管拼命的向前跑。
 
「在那邊,不要給他跑掉!」
 
〝呯呯呯─呯呯-呯呯-〞
 
子彈擦過我的耳邊,玻璃還有屋內的其他東西接連被打碎,耳朵一陣嗚晌,體內的腎上腺素急劇飆升,我盡全力甩掉身後的追兵!
 




呼呼。
 
「快一點,別讓他跑掉!」他們緊追不拾,其中一人以流俐的普通話這樣道。
 
我連回望的時間也沒有便一口氣衝上三樓,我猛力的打開面前的大門,時間機器便立在房間的中央。為了爭取時間所以我用房內的雜物來堵住門口,之後便立即啟動機器。
 
「快啲喇、快啲喇、快啲喇……」
 
手指在鍵盤上奔馳而過,每敲打一個字母指頭都彷彿會閃出火花一樣,同時左手調節著控制面板,檢訂著每一項數據。可是,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連串腳步聲,我知道時間不多,於是連忙加快手腳。
 




「快啲、快啲……」
 
螢幕上的畫面不停切換,映像管透出來的光線把房間照得又紅又綠。
 
「你們!給我把門炸掉!」
 
門外又傳來那惹人討厭的普通話。
 
我將眼球轉至極限,一面設定坐標和時間,一面往門那邊瞥去。只見螢幕上那青色的計量棒差不多儲滿,於是我把拉桿往上推,繼續操作著面板和留意儀錶。
 
門外,有奇怪的作業聲音,相信再過不久大門便會被炸開。
 
汗水一滴又一滴的滑下來,但我實在是連擦汗的時間也沒有,眼睛急速的左右轉動著,手指不停敲打鍵盤,電腦的運算聲和門外的作業聲震動著這裡的腐臭空氣傳入我耳內。
 
指頭在半空中揮出一道虹光,用力的按在Enter鍵上。




 
可是……
 
〝嘟嘟嘟-〞計時起爆的聲音晌起。
 
呯的一下,大門應聲被炸開,臭得令人窒息的硝煙湧入我的鼻腔內,但我根本沒有空管這些小事,在那些該死的人渣衝入來亂槍掃射之前我已經屏著呼吸奔入時間機器。
 
「在這!給我殺!」
 
機器運作起來,前所未有的大能量包圍著我全身,我合上眼睛,一陣失衡感隨之襲來。
 
「開火!」子彈傾射而出,或者是因為我身處時間機器內所以眼前的事情緩慢得足以令我理解眼前的景象。扣下扳機,槍管迸射出青虹色的火光,但身體的失衡感令我沒法估計子彈與我的距離,可是我相信已經離我不遠!
 
在此之前,一陣暈眩的白光刺痛我的眼睛,瞳孔立即收窄限制著光線進入,世界變得斗轉星移,我整個人彷彿趺進大海中心的漩渦似的,最後眼前一片昏黑,失去意識……
 




……………………………………
 
…………………………
 
………………
 
……
 
意識於虛無間游走,我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少,這裡是100年前的香江?
 
天上電閃雷嗚,墨色的濃雲堆壓著天空,大有山雨欲來之色。
 
睜開眼睛,但眼球的晶狀體還沒聚焦所以眼前的事物一片朦朧。眼皮很重,而且腦門一陣脹痛,我那隻伸出了的手因此而無力的垂在地上。但更不妙的是我感到腹前一片冰涼,於是我挪移手臂往肚子上摸去,不出所料,是血。

我肯定是中槍了。




 
「……」
 
體溫逐漸流失。
 
我在生與死的分界線上徘徊。
 
呯通、呯通、呯通。
 
那個不屬於我的東西的心臟在激烈的跳動著。
 
鼓動的是心臟。
 
但顫抖的是身體。
 




在我的生命力消失殆盡之前一陣平實的腳步聲傳入我耳內,我轉動頭部,但在我的眼睛得到任何相關的資訊之前它已經失去視點,拒絕再工作下去……
 

 
我討厭白色。
 
那白色的手術袍、天花、和牆身為我帶來無盡的噩夢。其實有沒有打麻醉藥也沒差,因為我當時早已經失去任何痛覺。消毒藥水的氣味直撲鼻腔,那奇臭的阿摩尼亞彷彿要令我神經中毒似的來回出入著我的肺部。
 
而現在,我有同樣的感覺。
 
轉動眼球,以視覺來收集現有的資訊。
 
白色的空間。。
 
我赤裸的上身。
 
還有,女人。
 
「……」
 
女人伏在我的旁邊,看她那平靜的鼾息應該是睡著了。我定眼一望,是個樣子端正的少女。雖然我還想作更多的感想,但這時候對方已經醒來了,她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於是急忙離開,正了正色道:「啊,對唔住……」
 
是廣東話?
 
即是……即是這裡是100年前的香江!?
 
於是我急問:「而到係咪2014年嘅香江!」
 
或者是我的問題有些奇怪,所以少女愣了一愣,應:「係……」
 
「青,離開果個男人。」
 
這時,一道老邁的聲音插入我們的對話之中,循聲望去便見門口處多了個兩鬚蒼白的老頭,他留有一頭及肩的花白頭髮,板著臉道:「而個男人可能係香江公安。」聞言,少女二話不說便抽出腰間的佩槍,以液態氦一樣冰冷的眼神來盯著我看。
 
「唔係!我係嚟幫你哋!我同你哋一樣都係講廣東話架!」我舉高雙手,以示無意抵抗。
 
「咁而樣嘢你點解釋?」老頭拿出一大串軍牌,牌上刻有一個又一個的殘體名,道:「而啲嘢係你個腰包到搵到,你點得嚟?點解你身上會有而啲殘體字嘅軍牌?」
 
這些軍牌的主人也是死在我手下的大中共和國的軍事政要,為了無時無刻都警惕著自己所以我便將這些軍牌帶在身上。可是,在我作出辯解之前老頭再次向我追加攻擊,話:「而且,會講廣東話亦唔代表你係香江人,而加好多香江公安都會講廣東話同普通話。」
 
的確,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証明我是香江人。
 
「其實……」我不知得該如何跟他們解釋,於是我吸了口氣,道:「你哋信唔信我都好,但我係嚟自100年之後嘅香江人,100年之後大中共和國會全面掌權,香江會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而我係為咗防止而種情況……」
 
「為咗甩身你真係咩大話都講得出。」老頭也抽出手槍。
 
「唔係!你哋信我,我真係返嚟幫你哋!」
 
上膛。
 
「你手上嘅軍牌全部係死係我手下嘅軍事政要,佢哋都係100年後嘅人!」
 
扣下保險制,槍管直指住我的眉心。
 
「你哋唔可以殺我!」
 
我感到身後冒出一陣冷汗。
 
可是-
 
「奇醫生!」
 
這時候某人衝門而入,他面上有著慌亂的表情。
 
「你、你快啲出嚟睇下!」
 
老頭聞言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的視線釋放出大量惡意,刺痛著我的眼睛,向少女話:「青,睇住佢。」
 
「我知。」
 
於是老頭便與男人快步走出房間,而少女也把槍管貼著我的背部,冷冷的道:「行。」
 
「去邊?」
 
「直行,出去之後轉右。」
 
我跟著少女的指示一直走,過了大約三分鐘左右我們便來到一個監牢似的地方,她用槍管戳了我一下,話:「自己行入去。」
 
「……」
 
「快啲。」
 
「你哋信我,我真係幫你哋,我真係香江人嚟。」
 
呯。
 
少女往我的腳邊開了一槍,不耐煩道:「快啲,入去。」
 
「……」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我最後便把自己困在牢裡,之後對方將閘門上鎖,站在外頭警戒著我。
 
「你叫青?全名呢?」
 
沒有回應。
 
「我叫仙聞。」
 
名字自咀巴吐出的那一刻我看到青的咀角抽動了一下,我知道她在笑什麼,於是我又道:「好多人聽到而個名都會笑。」
 
但很快的,青又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回應。
 
「而加嘅香江係個點嘅地方?」
 
沒有回應。
 
「而加你哋嘅特首係涼振央?」我嘆息了一下,道:「100年後嘅香江會更加黑暗,我可以話你聽,到時候一國兩制已經滅亡,大中共和國會吞併咗香江,成為大中共和國嘅一部份,到時嘅香江唔再叫香江,叫香城。」
 
沒有回應。
 
可是我知道青其實有在聽我的話,所以我便繼續道:「你哋嘅涼振央會係香江嘅最後一任特首,大中共和國一旦接手果啲蝗虫就會湧晒落嚟,解放軍會全面鎮壓香江,到時咩遊行示威已經無用,香江會正式淪陷。」
 
沒有回應。
 
「所以,我係100年之後嘅香江返嚟就係為咗打倒涼振央班子,打倒你哋而加嘅政府。」
 
我的話應該有好好的傳到青的耳中,於是我也合上咀巴,不再說話。因過份安靜的關係所以我耳朵一陣嗚晌,便在我按著耳門在平衡耳水的同時青突然話:「我爸爸都有咁講……打倒涼振央班子,打倒而加嘅政府香江先有救。」
 
「嗱,冇呃你喇,世伯都咁講。」
 
「佢參加好多遊行、示威,或者衝擊活動……但最後唔止比人拉咗,仲比人係警車到打死埋。」
 
…………………………
 
雙耳似乎聽到些不太好的東西,耳嗚加劇了,是在向我反抗?青的聲音聽下去十分平靜,沒有激動,也沒有悲傷,只是單純的在闡釋著某個事實而已,可是正因為這樣更顯得份外憂傷。
 
「係喔?」
 
我本來打算吐出更好的詞句,但即便我在腦海中翻箱倒櫃也找不到更好的應話方式。

-待續-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