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深夜換更時間,便利店才忽然來了六、七個買熟食的年青人。收銀台的阿健正忙得不可開交,他一邊按着收銀機,一邊朝貨架呼叫着殷天賜,殷天賜卻彷彿聽不見他的聲音,連絲毫回應也沒有。面前的顧客等得越發不耐煩,阿健只能硬着頭皮,加快手腳把眼前的活兒全幹了。
殷天賜倚着貨架蹲下身來,他的雙眼正全神貫地注視着手機屏幕。上一秒的他明明還是滿眼期待,下一秒卻只剩下掩不住的失落。
「喂,不用幹活嗎?」
殷天賜抬頭一看,阿健正滿臉怨氣地俯視着屈蹲在地上的他。殷天賜才像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他連忙把手機藏到身後,一下子便跳起身來,臉上明顯有幾絲藏不住的尷尬:「你⋯⋯有事叫我?」
阿健故意瞪了殷天賜一眼,道:「剛才手忙腳亂,我叫你你也聽不到。」
阿健見殷天賜閃閃縮縮的,便伸手想拿過他的手機來看:「想甚麼這麼入神?」
殷天賜立即把手機塞進褲袋,並指一指阿健手腕上的手錶:「你別管我,我夠鐘收工啦!」
殷天賜二話不說地轉身走進水房,手卻不自覺地從褲兜掏出手機復之又看,失落的情緒再次在臉上表露無遺。

剛結束午跑的勞斯桀在更衣室稍稍梳洗過後,便悠悠地踱步至小賣部。他在自動售賣機買了一瓶寶礦力,正想找個位置下,卻瞧見正喝着黑咖啡的季春曉。




「喂大食積,妳學人家喝齋啡?沒糖沒奶妳也會喝?」
勞斯桀上前用力拍季春曉的頭上,季春曉立即就翻了個白眼,回頭直瞪着勞斯桀:「你滾開!」
勞斯桀卻拉開季春曉對面的椅子坐下來,他趴在桌面,頭微微抬起看着季春曉:「一個人?還未跟Sean冷戰完?」
季春曉不想承認自己與霍文珣又再一次陷集冷戰,於是她故意反問:「誰說我們冷戰?」
「哦,所以你們分手了?」
季春曉馬上就駁回去:「才沒有。」
「既然你們沒有分手但又互不瞅睬,這不叫冷戰叫甚麼?」
季春曉不想在這個話題周旋下去,於是便別過臉繼續喝着齋啡。見季春曉鮮有地保持沉默,勞斯桀反之乘勝追擊,他托住腮看着季春曉,說話語重心長的:「誰對誰錯也好,反正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妳消了氣就原諒Sean吧!」
季春曉斜目看看勞斯桀,內心的反感頓時湧現而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他發生了甚麼事?」
「知道啊。」




「你真的知道?」
「Of course!」
勞斯桀回答得乾脆了當,一臉「我是全知的神,我甚麼都知道」的得戚樣子使季春曉看得心生厭煩,她的雙眼不經意地流露出對勞斯桀的藐視,然而勞斯桀卻仍是傻里傻氣地說着:「Sean對妳這麼好,妳還想怎樣?」
這一句話徹底惹怒了季春曉,她用力擱下手中的膠瓶子,雙手「啪」一聲重拍在桌子上,欲要衝口而出的狠話剛到嘴邊卻又被強行嚥了回去。勞斯桀被季春曉一連串的操作搞得滿臉懵然,理不清狀況。
季春曉努力地按捺住情緒,她緩一緩才開口:「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吓?」勞斯桀覺得季春曉的話很是莫名其妙,便看看季春曉的雙眼,季春曉的眼神卻在告訴勞斯桀,她的所言所問認真得很。勞斯桀皺皺眉,帶點疑惑說:「當然是朋友,但如果妳不介意重提舊事的話也可以說是前拖友。」
勞斯桀從一片混沌中強塞出一句不好笑的廢話想要緩和氣氛,可是季春曉並沒有理會他的廢話,開口就說:「是朋友就不要再管我和Sean的事,不要再給任何意見。」
「我是為妳好。」
「是朋友就不要再說了!」
季春曉將一直強忍的怨氣發洩出來,從一開始她便很介意勞斯桀選擇站在霍文珣那一頭,季春曉不明白為何勞斯桀能嬉皮笑臉地說服她原諒霍文珣,難道在勞斯桀眼中她的執着都是無謂的?抑或勞斯桀根本沒有站在她的角度想過?又或者勞斯桀從來都更看重與霍文珣之間的友情,所以無論如何都會選擇偏幫霍文珣?這一刻季春曉的內心產生了許多質疑,滿腔的不忿使她無法再沉住氣,她必須要喝止住勞斯桀,她不希望自己與勞斯桀的友誼會以這種方式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