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光永照,你叫甚麼名字?」說罷我脫了外衣披在她已破爛的外衣上。

「我叫安娜‧貝爾……真的謝謝你。我們就此別過,我想回去見我爸爸。」

「你爸爸已經死了!」雖然這麼說很殘忍,但我要阻止她回去。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回去安葬爸爸!」她已停止哭泣,但她眼神的哀傷,令我回想不久前失去媽媽的我。

「對不起!這不能!我已答應你爸爸帶你去找你叔叔,我就不能讓你回去冒險。我必須要平安帶你到你叔叔那處。」





「你真的不用再保護我,我可以照顧自己,我真的希望可以安葬爸爸!」

我堅持,「抱歉!你不能回去,我必須要守承諾,要送你平安到你叔叔那處,這是你父親的遺願。」回去實在太冒險,如果再遇上那三人,一定會被他們全力追殺。而且我確信相比起葬禮,她爸爸更想她平安。
安娜默然,這的確是她爸爸的遺願,她不應違逆。她流下淚來,剛才性命危在旦夕時她也沒有流淚,但想及去世的父親,竟流下淚來。她雖然倔強,但知道我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出來,現在我堅決護送她,實在無法叫我再為她冒險回去。

看著她那麼哀傷,我實在於心不忍,我的母親死了,我還能把她安葬。我回想我媽媽的葬禮,由於沒有錢,只能草草的在一間教堂為她進行葬禮,我一點殯葬費也沒有,若不是教堂的神父可憐我,可能連這草草的葬禮也辦不成。出席葬禮只有寥寥數人,只有媽媽任職餐廳的數位同事,和住我們隔鄰的老太太,那情境還是歷歷在目。一切雖然粗率,但我還是親手安葬了媽媽。

安娜就連這樣也不能。突然不知怎的,我勇氣徒生,衝口而出,「我們今晚入黑後回去吧!」我一說完,就有點後悔,但既然說了,心想死就死吧!只見安娜這刻雙眼閃爍著滿是感激的眼神。
當晚我們摸黑回到她家那裡,我們小心翼翼,不叫別人發現我們。不過在她家,我們卻發現她爸爸的屍體已不見了。打鬥的痕跡仍在,只是屍體不知去向。我堅持不能再尋找屍體,因回來已冒了很大的風險。她亦知道不能再堅持冒險。





安娜極哀傷,再次流下淚來。

我安慰她,「一定是你的親友安葬了他。」

「我們在這裡沒有親戚,不過也有些朋友的。」她開始相信我的話,或許真的是他爸爸的朋友埋葬了他,可是她的臉仍難掩悲傷。

我看著不忍,問她:「你身上有沒有你爸爸的遺物?」

她拿出一個十字架頸鏈和鎖匙扣,猶豫片刻,把十字架頸鏈掛在頸上,然後把鎖匙扣給我說:「這是爸爸為我做的,上面有我的名字。」





「如果你不介意,可否給我,我們為你爸爸立個墳!」

她立時露出感激之情。「對不起,我第一眼看到你走出廚房時,還以為你是壞人。」

「你沒錯,我的確是壞人。」我想著為我而死的閉月。

「不可能!你絕不會是壞人。」

「你才剛認識我,如何得知我是甚麼人?」

「你會冒生命危險救一個不相識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壞人。」

「或許壞人也偶爾會做做好事!」我想其實我為她冒險,也不一定為了做好事,只不過是盼能為爸爸、為自己贖罪。說不定若然我死了就更能贖罪。

之後我在她家的後園,為她爸爸立了個空墳,「將來你找到叔叔後,再回來為你爸爸立個真正的墳,他在天上看見你平安,一定心感安慰。」我將鎖匙扣放入墳內,再堆上土,再找塊木刻上她父親的名字。然後領她下拜,這時她飲泣起來。我也想起我的媽媽,默默的流下淚來。之後我不敢多留,立刻帶著她離去,雖然已是夜深,但我們還是藉著星光趕路,一直走了近四小時才停下來休息。




她叔叔住在麥城,麥城離這裏約近七小時的車程,只是我口袋裡的錢所餘無幾,而安娜身上亦只有少量金錢,不夠車費,所以我們只能徒步前往,把僅餘的錢用來購買糧食,其實這點小錢也買不到甚麼好食物,我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由於安娜長相秀麗,我怕途中再遇上麻煩,就把地上的泥開水,塗上她面上,除了令她膚色暗啞,也令她皮膚凹凸不平,再為她蓄起一頭秀髮,蓋上帽子,她秀麗的面容頓時大打折扣。沒有女孩會喜歡看到自己變醜,但她明白我的心意,不單沒有半句怨言,眼神還流露出感激之情。

我們每天天未亮就起行,到傍晚就找一些破屋過夜。在這些小城鎮中,總能找到一些破落沒人居住的房屋,如果找不到破屋,就要在野外過夜。其實在野外過夜,我是有點畏懼的,怕會有野獸出沒,但相比盜賊,我還是覺得人更可怕。

在荒野過夜,安娜雖然大膽,但卻難免有點害怕,我就對她說「不用怕,我會保護照顧你的!」其實所謂保護照顧,我雖不是信口雌黃,但我也不是真有甚麼本事或周詳計劃,只是本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心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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