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戰記: 第十九章─老爺爺

「...」利迪煩惱地吃着晚飯。

「...」老爺爺都靜默吃飯。

「...」

「...還在憂心你朋友的事？」

利迪知道齊格飛有方法幫助亞米後，已放下心頭大石，但他現在煩惱另一件事，更貼切的是，他對着老爺爺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利迪一行人探完亞米後，趁着主大樓仍未關門，就隨即辦理冒險者資格登記手續。

「請問你們的姓名及考生編號是甚麼？」接待處的半精靈女接待員問三人。

「可可‧萊特，考生編號137。」

「安妮‧加爾雅，354號。」

「利迪‧紐，539號。」





「請你們稍等一會兒。」

「我第一次聽到你們的全名。」利迪說。

「其實我都是，又這樣說，現在不流行用全名自我介紹吧。」可可回答。

「都是，全名介紹有點太認真吧，雖然亞米用全名自我介紹。」

「嘿嘿...都的確好符合他的人設。」安妮回應。





「要你們久等了，你們的文件已準備好了。」半精靈女接待員拿着幾份文件。

「請你們填寫好申請登記表，再出示公民証，就可以完成手續了，收到文件後隔日就可批出冒險者証了。你們可現即時填寫再遞交過來。」

「哦，可以那麼的快。」可可好奇地說。

「是的，鑒於今年發生了如此大事件，考試局希望加快處理程序，以減低對考生的滋擾。」

他們三人到大廳一旁的書寫桌，坐下一同填寫申請登記表，從旁都有不少考生正在填寫中。

可可和安妮很快就填寫好了，而利迪就在其中一欄停頓了。

「...」利迪一臉苦惱。

「甚麼？見你一臉苦惱的樣子？」安妮問。





「我...有一欄不懂填...」

「是甚麼？」安妮和可可一同望向利迪的登記表。

他們見師傅全名一欄空白了。

「這裏？這裏只需填寫師傅的全名吧。」可可說。

「我知道的...」

「那就填上去吧。」

「...我...」





「？」安妮和可可見利迪有口難言的樣子而感到疑惑。

「...我...不知道...師傅的名字。」

「...」

「...」

「哈哈，你這個笑話幾好笑！」可可大笑說。

「...」

「...不是吧...」可可笑不出來。

可可和安妮已遞交申請表，接待員檢查後就表示沒問題，可隔日就取証，而利迪就帶文件回老爺爺家，打算填寫好後，明日再來遞交。





他一路上不斷思考如何開口，因他與老爺爺共處了差不多四個月時間，又教授，又照顧他，可算是恩師，但竟然到現時都不知他的名字，這是利迪人生第一次感到的大尷尬。

「...還在憂心你朋友的事？」

「不是...」

「那你有何事，不妨直說。」

「...這個...」

「...」

「是這樣的...請問老...師傅，你的全名是甚麼？」





「！」

「我今天收到消息，考試合格了，然後我要到主大樓填寫登記表，有一欄要填師傅的名字，但我從來沒有問你的名字...所以...我填不到。」

「...」

「...抱歉，我...太過...不上心了，明知師傅你對我這麼好，我卻沒有了解過你的...」

「尤利安‧伯特。」

「...嗯？」

「尤利安‧伯特，我的名字。」

「感謝！我...」

「希望你不要透露我的住處。」

「...嗯？」

「我希望自己的生活不會被打擾，所以希望你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我的住處。」

「...我明白了。」

利迪晚上填好申請表，翌日就再到主大樓遞交文件。

「你好，我想交申請表的。」

「好的，請一同出示公民証。」

「...」半精靈女接待員認真地檢查文件。

「...」

「！」半精靈女接待員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請問...是否有甚麼問題？」利迪擔心地問。

「不...不...不是，我只是見你師傅的名字而感到錯愕。」

「...呀，請問他有甚麼會令你感錯愕？」

「...你應該知道吧。」

「呀...其實...我不太清楚...」

「不是嘛！」女接待員十分陣驚大聲說，周圍的人稍稍一望。

「！」利迪被突然的大聲嚇住了。

「呀！抱歉剛才失禮的大聲。」女接待員對利迪及周圍的人致歉。

「...請問...我師傅是甚麼人物？」

「唉...你居然不知你是名師的徒弟。」

「...名師...」

「尤利安‧伯特是歷史中有名的造形魔法大師，他擅長的火水神獸造形魔法，其高超的境界，至今都未有人超越到，除了魔法高超，他更是一名道行極高的武僧，即使一根木棍，他都可以發揮武術自如，是不少武僧景仰的對象。」

「...」

「他還是東方大陸的傳奇人物，以前大陸到處都是兇暴的魔物，當時的人族又經常內戰，處處民不聊生，尤利安大人經常協助擊退兇暴魔物，又協助人族建立文明，穩定的社會生活，他可是歷史上的偉人！」

「...原來他是大有來頭的人...」

「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嘛，上一次師承尤利安大人的徒弟已是七百年前了！」

「！！」

「而你竟然不認識他就能成為他的學生，真不知道尤利安大人為何會收你為徒。」

「...我都真的不知道...」

「...呀，抱歉！剛才我太無禮了。」女接待員自知自己太直接，就向利迪致歉。

「呀，無事無事，你都只是說出事實吧。」

女接待員檢查文件沒有不妥後，利迪就離開，帶着很多不解回老爺爺處。

「回來吧，順利嗎？」

「呀，順利的。」利迪回過神來回應老爺爺。

「時候都不早，要吃飯了。」

「呀...」

利迪坐到飯桌前，老爺爺微笑地捧着豐富的晚餐出來。

「恭喜你成功合格了。」

「...多謝。」利迪見老爺爺為自己造慶祝的飯菜，感到開心卻有點不好意思。

二人一同吃飯，本應是慶祝，利迪卻因心中的不解而有點悶悶不樂。

「...是否飯菜不合口味？」老爺爺問。

「不是，飯菜很美味。」

「那...就好了。」

「...」

「...」

「...師傅...關於我朋友...」

「嗯？」

「我有另外些一同考試的朋友，知道有方法可能幫助到他回復，所以我會後天就離開...」

「呀...是嗎...那就好了，希望你朋友可以回復過來吧，畢竟這不是容易的事。」

「...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不是一名好徒弟，總是傻頭傻腦的...」

「...嘛，你都不算是差學生吧。」

「...我心裏有個問題想問...」

「問吧。」

「為何當初你會收我為徒？」

「...」

「我從來都沒有好好跟你對話，一味只想自己合格，今日我聽聞原來師傅以前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我想在離開之前...了解一下師傅你。」

「...」老爺爺靜了一陣子。

「...抱歉...就當我剛才沒有說過吧。」利迪正打算執拾桌上的一切便離席。

「...我以前都是個冒險者。」

「？」利迪聽到老爺爺說話，便又坐下來。

「我少時候，大陸還是一片雜亂，到處都有可怕的魔物，出生在小村的我，每日都擔驚受怕地生活，有組織一點的部落只會自己顧自己，從來都不會向我們伸出援手，終於有一日，小村被一大群兇猛的魔物襲擊，家人、朋友都多在這次喪生，而我都將要魔物殺死之際...有一位人類的戰士突然出現，一人就將全部魔物打倒了。」

「...」

「當時，人類跟我們精靈族並不是友好關係，村民感謝他的協助，但同時又忌諱他，但那個人類沒有惡意待我們，反而協助我們重建村莊，在我們當中逗留了好一段時間，更為村莊建立了不被魔物所侵的結界...他從來沒有提及自己的過去，在他離開之時，我們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希望可以往後記念他所付出的一切，只是他沒有說起，就暗暗地離開了，雖然他再沒有出現，但他為我們所做的，到今時今日，我仍歷歷在目。」

「...那你之後的生活呢？」

「過了一段時間，大陸的魔物被以往安頓很多，未有大型突襲人族，而人族都開始慢慢建立文明，冒險者這個職業也開始冒起來，而我...當時也離開了村莊，成為了冒險者，因為我希望好像那個人類一樣，可以周遊去幫助沒有被看見的人。」

「有如此實力，那你一定幫了許多人吧。」

「算是吧，我藉着自己的能力，的確幫助很多跟自己以前遭遇差不多的人，又到各處解決不同的問題及狀況，漸漸我在大陸上變得有名氣，很多貴族都找我去冒險及處理問題，而我都成為貴族們的護衛...」

「那幾好吧，成為位高權重的人就可以幫到更多的人吧...」

「...事情並不是這樣...」

「？」

「即使過了多久，人族所建立的貴族都只是為自己益處，從不會顧及所謂『下層』的安危，我自少的經歷令我討厭造些貴族，我曾立誓自己不可成為這類人，可是，到頭來，我都跟他們沒有分別。」

「...師傅...」

「有一日，突然有一群魔物突襲大城，這次是已久違的兇猛侵襲，大城的貴族召集所有冒險者展開保衛戰，一眾的精英冒險者任命保護貴族集中地，我是其中一名被任命的。」

「戰事越來越激烈，整個大城都被魔物所侵，多名平民被魔物所殺，眼見情況嚴重，我就打算離開貴族集中地，前往增援，可是...貴族及其他冒險者阻止了我，表示如果我違抗任命，就會沒收我所有資產，剝奪冒險者資格，我以為自己可以無視.....但我竟然為了自己的益處，而置自己在安全之地。」

「那場戰事結束後，貴族們沒有一個有任何損失，但...平民階層成了最大的犧牲者，即使貴族事後提供援助，但失去的生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若果當時我有點勇氣...或者...好些人就不會喪命。然後，我發現我都只是偷生怕死的人，為了自己的好處，可以無視需要幫助的人。」

「我厭惡成為貴族的護衛，我離開了大城，過着流浪的生活，去到不同的地方，幫助世上的小人物，這是我的滿足，亦是我所渴望，就如當初那個人類一樣。而經歷了很長時間，我希望自己的理念可以承傳下去，就開始收生，只是...每位我所教的學生學會了技藝，卻一個又一個到最後成為莫視別人的大人物...我只是一個失敗的老師，然後我放棄了一切，只希望靜靜地渡過餘生。」

「...」聽完老爺爺的故事，利迪不懂回應，靜默了。

「你問我為何會收你為徒？是因為你就像少時的我，有顆想幫助別人的心，而我希望教授你，就好像幫助以前的自己，只是你或許是我這生最後一位學生...我亦希望...你不會好像我一樣那麼失敗，最後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我...」

「抱歉，原打算跟你慶祝的，現變成你要聽我這個廢老說故事，時候都不早了，東西由我收拾吧，你好好休息吧。」

老爺爺收拾着一切，利迪此時望着他的背影，感到有點寂寞及沉重，雖然很想安慰，卻想不到甚麼話來，但他卻一整晚想着老爺爺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