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覺睡醒,青又不在床上。
 
她已經醒了?不是,被鋪沒有睡過的痕跡,即是說青昨天沒有回來?去了哪呢?
 
於是乎我想著這些無關痛癢的東西來到大街上,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一定又是聚在那幢坪房處,於是我遵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往前邁出步伐。我不知道女人的直覺準不準,但我的一定準,因為她們真的在這裡。
 
敲門兩聲,沒有回應。罷了,反正門又沒上鎖,我在裝啥禮貌?
 




我推門而入,但沒有任何人留意到我的出現,事關屋內的所有人都在打著瞌睡。桌上正進行著某些作業,我拿到手上一看原來是標語,她們在為明天的行動作準備。
 
原來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我收回「擅離職守的女人」這句話,同時我將外套披到青的身上。抱歉了,各位女士,外套我只有一件。
 
「辛苦你哋喇。」
 
明知道不會有任何回應,但我還是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我對她們的謝意。特別是青和東霞,她們應該也是累透了,但昨晚回來之後竟然還趕製標語,辛苦你們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去了找奇醫生請他為我看一下頭上的傷口,之後我們聊了一會,天南地北,內容大多是些空洞無聊的東西。但說到最有效打法時間的方法還是睡覺,所以在太陽高掛在頭頂之前我早已經回到房間去。
 
如是者,我渡過了一個平穩的下午,之後將我從睡夢中喚醒的是一陣撲鼻的香味……
 
「……」我惺忪的打著呵欠朝香味的來源走去,眼前的景象令我有些意外,青竟然在下廚?她披著圍裙站在爐頭前進行著某種作業,不望我一眼道:「多謝你件外套,我幫你掛起咗喇。」
 
「唔……你係到煮飯?」
 
想打開話匣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明知故問,但這理論似乎不適用在青的身上,少女沒有停止手頭上的動作,繼續專心於面前的工作道:「唔通你認為我瞓緊覺?」
 




吃了一記悶棍的我沒有回話,於是乎青又道:「出去坐,好快搞掂。」
 
正如她說的一樣,不消十五分鐘的時間桌上已放滿香噴噴的飯菜,我夾起肉片將之放進咀內,味蕾立即受到衝擊似的變得敏感起來。
 
味道不錯。
 
青似乎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我感覺到她的眼神中帶著得意的視線,那態度彷彿是在炫耀著啥似的。
 
「幾好食。」
 
「當然。」
 
這久違了的日常和平靜令我騷動的內心得到治癒,日子雖苦但始終要過,支撐著大家與政府作抗爭的可能就是這份渺小的幸福。
 
「係喎,而個比返你。」青似乎想起了啥,她急忙從口袋中拿出某個東西交到我手上。




 
「點解係你到嘅?」
 
是我的銀包。
 
「係你果堆核突西裝到搵到,你肯定係琴日換衫嘅時候趺咗喇。」青口中的「核突西裝」應該是指那套沒有品位可言,男蝗虫必定會穿的老土西裝。
 
「我自己都冇為意到,唔該晒。」
 
畢竟我今天一整天也在睡覺,所以沒發現丟了銀包也不出奇。正當我準備把最後一口白飯送到咀裡去的時候青又道:「你雖然窮,但幾有良知。」
 
「……做咩睇人銀包?」其實我不是太介意,因為我的銀包不單沒有錢,而且還很舊,裡頭也沒有啥不見得光的東西。
 
可是,之後青便接著說:「唔睇都知,個銀包薄過紙,裡面一定冇錢,而且肯定連信用卡都唔多張。」我不爽她的態度,但少女說的也是事實,所以我也無從反駁。
 




「不過……」
 
少女剛合上的咀巴又再度打開,話:「不過我真係有睇過,入面有張器官捐贈卡,所以我先話你幾有良知。」
 
無心的一句說話像子彈似的打在我的要害上,記憶在腦海中來回放映著,直至到閱覽結束之前我也沒有說話。我呼了一口氣,甩動脖子時骨頭會發生〝嘎吱〞的聲音,青見我表情有異,於是便用視線詢問著我。
 
「我唔係有良知,只係回饋返社會咁解。」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有啥哽咽在喉頭的深處阻止我繼續發聲。
 
「咩意思?」對方丟出問題,我大方的說著,應道:「我出世嘅時候仲未足月,所以身體同器官嘅成長比起同期小朋友弱好多,果日我突然間個心口好痛,之後就暈咗。入到醫院之後醫生話我左心室輸唔到血比其他器官,因為普通人嘅左心室收縮一次可以輸出百份之五十至六十嘅血,但我嘅只有只有百份之二十,如果唔移植心臟嘅話全身大部份器官會衰竭而死。」
 
青屏神靜氣的望著我,專心的聽著我訴說自己的回憶。
 
「咁當然,我最後係冇事喇,如果唔係我都冇可能坐係到同你講嘢。」我堆出笑容,但這並不是啥值得露出笑臉來說的事情,所以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很奇怪的。
 
「因為有人捐咗個心比你……」




 
「係呀,捐贈者係個死於意外嘅中年……應該係老年人至啱,如果冇佢嘅話我一早死咗,所以我想用我而條受到社會饋贈嘅生命嚟回饋返社會。所以話呢……有啲嘢真係好神奇,有人死咗咁我先可以保住條命,如果佢冇出意外嘅話咁死嘅就係我。」
 
回想結束,我收起面上的多愁善感。但青似乎仍在回味著我的說話,她罕有的露出甜美的笑容,若有所思的道:「難得你會咁諗……你而啲就係良知,係『得到』之後仍然願意『付出』嘅人唔多。」
 
「係咩……」但我倒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這麼了不起。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和奇醫生,東霞、還有明天會參加行動的一眾人員討論了些相關的內容和細節,眼看一切都準備好了,只待明天出發,所以今晚大家都早早休息,養足精神。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