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遊戲 THE Y FACTOR: 第四集 PART 3
- 距離提交問題時間還有4小時08分 -
阿源在沙發上不安地擺弄著手指，雙眼則緊盯著遠方飯桌上的手機不放。
「Heyheyhey ！你就算怎麼看那部手機，它也不會突然響起！So relax man！」
正在電視旁因太無聊而拉筋的澤六看見阿源那麼緊張便說話來讓他放鬆。
然而這招對阿源是沒用的，反而只讓他更加焦慮。
「你不明白的了，現在時間只剩下四小時，萬一出了甚麼差錯……」
澤六放下他那正懸在半空的左腿。
「不會出甚麽差錯，信 - 我 。」
阿源望向澤六數秒，用力搖了數下頭。
「不知為甚麼，我就是很緊張……」
冷不防澤六忽爾走向飯桌，從桌下把他的背包挪出來。
阿源縱感疑惑，但還是沒問澤六他想要做甚麼。
澤六在背包拿出一本黑色的長簿。
阿源一看那本簿便覺得很熟悉。
啊！那是澤六在假Y FACTOR軟件的個人照片中拿著的那本黑簿！
「阿源你過一過來。」
阿源去到飯桌，坐在黑簿的前端。
「話說老子我是一個很喜歡畫畫的人，每逢我有甚麼壓力，我都會通過畫畫來解決……所以，你現在嘗試給我坐在這乖乖畫畫。」
「？？？？？？」
阿源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感到無所適從。
澤六把一枝HP鉛筆塞進阿源的掌心。
「筆在這，把你的憤怒通通畫出來吧！」
阿源還是有點不確定。
「我可以畫？我……真的可以畫？你不是很喜歡這本簿嗎？」
澤六大力拍了拍阿源的肩膀。
「我叫你畫便畫吧！那麼多說話！」
於是阿源開始在簿紙上畫畫。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畫甚麼，只是在紙上胡亂塗抹顏色。
黑色。沒那麼黑的黑色。沒那麼用力就變灰。很淺的灰。最後是白色。
然而在畫完那一刻，他感覺心情好許多了。
就像心裏所有的混亂都被他一次用鉛筆掃空一樣。
阿源大力地舒了一口氣。
澤六見狀也覺得很愉快。
「怎麼樣？這個方法很有效吧！」
阿源朝澤六肯定地點頭。
二人相視而笑。
* * *
戴著茶色眼鏡的趙卓楚一直緊盯著林相生。
林相生按著電梯的下降鍵，心中暗忖她該不該放手。
這時趙卓楚開口說話了。
「小姐，麻煩你幫我hold一hold這部電梯！我需要進屋拿一拿東西，很快就會回來！」
說罷她便像一支箭般衝出電梯，獨留相生呆呆地望著她那消失於其家門後的背影。
現在該怎麼辦？
這女人是在試探自己嗎？
林相生怯怯的望著那道啡色大門，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冷靜一些林相生！
你平日的淡定自如躲到哪裏去了？
還未來得及調整自己的表情，那道大門又再度被打開。
「真的很不好意思呢小姐，竟然耽誤了你那麼多時間……」
趙卓楚一邊捽著額頭一邊衝入電梯。
再一次，理智又來不及追上自然反應。
相生跟隨她腳步進入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相生咽了咽口水。
感覺下一秒自己再不咽口水的話她一定會把昨晚吃的即食麵通通吐出來。
卻沒想到是趙卓楚先說話。
「對啦小姐，你是住在哪一層的？」
「我，我是住在十樓的，剛剛才搬來。」
林相生沒把臉調過去，依然堅持望著前方的樓層按鈕說話。
如果把臉調過去的話，她總覺得自己會忍不住顫抖。
不能夠這樣。
電梯在二樓停下，一對夫婦推著一架嬰兒車走進電梯。
相生被逼退讓至趙卓楚那兒。
這時林相生記得自己是次到來的目的。
她，這次是要來查看趙卓楚的影子。
而這，不就是最佳的機會嗎？
電梯頂的白色燈光格外通明，打在電梯內各人的身影上。
相生偷偷用眼角望向楚楚身後的位置。
如果澤六沒猜錯的話，楚楚身後應該有一個影子跟隨她。
其實正常人也應該有一個影子跟隨自己，只是CLOWNKILLER的思緒奇怪無比，又像懂得妖法般，故實沒法以正常思維去推敲他這條問題。
尋找解決問題的線索，說就容易，但做起來實十分困難。
故唯有從影子這實於問題出現過的字眼下手……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趙卓楚在那一家人進來後開始斜站於電梯的角落，叫相生沒法看見她到底有影子還是沒有。
「叮噹！」
電梯到達G樓，那一家人推著嬰兒車走出電梯。
楚楚也向前走。
一直站在電梯後方的相生於這時清晰看見了楚楚後方的位置。
沒 - 有 - 影 - 子 。
無論如何看，燈光如何投射，趙卓楚的身後就是沒有影子。
然而一個正常人的身後怎麼可能沒有影子？
除非……她是複製品！
此時趙卓楚突然跑前。
相生隨著她視線望向前方，看見在幸福大廈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架計程車。
這次糟糕了！她不能夠讓這個複製品登上計程車，然後一走了之！
「小姐！」
趙卓楚聞聲停下腳步。
「甚麼事？」
楚楚回頭，臉上依然戴著那副茶色太陽眼鏡。
「我剛剛在電梯裏已經想說了……在你的臉上，有一隻很大的昆蟲！」
「那牠現在還在不在這兒？」
相生一邊驚恐的說一邊摸自己的臉。
臉沒有變皺，也沒有剝落的痕跡。
「不在。」
楚楚聽見相生這樣說後又開始起行。
「那就ok了小姐！謝謝你那麼好心……」
相生又跑至楚楚面前，這次她是呈大字型去擋住她。
「小姐……你不要走！」
「這次我的臉上又有甚麼了？我真的很趕時間！我知這樣會顯得我沒有禮貌，但麻煩你不要擋住我去路好嗎？」
相生直接把楚楚臉上的太陽眼鏡摔至地上。
「你在做甚麼！？」
楚楚震驚的盯著依然嘗試顯得一臉冷靜的相生。
「對不起。」
相生用手扭了扭楚楚的右臉頰。
是很大力的那種扭，而且扭完還捽了她臉一下。
還未趕得及捽第二下，趙卓楚已經把相生的手打走。
「你發甚麼神經？小姐！」
林相生有點吃驚地退後。
「為甚麼你的臉會是真的？你……是真的趙卓楚？」
「我當然是真的趙卓楚！還有，小姐，怎麽你會知道我的名字？」
趙卓楚瞥了一下管理處，在管理處前立了一個寫著「巡樓」的鐵牌。
相生趁楚楚這一瞥連忙跑出幸福大廈的正門。
身後傳來連串的腳步聲。
相生沒時間思考，只能登上原該是由楚楚呼召的計程車。
「你便是趙小姐吧？」
一隻眼大一隻眼小的的士司機用偏高的聲線大嚷。
「對麻煩你盡快開車，因為我有點趕時間。」
與此同時趙卓楚從大廈衝了出來，正朝相生坐著的計程車氣憤地擺弄雙臂。
不過那的士司機似乎並沒留意到，只是很專心地開車。
待車子轉彎後司機才望向後照鏡。
「啊趙小姐，剛才你叫我查的地方我已經查到了，現在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載你過去！」
林相生朝司機點一點頭。
到底趙卓楚這麽急要去的地方是甚麼？
不要管了，相生告訴自己。
現在最重要是，先打給澤六說她剛剛發現的事。
就在相生掏出手機時，相生手機卻傳來一段馬戲團音樂。
林相生打開手機，看見在他們於「Y FACTOR」的群組內有一個新訊息。
「要扮一個人扮一次便可以了，扮第二次便顯得多餘。時間不等人哦各位親愛的玩偶。 - By Clownkiller」
* * *
- 距離提交問題時間尚有4小時42分 -
電話是在澤六去廁所時響起的。
澤六的手機在桌上不住震動，爆旋陀螺的主題曲在同時間響遍整個客廳。
阿源不假思索就聽了電話。
電話甫接通，相生那聲線便用盡火力炮轟阿源的耳窩。
「這次不好了，事情並未如你預期般發展！」
阿源還沒給予任何反應，她又道：
「在趙卓楚背後，並沒有任何影子！我都知這聽起來好像很天方夜譚般，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之後……之後當我以為她可能是複製品，嘗試把她所謂的臉撕下來時，卻發現她的臉是真的！現在我正在跟蹤她，因為不知出於甚麼原因，她並沒依照昨晚短訊留在家等阿源。待會兒有消息我再聯絡你！」
然後她便狠狠地截斷了來電。
怎麼會這樣？阿源一放下電話便感覺世界天旋地轉。
面前畫簿的顏色在他眼前化為一堆在無規則舞動的黑線，一條條纏住阿源的心。
一切真的如澤六所言般，答案是阿源的姊姊嗎？
在這時澤六從廁所出來了。
「剛才我的電話響過？我好像聽見我電話鈴聲……」
澤六在說到一半時卻發現阿源臉色有異。
「喂阿源你沒事吧？是不是剛才那通電話出了甚麼事？？？」
阿源又進入了只有自己一人的世界，完全不管澤六的提問，他在椅上縮起雙腿，開始不停的顫抖。
「阿源你要告訴我發生甚麼事我才能幫你！你剛剛明明還畫畫畫得好好的，怎麼你忽然又 -」
「我姊姊並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你的意思是，她這個人真的沒有影子？」
阿源無力地點頭。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人類嗎？」
澤六雖然樣貌和之前好像沒多大分別，但從外頭可清晰地看見有數滴汗珠沿著他鼻翼流下來。
可見他也開始感到害怕。
「不，據相生說她真的是我姊姊。」
「頂！我愈來愈搞不懂了。」
正站在阿源身前的澤六一拳打向畫簿。
「我們要對付的，到底是人還是神？怎麼那個人好像擁有超能力般？」
這個問題，在二人的心中，不住迴盪，又擴散出許多黑色的圈。
「打給郭希彤！快！」
* * *
「你在美國讀了那麼久書怎麼也沒找過我？」
袁彩霞很快的又道。
多虧她說這一句話，郭希彤才擁有足夠時間去思考以回應她這數句話。
「這是因為，在美國那邊讀書忙嘛，哈哈……」
於此時袁彩霞留意到站在希彤身邊的若小優。
「這兒很寒冷嗎？怎麼你在那邊不停顫抖啊……」
希彤聽到這句立刻狠狠的用手肘撞一撞小優。
雖小優不是認識了希彤很久，但她也知希彤這一撞的潛台詞就是：
我這要說話的人還未震，你在震甚麼啊畜生！
會很快令一個人不敢再顫抖的一句話。
「我想，她只是害怕而已……」在郭希彤的心中有一部打字機，正快速地把所有可能性以文字形式打在希彤的眼前，行的意念便留下，不行的意念便一下子被她踢走，問題是一千個她想出來的意念有九百九十九都隸屬於後者，除了一個：「實不相瞞，她是我在美國那邊的學妹，這次回來是想要跟我回教會。」
「哦原來是新朋友……楊姨姨，這真是令人興奮的消息啊！」彩霞笑著把臉轉向白髮女人，白髮女人聽到這消息時也顯得很驚訝和開懷。
「那現在讓我帶你們到四周參觀……」楊姨姨向希彤和小優說。
「那霞姐呢？」
袁彩霞的臉色在瞬間變了變，但很快又在三人面前回復正常，變回那張極具親和力的笑臉。
「我現在有一些急事要先處理一下，我們遲些在教會再見，好不好？」
郭希彤心中暗叫了一聲OH NO。
如果現在讓她離開的話，她就不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
雖然她也不知道攔著她不讓她離開是為了甚麼，但她就是不想讓她……
「不過霞姐，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然而在希彤醒覺，朝袁彩霞叫嚷的時候，她已經直直走進電梯。
插在她褲袋的手機響起，袁彩霞緊張地接過電話。
「喂，林叔？你講啊我在聽……」
說時遲那時快，電梯門已經冷冷的關上。
不帶一絲感情，在郭希彤和若小優面前，唰一聲關上。
如同要刷走他們所有的希望一樣。
在這時希彤的手提電話也響起。
是Fiona那首很熱門的《奇洛李維斯回信》。
（人人都怕難怕倦怕撲空）
（全球得我未死心沒有放鬆……）
「喂，馬澤六，你打來正對，我想問你……」
希彤只想問馬澤六接下來她該怎樣做。
感覺所有事情都一團糟。
沒有電視劇那種所謂「正確的方向」，有的只是連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思考模式。
在話筒另一端的馬澤六卻不容她繼續說下去。
「希彤，你們找不找到袁彩霞？」
因為希彤感覺到站在一旁的楊姨姨正以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於是她壓低聲線道：
「找到了，但是剛才……」
急性子的馬澤六沒讓她說完第二句又問：
「那我想問你，袁彩霞有影子嗎？」
「這是甚麼怪問題？一個人當然會有影子……」
希彤說到最後連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來。
「不能按常理推斷，快答我，根據你剛才的觀察，袁彩霞有影子嗎？」
希彤此時才察覺事情的嚴重性。
腦海裏的片段開始回轉。
別具慧氣的袁彩霞霸氣地推開白門。
身穿鬆身黑衣的她，黑衣右上角有一個口袋，口袋上則印有十字架圖案。
然後褲子是甚麼顏色呢？
快點想啊郭希彤！
好像是藍色，類似牛仔褲的物體？
是了，一定是了。
希彤隱約記得，袁彩霞的左褲管也印有一個很長的十字架。
然後在褲管的十字架下有沒有影子呢？
希彤記得於她想要看下去的時候，袁彩霞就已經捉住她雙手，叫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視線調上去。
結果她還是甚麼也看不見。
至於若小優……
郭希彤偷偷望向小優那邊。
她還好像是一副甚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半驚半恐地盯著自己的手機。
也不要寄望這個膽小鬼會知道甚麼答案了，希彤心想。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她腳下有沒有影子……」
此時一隻瘦弱的手突然搶過電話。
「我記得。她的腳下有影子，在她進電梯時我看見了！」
是小優！當希彤看見說話的人是小優時，她是有點驚訝的。
原來她能這樣大聲說話，原來她說話時能那麼有自信。
希彤微笑。
但重點很快便轉回澤六那邊，因為他在聽到此句後氣息很明顯一沉，連遠在電話另一端的小優和希彤也感覺到。
「她有影子，你沒說錯吧？」
像是要再確認多一次答案，馬澤六慢慢地問。
小優愈聽愈覺得害怕。
為何一向很勇敢的澤六這次會表現得那麼異常？
「呃我想問你們那邊是不是發生甚麼事了，為甚麼澤六你突然……」
就在小優繃緊喉嚨問澤六這條問題時，她聽見在澤六身旁發出一聲巨響。
「澤六？你不要嚇我……」
連串的喘氣聲在小優耳邊如環迴立體聲般衝擊她體內每一個細胞。
希彤也緊張地把頭靠向電話。
「阿源跑走了，我剛剛想攔也攔不住！」
所有的聲音匯聚成一把箭刺入各人細胞的表層。
水塘的底一下子裂開，生命之水奔向每一條命運的裂縫。