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一件事,是偶然中察覺到的,當時感覺很離奇,在主教座堂辦公室會見岑總鐸的那個時候,他無意中捲起了袖子的一角,我發現了他左邊手臂有個倒轉十子架的刺青,看清楚,我見到圖案上有個人物站着用手扶住那十字架,十字架是倒着懸掛的。這個標誌在我拍下浩君與前人子親密私會時的相片中也有見過,那個刺青在祂們身上亦有出現。雖然他們總是很小心不讓那標誌外露,可是在四周無人的處境下,祂們鮮有地放下戒心,在我的鏡頭下表露無遺,這些相我沖曬成一張一張照片,然後在我手機上刪除原檔。
 
在網上我查過一些資料,維基寫到:「倒十字這個符號的原型來自於聖鐸教傳說——聖伯多祿(聖彼得)是被倒掛在十字架上釘死,因為他覺得他不配和耶穌以同樣的方式釘死(正掛)……聖伯多祿十字也經常聯繫到撒旦教。阿萊斯特·克勞利(Aleister Crowley)認為這個符號代表著對神恩的反駁與對耶穌救世主的遠離。……第264任聖鐸教教皇若望·保祿二世訪問以色列期間,一幅以聖伯多祿十字,即倒十字,為背景的玉照,在網際網路上廣泛傳播,小部分新教團信徒煽動性地宣傳聖鐸教使用反過來的十字架,與撒旦教、敵基督有關。…」
 
我查不到這個倒轉掛着的十字架圖案有什麼與宗教儀式上特別地聯繫,但在多個互聯網站都不約而同指向此圖與聖經中的敵基督或撤旦有所關連。而我更發現扶着十字架的那個人型,它的頭部比例偏向比它的身子大,看上去不像是正常的一個人體。到底那個是什麼刺青呢?這個圖案是否只是代表有關向耶穌表示謙卑致敬的涵義?還是代表什麼敵基督、逆神而行的思想呢?這又與聖鐸教岑總鐸臂上的同一圖案有什麼關係?我們這些低層人員有很多事也不能夠知道,兩教的領導層之間有什麼聯繫?還是只是一齣巧合?這方面我是永遠無法搞清楚的,更何況,那個是上層人員的瓜葛,像我們這些小嘍囉亦不方便過問太多。
 
只是,我心裏有些不安,天道教其實定期有送孩子去主教府的,這次送小哲去,也不是第一次輸送孩童的了。而我就是負責幫那班上層人員接送小孩往來主教辦公室的唯一小嘍囉,但卻是一竅不通他們有什麼圖謀。每次送一個孩童去了以後,過一段時間,大概兩星期左右我又去把他接回來,男孩女孩都有。我察覺有樣奇怪的情況發生,接回來的孩童不論男女,每個都神情呆呆滯滯的返回我天道教會,我搞不清岑總鐸對孩童做過些什麼,只知他們有不尋常的活動在進行中。
這些我都一一跟馬sir說出來。
 
馬sir發給我訊息:「這次你送小哲去主教府之前,可否帶他來見我?」




馬sir似乎認識到小哲是未有被洗腦的孩子之一,所以他打算下一局賭注。
他聲稱:「今次,我要小哲深入虎穴.」
 
因為人子不是常常在眾教徒面前出現,所以衪有個代言人,那個就是楊祭司,而祭司轄下有數個小組,分別由其他祭司和各組的團長負責打理小組事務,所以我們那些助手在小組內是直接由所屬團長委派執行人子命令的。
在永樂戲院內的當時,汪團長致電呼喚我回教會的目的……我肯定他是作了一些盤算,他要我預備做的事……包括預備機票……其實是用以應對他將要向我解釋的憂患……有關三教鼎立此一局勢所帶來的後患!
 
我回來見汪團長時,他說:「阿楠,宜家形勢咁險峻,妳仲去戲院睇戲?……妳知道楊祭司怪責落嚟,妳有幾大罪?」
我:「出咗咩事?……唔通……正靈方面有狀況出現?」
汪團長:「阿楠……妳仲記唔記得妳係點樣加入我教?」
我:「我當然記得……。」




汪團長:「當初唔係我哋楊祭司出手幫咗妳老公,可能妳兩公婆已經坐緊監……妳宜家仲心存感恩嘛?」
我:「我哋如果唔係當初爛賭,我兩公婆都唔會走上條不歸路。」
汪:「當然……喺公司虧空公款,妳哋已經係喺俗世人眼中成為罪犯,如果唔係有機會認識楊祭司……」
我:「我哋兩公婆永遠心存感激,如果唔係經信徒介紹……認識楊祭司,然後……我哋得到無限量資助同寬恕……」
汪:「你知嘛,妳哋殺咗上司然後嫁禍虧空公款條罪畀佢本人,呢條計,唔係我哋人子獻嘅計劃……我哋用咗好多資源就係買來妳變成我哋心腹嘅代價,……妳唔會令我哋失望嘅,係唔係?」
汪團長打算探取我口風,看我是否對本教忠心,因我實在參與太多他們的秘密行動,可能不想我有變節的心。
他又說:「第二時妳出咗世嘅仔囡,以後教會會好好關照,供書教學,生活經費不成問題……只要妳對教忠心,乜嘢都有妳屋企人享受,明白嘛?」
我:「團長……今次你要我預備七張機票?就只有係咁?……仲有啲咩?」
汪:「預備好妳自己就夠……」
我:「吖!……我已經隨時預備好……」心裏在嘀咕着,正猶豫怎樣遮掩自己失去了的忠誠,可是我不敢怠慢因會容易暴露變節之心,所以慌忙地承諾他:「我隨時可以為教會的使命而犧牲,包括自己生命,絶對不會遲疑……。」




汪:「好,咁妳應該樂意接受呢次任務……」
我不能抗拒汪團長的任命:「樂意。」
汪:「件事係咁,若果正靈行動有咩變卦,我要妳做一件事。」
我:「正靈會有咩事?」
汪團長:「人子向我哋下達指令,佢有預感猜測出正靈行動將不似預期般順利。」
我:「呢個莫非係神嘅預感?」
汪:「喺三個教當中,神一定站在我方……所以神預示畀我哋人子睇到,正靈之中,所有經過批鬥後嘅游離異端份子,變成釋放出嚟嘅自由意志者。失去信仰嘅佢哋,理應各有三份一嘅呢班人各自加入唔同教會,然後三教平分秋色。」
我:「我所知原意都係咁行。」
汪:「但係以聖鐸教同新教團嘅立場,佢哋唔可能咁輕易就此罷休,佢哋有可能借正靈呢個機會計劃將我教吞併,三教鼎立局面從此不再!」
我:「咁其餘兩大教會,其實都各有打算,根本冇心合作囉喎?」
汪:「司馬超之心,豈能逃過我哋人子法眼?」
我:「原來因為咁,佢哋先至同我哋合作,……唔通佢哋唔怕外面嘅人閒言閒語……話佢哋同異教徒同謀囉喎?」
汪:「唔會,佢哋仲要依靠我哋嘅門面功夫嚟方便成事,冇我哋咁得體嘅公共形象,呢次正靈都唔會搞得成。」
 
現在我才知聖鐸教為何要孤注一擲同天道教靠攏?天道教的表面好榜樣和向外教徒推廣的教義很忠於名門正派他們提及的「真理」,包括推廣耶穌生平,人類因神之子犧牲被釘死而受到救贖的信條。




 
我:「言下之意……咁……團長,我哋有咩對策?」
汪:「如果我方人員喺正靈行動之中失利嘅話,我哋只有兵行險着,需要用多少硬手段去解決。」
我:「你嘅意思係?……」
汪:「我哋調查過,有消息指統領聖鐸教嘅教皇,教宗曼紐爾二世,下個月將從梵蒂岡抽身到日本作親善訪問,到時澳門區主教亦會遠赴日本接待,並親自對教宗述職,交代澳門聖鐸教教會嘅工作。」
汪團長這時眼中好像發放一些凌厲的光芒,然後說:「我哋教會嘅成功與否,今次真係交喺妳手上,同埋一班小執行師嘅手上!」
我:「你想我做啲咩?」
汪:「我想妳同一班小組小成員乘搭主教所搭嘅呢班航機,挾持聖鐸教領袖,令佢答應我哋要求,我需要佢對世人承認天道教嘅地位,令世人認識天道教人子,同埋承認聖鐸教喺呢次批鬥事件中犯下嘅錯誤判斷,歸還天道教嘅正統性,畀返一個名份我哋,令世人喺信仰上有更多嘅選擇,選擇加入我哋天道教。」
我:「咁即係劫機?!……莫非……別無他法咩?」
汪:「別無他法!你估聖鐸教係善男信女咩?我哋唔用強硬嘅手段,佢哋就唔會就範!阿楠,妳明白嘛?」
我:「……睇嚟呢次……冇辦法可走回頭路!」
汪:「你哋今次要本住冇後路可行,為本教執行付出生命嘅準備,嚟擔任今次人子選擇畀妳嘅使命。」
我:「劫機本身已經非正統教派所為,天道教點樣可以受世人接納?」
汪:「所以,我要交帶一件重要嘅事畀妳知,妳聽住,你哋呢次行動一定要同天道教劃清界線,你哋千祈唔好話自己同我哋有關聯,你哋要表明自己係個別身份咁進行,只為天道教而討回公道,咁樣講,你哋嘅行為就不至於影響天道教行走名門正道之路。」
我:「咁我哋係啲咩?……我哋乜嘢都唔會係?…咁做我哋會背住嚴重嘅後果!……我哋結果將會難以想像!」




 
我們沒有名,沒有身份,為的是一個無名份的原因,簡直就是白白犧牲的白老鼠不如。
 
汪:「妳毋須要諗後果,因為妳哋應該將生死置於道外,阿楠,呢次係妳貢獻教會嘅難得機會,人子一定保祐妳家人日後生活安定美滿,你哋嘅罪孽永不被揭發,呢點妳可以好好放心。」
當我想起自己與丈夫曾經犯的殺人秘密在人子手中未被揭露,我不期然擔心起來:「我……我……呢次……一定唔會令人子佢失望。」
我心裏其實亦十分無奈,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竟接受了此等無理任命,這次我真的硬着頭皮吃下這個被人一早安排好的佈局,……心想,為何此等差事會落在自己身上?我是否唯一一個可以勝任執行如此沒法掌握生死的任務?我知道他們的事太多了,是時候他們要把我滅口了。
…因為這次是危及生命的抉擇,我感覺無法控制自身的生存權利,能做的只有將性命放在賭枱上一搏,是生還是死,自己都控制不了,心裏何等淒涼!
汪:「阿楠,妳心入面要好好有此心理準備,我哋會幫你善後。更何況事情不一定會去到咁惡劣地步,如果聖鐸教方面答應條件,亦不至於攬炒咁大鑊,妳仍然有生存機會!」
我活像一個在世上無辜的女人……
汪團長看着我說:「妳都唔係好無辜啫……妳唔好唔記得妳都係一個殺人犯,做埋呢單嘢,妳就自由㗎喇,人子會安排妳一生日後嘅好享受。」
我:「希望今次……神……係站喺我呢邊……。」
如生命真的因此而終結的話,我想,這就是我戴祖楠有生之年的一句遺言,沒餘地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