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9歲時應該擁有的事情 》: 戀愛腦
八 戀愛腦
“這個星期五你有空嗎？博物館有新主題開始可以去瞧瞧^^”
手機收到這則來自雪梨的訊息，我斜眼一看，便很快將手機蓋到桌面。
來到十月的最後一週，今天跟團隊裡的人開會，我坐在橢圓桌的尾端，剛發表完這月的廣告流量和可以改善的地方，現在大家聽著坐在主席位置的旻西說話，簡單說明接下來的十二月有什麼目標和工作。我微微點著頭，裝作聆聽上司的話，實際上眼簾垂下，想著雪梨的事。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說完全沒留戀只是騙人，但那一點點的留戀不至於讓我瘋到去原諒她，再重新來過，那是因為什麼狠不下心呢？
直到下班，我都沒有回覆她的訊息，直接一人乘車去見阿明。他約了我去居酒屋吃點東西，語氣還相當興奮，結果他一來到便含情脈脈的向我宣告：「我．戀．愛．了。」
我們坐在吧檯前，連酒或菜都沒點好，就聽他坐在高椅上發表這句話。我面目無情，輕輕「哦」了一聲，然後低頭閱讀餐牌。可是阿明伸手抽走餐牌，不讓我看，顯然對我冷淡的反應深感不滿。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
我神情呆滯地面向他，瞧他容光煥發、目光炯炯又陶醉的樣子，明明上幾個星期前，在山上極力批評那些拜金的女生，現在便來宣告沉淪在某女子的愛海之中。
「誰啊？這麼要命的吸引到你。」我把餐牌搶回來，感覺要喝杯清酒。
「是這個。」他就是死都不讓我先閱菜單，硬是要把手機塞到我面前，給我看看那女生的容貌。
照片中的女生同樣是容光煥發，水汪汪的眼睛和豐厚的嘴唇，圓圓的蛋臉像個球，還綁著阿明最愛的馬尾，不難猜到是阿明喜歡的類型。
「不錯。」我拿著他的手機看完，便歸還給他，重新閱讀菜單，隨口又問句：「在哪裡認識的？」
「交友app。」
我皺眉，匪夷所思地抬眼瞄向他，重複著：「交友app？」
「是啊，有什麼問題？」
「你什麼時候開始玩交友app了？」
「早就有玩，而且人人都在玩。」
我輕輕地搖搖頭，繼續瞧瞧菜單，看到有毛豆和雞皮便先點這兩個，不等旁邊這位被戀愛沖昏頭腦的人。
他奪走我手上的菜單，緊接著向吧檯前的店員下單：「我要一份烏東和天婦羅！」然後他轉頭盯向我，熱烈地宣揚下去：「你知道嗎？我們出去了三次，三次吃飯都是各付各的，這種女生哪裡找呀？」
我見店員還在，便順著指了指迷你玻璃冰箱的啤酒，示意他給我拿一罐。
「才見了三次你就戀愛啦？」我隨便回應他。
「你的重點可以放在付錢上面嗎？女生，付錢耶。」
「這很平常啊，是你認識得太多奇怪人。」我輕聲向給我啤酒的店員道謝，然後打開來喝。拉開易拉罐的聲音蓋過了阿明的說話，但仍聽到他的句子：「重點是她又可愛又懂事，跟她無話不談。我可以感覺到，這就是我的真命天女了！」
我喝了一大口，只能給他一句忠告：「小心被騙財。」
「我說，你就不能替我高興嗎？為什麼要歧視交友app呢？在這裡認識到真愛而結婚的人，大有人在。」
「機率是多少呢兄弟？我看被騙財騙色的機會更高呢。」
「難道你試過了？」阿明奸笑起來，盯著我的嘴臉惹人厭。
「論壇、新聞全報導過，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相信敏敏不是這種人。」阿明陶醉地說出，同時查閱手機的訊息，不用問也知道是在跟他的「敏敏」私訊。
看著阿明這副蠢樣，兩眼彎成小橋又充耳不聞的模樣，心底其實有一分羨慕。我距離這個傻樣已有好久了吧，即使跟雪莉在一起這麼久，但露出含情脈脈又小鹿亂撞的時刻，已是幾年前才做到的事，如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天能再有此感，或許沒有的話，就不會有哀悼的事了。
阿明感覺到我奇怪的視線，便分一分心，轉頭盯向我：「幹什麼？你的眼神像極阿媽看著阿仔離鄉背井似的。」
他的比喻可真噁。
我伸手推開他的頭，再接過店員拿來的小食。阿明就探頭來，跟我低語：「或許你是時候試試玩交友app來結識新的妹妹，這才可以擺脫過去。聽我說，新比舊好一百倍。」
我咬下香脆的雞皮，聲音不可忽略，還有一小塊飛脫到阿明的臉上，他立即嫌棄地甩走。
「我是不會用的。」我鄭重地宣告。
不是說我歧視，但就是對這種渠道帶有種不可信的感覺，也沒興趣。我猜阿明了解我這種想法，才會說：「老古板！」繼後他收起電話，一邊拿起毛豆吃，一邊喃喃地道：「那時候莫名的分手了，誰都搞不懂你。」
我可以感覺到蘊釀著的字句在喉嚨裡，然後毫不猶豫地說了：「她出軌了，當然要分手。」
阿明聽了，猶如晴天霹靂，目瞪口呆地望著我。我則對著吧檯對的玻璃櫃，微微點點頭。現在說出口不很難了，感覺挺好。
「你說那個、雪莉出軌？怎樣出？你怎樣發現的？」阿明反應過來後，便滔滔不絕地向我提問。與此同時，阿明熱騰騰的烏東端過來了，成功隔開我和他，在煙飄飄中迴避一下他的疑問。那淡淡的醬油香令我瞬間餓得徹底。
「總之她出軌了，其餘的我懶得重新講一遍。」我漫不經心地道，然後向店員同樣點了一份烏東，心情頓然豁朗起來。
現在阿明的樣子看起來比剛才更蠢。
「為什麼不跟我說？」
「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吧？」
「但是……這……」
「現在已經沒事了。」
過了四、五個月之久，我認為我已經處理得相當好。能夠這樣說出來，更是好。
阿明用筷子在湯裡撓了兩圈，同時慢慢從惊倒的神色中緩下來，不一會才輕輕淡淡地表示：「我說你啊，在眾多的缺點中有一樣是最該死的。」
我吸了口氣，不禁皺起眉瞄向他：「我怎麼無緣無故有很多缺點？」
他略過我的話，夾起烏東，簡單地說了句：「就是熱愛當無聲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