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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機抵達台北桃園機場。

落機時,路過頭等艙,航空公司早已安排願意付三倍機票的貴賓優先離開了,我跟隨著前面乘客的步伐,雙眼卻看著張小嵐本來坐著的座位。

我特別喜歡留心細節,在最細微的地方,總會發現事情的輪廓。

一般乘客下機時,座位總是亂糟糟的,擺滿了報紙雜誌毛氈耳機等雜物,但她的座位整潔,像沒人坐過一樣。耳機有用過,但已放回座位前的收納袋中,頁機的線繞好,一切有條不紊。



張小嵐應該是介意別人目光、步步為營的女人。

過海關的時候,排了好一陣子的隊,我居然盼望,在取回行李的輸送帶前,再和她相遇。

我知道,我這次已做好心理準備,大可若無其事的走到她身邊去。

她不會知道我是誰,她也不知道我背包裡有她的小說,而我是她手袋裡的小說的作者。

那種在黑暗中受到保護的想法,很完美無缺。



可是,當我走到行李輸送帶時,我知道自己錯過了。

行李已經在輸送帶在慢慢遊圈,我不見張小嵐的身影。

剛才被排隊過關的人躭誤了時間,她應該拿到行李離開了。

我和她,無法掌握緣起的第一面,也緣慳了第二面。

我心裡有種無法把故事延伸下去的敗壞感,只好聳聳肩作罷。



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在一架載著二百多人的飛機上遇見張小嵐,還是感到神奇。

我用WhatsApp向深藍報了平安,忍不住寫了句:「猜猜,我剛才在飛機上碰見誰?提示:風山小長弓!」

當我為了自己的惡作劇而竊笑,正想按下「傳送」,我卻奇怪地縮回了食指。

我再想了一下,把「弓長小山風:示提?誰見……」一字一字的全部刪除。

我決定隱瞞著這件事。

我不知自己怎樣了,但我有種奇怪的預感,我應該隱瞞這事。

而我,一向相信自己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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